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哈卓木

皇帝今日都沒上朝,準備親自去城門口迎接吳國圍的歸來,同時還令他一同前去。平伯侯內心百感交集,不知道吳國圍見到他會是怎樣的反應?管家就在這時推開門進來打亂了平伯侯的思緒,只見他快步走到平伯侯身邊,俯身在他耳邊低語道:“侯爺,事情辦成了。”

平伯侯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輕拍他的肩膀,“好,果然沒讓我失望,行了,這幾日你一路奔波,想必累了,快回屋歇着。”管家跟他在身邊多年,對他忠心耿耿,此次派管家出去把卿姨娘給解決了,等到吳國圍回府,他也可以挺直胸膛的面對他。

薛氏的死,他改變不了,罪魁禍首就是卿姨娘,他幫吳國圍報仇,他應該不會再對他這個父親有成見。“侯爺,世子今日回京,要不要老奴派人去把世子的院子收拾收拾?”管家大膽的猜測平伯侯之所以讓他去把卿姨娘給殺了,就是爲了向吳國圍示好。

他纔會大膽的稱呼吳國圍爲世子,平伯侯擡頭深深的看了他幾眼,管家被看的頭皮發麻,一直低着頭,生怕惹着他生氣。半晌,平伯侯才哈哈大笑起來,“你呀,不愧跟在本侯身邊多年,最瞭解本侯的心思,還不快去辦!”管家倏忽鬆口氣,飛快的領命離開。

一個時辰過去,街道兩旁的百姓只曾不減,有些百姓雖說焦急,可只是嘮叨兩句,並沒有離開。還有些孩童哭喊着要回去,都被大人呵斥了,必須要留下來等着看大越國的英雄。

不知道前面何人傳來一句,“回來了。”瞬間百姓們所有的激情都燃燒起來,紛紛踮起腳尖,身子微微向前傾去,就爲了早些目睹吳國圍的風采。他們的大英雄回來了,必須要來迎接。聽說今日皇帝都罷朝,親自來迎接吳國圍,可惜到現在皇帝都沒來,看來是不會來了。

吳國圍坐在紅棗馬上,緩緩的出現在百姓們的視線中,瞬間街道兩旁沸騰一片,百姓們紛紛對吳國圍交手稱讚,誇讚聲一片,當然讓吳國圍心花怒放。跟他並排的乃是瓦剌國的使臣,他還從未來過大越國,之前有所耳聞,這次來到京城,感觸很深,使臣笑着對着百姓們揮手。

他聽不懂大越國百姓的話,以爲百姓們在夾道歡迎他,實則不然。當然就這麼理解,對他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如此這般,他的心情舒坦許多。連日來,瓦剌被大越擊敗的消息就如同陰影一般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他乃是瓦剌國的怡親王哈卓木,此前他多番阻止皇帝,切莫輕舉妄動,在大越和月漓的戰事勝負未明之前,還是靜觀其變。可皇帝哪裡聽得進去他的話,執意要進宮大越,準備跟月漓國兩手,對大越形成夾擊圍攻之勢,可惜一切不近如人願。

瓦剌被大越擊敗了,如今皇帝派他向大越皇帝遞交投降文書,雙方簽訂友好盟約。此外還要向大越皇帝爲太子求婚,求娶大越的大公主周清幽。林相淇和周清幽就在瓦剌皇宮,正在被皇帝好生派人招待着。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們瓦剌豈敢在得罪大越。

聽說前去月漓國迎戰的將軍不是別人,正是當年讓瓦剌軍隊聞風喪膽的周明沐。月漓國怕是危險了,皇帝哪裡還忍得住,當即就下旨讓他隨同凱旋而歸的吳國圍一同出使大越。大越國的百姓如此熱情,又讓他的心頭多了幾分安慰,不管是哪個國家,百姓都是一樣希望和平的日子,不希望有戰亂,和平的日子乃是最珍貴的。

吳國圍突然覺得他很享受這種萬人敬仰的感覺,有些飄飄然,甚至忘卻了對林冬嫺的思念。驀得,後背一陣一陣的跳動着,讓他再也沒心思高興起來。不得不說林冬嫺刺的還真夠狠的,絲毫不留情面,不顧往昔他們之間的情分,這讓他太心寒了。好歹他是林冬嫺的救命恩人,就這麼不待見他。

他既然回到京城,就對林冬嫺勢在必得,誰也不能阻止他,包括朝他飛奔而來的平伯侯。皇帝和平伯侯一行人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只見他鷹眼微眯,雙腿夾擊紅棗馬的腹部,雙手勒緊繮繩,紅棗馬緩緩的停下來,他朝哈卓木身邊的翻譯說了幾句,很快哈卓木也停下馬車,隨他一樣,下馬走到皇帝面前給他行禮。

圍觀的百姓更是沸騰到了極致,今日皇帝真的出來迎接大越國的英雄吳國圍,紛紛跪在地上,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帝徑直的站在原地,享受着萬人稱呼萬歲的快感,瓦剌被擊退了,接下來很快就是月漓國,他相信周明沐不會讓他失望,連從未上過戰場的周明沐都能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就更別說周明沐這個老將,同樣不會讓他失望。

皇帝笑着攙扶着吳國圍起來,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道:“快起來,國圍,你是大越國的英雄。”林冬嫺聽着月華在她耳邊喋喋不休的說了吳國圍回朝的場景,其實月華本來不敢說,但看到林冬嫺臉上沒有露出不高興的神情,同時又沒有打斷她,她就繼續說道。

月華若是知曉闖進來的刺客就是吳國圍,怕是要驚得眼珠子都掉下來,更加不會在此刻當着她的面對吳國圍讚不絕口。“少夫人,你可不知道,皇帝當場就下旨封吳公子爲龍威大將軍,賜將軍府。聽百姓們說,當時平伯侯的臉色可難看了,也不知道皇帝怎麼想的,要冊封吳將軍,爲什麼要把他一起帶去?

難道爲了給吳將軍出氣,誰讓先前平伯侯把他趕出平伯侯府,少夫人,少夫人,你說可能嗎?”月華見林冬嫺沒吱聲,伸手小心翼翼的在她面前揮舞了兩下,試圖讓她回過神來。林冬嫺啪的拍了她的手背,嬌嗔道:“你這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了,我沒說你,你就蹭鼻子上臉了,是不是?”

月華本以爲林冬嫺真的要責怪你,但看到她眼底的笑意,月華訕訕的笑了起來,還不自覺的身後摸摸後腦勺。她這不是高興大越國擊敗了瓦剌過,一時高興就忘記了。回過神的月華趕忙對着她道歉,林冬嫺輕笑了一聲,就揮手把她打發出去。月華不敢離林冬嫺太遠,就在院子裡守着。

林冬嫺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皇帝對吳國圍如此器重,親自出宮迎接他,對吳國圍來說,應該是莫大的榮譽。皇帝還當着平伯侯的面,冊封吳國圍爲龍威大將軍,這也無可厚非,可賜下將軍府,皇帝這就是在赤果果的把平伯侯的臉。

當初他把吳國圍趕出平伯侯府,這次吳國圍凱旋而歸,有了皇帝御賜的將軍府,就可以搬進去。皇帝在偏幫吳國圍,一個孝字壓死人,但在皇權面前,誰都不能胡亂的對吳國圍妄自非議。不可否認,皇帝這一招對吳國圍來說非常受用,他對皇帝充滿了感激,他到現在都不會忘記,站在皇帝身邊平伯侯那張鐵青的臉,面對皇帝,他哪裡敢發作。

只得乖乖的聽着,誰讓他是臣子,君爲臣綱,天地君親師,皇帝的決定,誰都不能不聽從,尤其對於他這位位高權重的當朝閣老來說,更加不能讓人尋到短處不放。管家興致勃勃的在門口等着平伯侯帶着吳國圍一同回府,可沒想到他只見到了黑如鍋底的平伯侯,身邊沒有吳國圍的身影。

頓時,管家的心底咯噔的跳了一下,莫不是吳國圍不肯跟平伯侯回府,纔會讓他這般生氣。管家小心翼翼的低頭,平伯侯甩了甩袖袍就大步跨進去。管家這時纔派小廝出去打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皇帝晚上在御花園設宴迎接凱旋而歸的吳國圍,同時還有對遠道而來的瓦剌使臣哈卓木接風洗塵。

出人意外的是,這次皇帝居然沒有邀請平伯侯,當然他心底隱隱約約的感覺到皇帝對他的疏遠。對於皇帝來說,一個得力的武將可比一個文臣來的重要。武將能替皇帝守衛大越,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爲武將,文臣朝中比比皆是,皇帝不差他一個閣老。

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腦袋就爲了他騰出位置來,越是這般,他越是不能讓步。他在朝中辛苦經營多年,好不容易纔爬上這麼高的位置,他絕對不會輕易的讓出這個位置。誰想代替他,也要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吳國圍終究還是他的兒子,身上流着他的血脈,皇帝不會讓他背上不孝的罪名,而遺臭萬年。

眼下皇帝不過爲了讓吳國圍解氣,很快就不會這般,這是平伯侯在自我安慰。哈卓木在宴會上就向皇帝遞交了瓦剌皇帝親筆寫的投降書,上面還蓋上了瓦剌的國璽。同時還向皇帝替瓦剌太子求娶大公主周清幽,此外還要求跟大越簽訂友好盟約,皇帝爽快的答應了哈卓木的求婚,至於簽訂盟約,得着個良辰吉日。

當然皇帝還需要跟朝中的大臣們商量,盟約的具體內容,一時半會還確定不了。哈卓木既然帶着瓦剌皇帝的旨意來,就必須把事情辦完了才能離開。兩國締結盟約,事關重大,皇帝不能在短時間就給哈卓木答覆,這次他們瓦剌戰敗,皇帝絕對會要他們付出代價。

連年來,皇帝不知道在瓦剌邊境花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要是這次不把他們都給撈回來,皇帝心中的怒意難消。且瓦剌居然敢跟月漓國聯手,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不是送些金銀財寶,稀奇的古玩給他就能打動他的。至於周清幽,當然從林相淇帶她離開大越的時刻,他就沒想過再讓周清幽回來。

她對秦素成見很深,一時半會怕是改變不了。皇帝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身在後宮,在秦素的身邊保護她和孩子,有些時候防不勝防,周清幽畢竟是當朝大公主,宮中畏懼她的宮人不在少數。皇帝已經把她貶過一次庶民,沒必要再來第二次,因爲對她來說,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她不會覺得傷心,她既然身爲當朝大公主,從小錦衣玉食,榮華富貴,萬千寵愛集一身,那就必須要付出代價。爲大越國作出貢獻,對皇帝來說,一個不聽話的女兒遠嫁也無妨,當然潘皇后在世,就另當別論。林冬嫺還是第二天早上用膳的時候聽月華告訴她,皇帝昨晚並沒有讓平伯侯一起參見宮裡的宴會。

月華看了林冬嫺幾眼,緩聲問道:“少夫人,你說聖上是不是要替龍威大將軍出氣,誰讓平伯侯當初把他趕出平伯侯府,還從族譜上除名。”林冬嫺擡頭看了她一眼,款款道:“這當然必須要這麼做,龍威大將軍能替聖上守衛疆土,上陣殺敵。

可平伯侯對皇帝來說,卻沒有這般大的用處,朝中本來就不缺少文臣,至於內閣的閣老就有更多人擠破腦袋想要進去。平伯侯年歲不小,他若是聰明的話,就應該上書聖上,請辭閣老之位。”這只是林冬嫺的猜想,她並不知道平伯侯內心真實的想法。

但她覺得若是平伯侯主動辭去閣老之位,皇帝非但不會挽留,反而會當即同意。平伯侯必定會知道皇帝的心思,就要看他如何抉擇。說完林冬嫺的嘴角微微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一閃而過,瓦剌兵敗的消息肯定會傳到月漓國,對周明沐來說,是件好事。希望他能儘快的解決月漓國,早些回來。

她只求他平安歸來,不知道他是否能趕在腹中的孩子出世前回來。林冬嫺用完膳就被月華攙扶着在院子裡四處走動,府上的中饋如今又回到明氏的手中。管家派人親自把明氏從佛堂接出來,林冬嫺親自把一串鑰匙又重新交到她手上。明氏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似乎在佛堂讓她改變了許多,明氏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向從前那般張揚,變得溫和起來,府上的下人對她如今那是讚不絕口。

月華昨天還在林冬嫺耳邊唸叨,明氏正在收買人心,林冬嫺不應該把她接出來,一旦把中饋大權再交到她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林冬嫺手中,月華在替她不值。林冬嫺對此倒是微微一笑,她志不在此,她等周明沐回來,夫妻倆會一同離開京城,回到清平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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