我和顧清被安排在了沉香閣的同一間房間。
環顧四周,佈局和裝飾皆輕巧大氣。
顧清不知從哪掏出了一隻扭傷膏,替我脫下鞋子,輕輕塗抹在受傷的地方。
指腹所及之處,一陣清涼。
那雙手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地觸碰着腳上紅腫的傷口,眼中蒙起一層若有若無的水霧。
“今日何曄在宮中舉止肆意,不惜以損害名聲爲代價,看來他和長公主之間的矛盾,已不僅僅是朝堂之上的言語衝突,大戰很可能一觸即發。”
我坐在牀沿上思慮着。
顧清站起身,將我受傷的腳輕輕放至牀上,說道:
“我覺得今天的刺客很蹊蹺。她們不像正常的刺客那樣隱匿人羣,而是在大庭廣衆之下扔出暗器。行刺不成,倒是更快地引來了侍衛。
而且她們手上的繭巴,一看就是常年握劍,當時世子何雲洲就坐在她們旁邊,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顧清的聲音十分好聽,我不由愣了幾秒,才倉促地回過神來:
“可能……何雲洲不太擅長武功吧,傳言不是說他是個只讀聖賢書的公子嗎。”
話說出口,我才反應過來其中的疏漏。
若是不擅武功,又爲何能在刺客被抓之後,完好無損地站在宴堂裡呢?
何雲洲的父親,是當今皇帝同父異母的弟弟何蘇瑾。
看來,素有美稱的王爺何蘇瑾,也不像傳聞中那樣毫無野心。
不久之後,天色已晚,窗外黑壓壓一片,傳來斷斷續續的蟬鳴。
顧清突然拘謹地向門口走去。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我連忙制止他,
此刻正是探查刺客的之時,外面除了刑部的人,再無人敢走動。
“我……想去找一牀被子打地鋪”
看着他侷促不安的身影,我不由在心裡偷偷壞笑兩聲。
“沒事,這張牀夠大,我們都可以躺下。”
說罷,我往牀裡讓了讓,給他攢出足夠的空間,“你現在出去,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見,可就與刺客一事說不清了。”
顧清遲疑了一下,抿着嘴走了過來,耳朵上飄起一道霞紅。
我們和衣躺下,窗外鳥鳴陣陣,水聲潺潺。
夜越來越深,我的周圍只有一片漆黑的夜色,和顧清均勻有序的呼吸。
每一聲呼吸都小心翼翼,又不可避免地又重又長。順着那聲音,彷彿能聽見一顆跳動的心臟。
我的思緒萬千,腦海裡不斷地閃現出今天的一幕幕畫面。
宴庭之上,有一件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當那羣刺客跳舞之時,皇帝的周圍是一圈變化莫測的顏色,彷彿在等待好戲開場。
我當時雖然疑惑,但也沒多想,於是就關閉了異能。
此刻的房間內一片寂靜,充斥着夜晚獨有的新鮮空氣。
身旁的顧清一動不動,從躺下到現在一直保持着同樣的姿勢,看來已經入睡多時。
我用胳膊肘撐起腦袋,凝視着他的側臉。
月光之下,那分明的輪廓變得更加柔和,俊氣的面孔清晰可見,
如沾皎月之色,似含一葉之秋。
白皙的臉頰下面,兩瓣薄脣微微張開,彷彿點了桃色,勾人心魂。
鬼使神差之下,我緩緩向那瓣薄脣低下頭去,渴望着它溫軟的觸感。
顧清的身體在那短暫的觸碰間一顫,呼吸不受控制地紊亂起來,氣息在清風中凌亂地顫抖。
我立馬清醒了過來,心中大喊一聲“不好”,瞬間擡開了頭。
天哪,剛剛我做了什麼!
低頭看去,顧清的眼角沾上了一片潮紅,身體依然一動不動。
幸好他還在夢中!
不過連睡夢裡的反應都這麼強烈,
也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