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木屋裡,古舊的門被推開,一名黑髮少年,身着舊衣,約莫十九,走了進來。他眉目開朗,樣貌俊逸,乃是一名妖族。
在屋裡有另一名人類少年,神色看上去頗具幾分成熟,生得雙臂健碩,好一身力氣。
“石修。”
妖族少年開口,語氣熟稔。
“天影。”
石修聲有渾力,微笑着。天影目有疑惑。
“唉?瀾兒呢?”
“應該是上山打草藥去了吧。”
天影憂心着。
“那真辛苦了,怎麼不叫上我一起,你們有人跟着去嗎?”
石修覺得他大驚小怪,笑着說。
“瀾兒說上山下山早已習慣了,一個人去就行了。”
“那好吧。”
天影猶自點頭。
“咯、、、”木板門忽然被推開,一名紅紗衣少女推門探進來半個身子。
“不好了,有仙人要來捉拿天影了。”
火綾身後跟着一名麻衣少年,向屋裡喊着。
“你快走,我給你擋一陣。”
天影驚異地走上前去。
“怎麼回事?”
火綾抓過天影袖口。
“聽說有人舉報這裡有狼妖,要關押你呢!”
天影把手一甩,神色憤怒。
“走什麼,能把我怎麼樣?”
“不。”
石修來到天影身邊。
“你先走,這陣子過了還有機會回來。”
“可是瀾兒。”
天影話說一半,看了看幾個人。
“你們可要照顧好她。”
門外又跑來了一名八九歲的孩子,憂憂地問。
“怎麼樣了?”
天影身形一動,幾人爲他讓開道路。
“那我走了。”
他來到那孩子身旁。
“伏塵,我要走了,你好好修煉,我們以後再會。”
說完望了望村子裡頭,深深呼吸,轉頭便跑往另一端。
“仙人快看。”
村裡傳來村民粗獷的叫喝。
“就是那小子。”
話音一落,又聽一年輕男子清喝道。
“別走。”
石修來到外面,看那村子中來了一白一紅砂,一陽一炎,兩名年輕道士,離這邊已經近了。
“紫木。”
石修叫來那麻衣少年,兩人並做一排,擺開戰鬥架勢。火綾跟隨在後,伏塵晃了晃神,也趕過去站在了後方。
兩道士來到四人身前。
“你們做什麼?”
石修當先喝道,在村子另一端,天影跑出了村子,道路盡頭上,是深深的樹林。
身後傳來打鬥的聲音,天影回頭望了望,那紅砂袍道士接住了石修的雙拳。
火綾掌上發出火焰,紫木袖子裡卷出樹藤,如雙蛇纏上兩名男子,
兩人卻毫不在意,紅砂袍道士更是擺脫了石修,輕輕一躍,手臂一揮,各自祭出一刃長劍,腳下御空,直追自己過來。
天影大驚失色,掉頭就跑,直撲進樹林當中。也不知在樹林裡奔跑了多久,天影確定樹林外不見道士蹤影,才小心翼翼地出來。沒想到兩道士從天而降,攔住了他。
白衣道士輕聲道。
“別做無用功。”
天影看着他們,那紅砂袍道士神色嚴肅,終究還是令天影升起了怒火。
白衣道士神色憂愁,語做阻攔。
“好了,我們不會抓你。不過,以後少在我們面前出現,在人類當中也要小心,否則出了事,我們可保不了你。”
天影一愣,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
現在,他已是高大的青年,站在一所封閉的柴房裡,擡頭望着牆上小窗,清清月光灑落進來,如霧如紗。
只有他孤身一人。
素陽峰,華旭殿內,懸燈吊掛,燈亭石壁,光線通明,照的大理石建築亮如白晝。
白鴻端坐在堂上,高堂椅是軟田玉起底,白玉鏤刻椅背。
堂下,年輕於他的柏懷正身站立。
柏懷看着白鴻閉目養神,但很快開眼,令他端正神色。
“安排好了嗎?”
聽宗主話力偏弱,柏懷也小心講話,恐擾了清淨。
“稟宗主,那廝已安排完畢了。”
“好。”
白鴻慢悠悠回了一聲。
柏懷待兩人聲息消去。
“宗主。”
“何事?”
白鴻半睜眼睛看着他。
柏懷低眼。
“掌教差來密令。”
“哦!”
白鴻打起精神。
“可有口諭?”
“掌教讓宗主好好休息,待事情處置妥當了,再去回稟就好。”
白鴻晃了晃神,擺了擺手。
“那好,你退下吧。”
說完仰頭靠着椅背,看着就要睡去。
“還請宗主早點歇息,少在這裡操勞。”
柏懷囑咐了一句,悄無聲息地退出了華旭殿。
次日清晨剛過去,日上三竿。
紅木構成的雅閣裡,屏風盆景,擺設優雅。
金色長髮的男子,伏在騰雲八仙桌前,執粉色墨筆點綴在宣紙上。
一嫣紅衣女子,嬌俏面容,鮮豔妝容,拿來一盞新茶,輕着腳步走到他身旁。
“顏顏。”
堯徵喚了她的名字。
“公子。”
桃顏顏雙手將茶水放好,一邊靜靜看着。
“這次桃溪圖。”
約莫半盞,堯徵放下毛筆置於瓷器筆格上,持畫來到一側牆邊,將新作和半高懸掛的舊圖做比較。
“還是當年的紅梅傲雪最讓人舒心。”
桃顏顏跟來在他身旁。
看那畫上一枝紅梅,開放了八九朵,右上角題兩行字。
金瓦殿外紅梅梢,留寒盡放問君昭。
堯徵感慨。
“這幾年也無多大進展。”
桃顏顏笑着。
“我都快覺得你是故意的了。”
堯徵莞爾,看看桃顏顏。
“我是想進步。”他收畫,背起手。 “可惜功力總有界限,一個時期,有一個時期不可替代的意境之美。”
“倒想聽你講講。”
看桃顏顏饒有興趣,堯徵昂首沉吟。
“初見含嬌待放,而今豔豔盛開。”
桃顏顏笑意宛然,兩手挽着堯徵臂彎,彼此守望。
片刻後,桃顏顏神色一轉。
“鴻鵠真君那邊,你不打算去嗎?”
“他現在肯定擔心我責罰與他,還是改天再去吧。”
桃顏顏肯定。
“你倒是想的周到。”
堯徵嘆息。
“朱雀出師未捷身先死,我得心情好了再過去,免得和炎宗徒添是非。”
“也難爲你了。”
此刻朝陽上升,素陽峰華旭殿裡。
白鴻正坐在高堂椅上,憂然看着堂下黑色錦衣的狼妖。
“昨晚過得可好?”
天影昂着頭,不看白鴻,言語間卻不曾失禮。
“柴房我也住過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