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她就看出她心裡所想，“你一定很好奇，這些年爲什麼對於你的生母整個府裡都沒什麼傳言，都說你生母因爲難產，生下你就過世了吧？其實不是，我和你生母，都是夫人身邊的丫鬟，那年，夫人身懷有孕，大夫檢查說是雙胎，夫人的肚子很大，根本不能和老爺同房，她才提出來將我和你生母開臉送到老爺房裡！”
說到這裡，香姨娘見十幾步外有個亭子，裡面有幾個凳子，四周很空蕩，沒有人，也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她邁着輕盈的步子，隨着她走動，身上泄出幾縷香味，澹臺明月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以前聽說香姨娘天生自帶香氣，就是因爲這一生香味，哪怕香姨娘如今年華易逝，依舊能夠得到老爺垂青，這是多少女人羨慕不來的！
澹臺明月急忙跟了上去，香姨娘回頭見澹臺明月沉浸在她自帶的香味之中，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悽然，“我並不是天生自帶異香！”
“啊？”
澹臺明月第一次正面回答香姨娘的話，她疑惑極了，這怎麼可能，從她有記憶開始，府裡的人都在傳，說香姨娘自帶異香，可現在香姨娘告訴自己，她並不是天生自帶異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人先後坐下，香姨娘的目光突然變得無比愛憐，她不敢伸手，生怕嚇到澹臺明月，“你在家廟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都瘦了，回來可要好好養養身體！”
澹臺明月鼻子一酸，一滴眼淚低落在亭子裡大理石做成的桌子上，晶瑩淚珠在大理石滑動，曾經不知道多少人關心自己，可只有這個以前自己一直看不上的人才會說自己瘦了！
“別哭，傻孩子！”香姨娘掏出香帕，帕子放在她身上，所以帕子上也沾上了她身上的體香，很香，很好聞。
“從你被送到家廟開始，這兩年我一直在想，這些年我裝作對你不管不問，是不是真的正確？”
澹臺明月再次擡起頭，她不解，不懂香姨娘爲什麼突然這麼說，香姨娘突然對她溫柔一笑，這笑容像極了天底下所有的母親一樣，澹臺明月不由得沉浸在香姨娘的笑容中。
“你不用覺得驚訝，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還有你不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經歷了這次的事情之後，我不想你活得迷迷糊糊，到時候被當槍使，結局和你娘一樣的下場！”
“姨娘？”澹臺明月突然有些緊張，她覺得一個巨大的真相擺在自己面前，只要自己願意，稍稍用力，就能捅穿這層窗戶紙，她內心有些激動，有些緊張，還有一絲絲害怕！
“我和你的母親當初是同一批被送去照顧歐陽家二小姐的丫鬟，我們青蔥歲月到陪嫁來到定國公府，都最最要好的姐妹！我們都是孤兒，不知道父母，可我自己很清楚，之前的十幾年，我身上並沒有異香，這一點，你娘也知道，可後來……漸漸地，我身上就透出來香味，那時候我們傻，還以爲是我們用的香胰子呢，直到我們被送給老爺，才突然明白！”
“你娘曾經有個習慣，不愛吃棗糕，但我卻很愛吃，二小姐已經經常賞一些棗糕給我們吃，那時候我們都以爲小姐是真的對我們好，後來我們成了姨娘，一次，你娘懷了孕，我很替她高興，女人這輩子，最重要的是得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不管男孩還是女孩，都得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這樣纔有盼頭。你娘懷了孩子，我心裡也有些羨慕，就找了大夫給我看……大夫卻說我的身體陰寒，不適合懷孕，或許這輩子都沒有當孃的命，因此，在你娘懷着你的時候，我們對你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澹臺明月深深的嚥了一口唾沫，從小長在後院，她怎麼可能清純得很？後院那些陰私手段，她知道的不少，從香姨娘說道棗糕開始，她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一個女人得有多麼厲害的心機，纔會在自己還未成親之前，就先給身邊的丫鬟下藥，這樣的女人，太可怕了！
“直到你娘生產……先前一直都好端端，你娘生產前，我悄悄從外面找了一個大夫，大夫說你孃胎位正，除了身子有點弱之外，並無大礙，可生產當天，夫人安排來的接生婆卻說你娘身體很差，生下你之後大出血，當時就去了……”
澹臺明月睜大了眼睛，是這樣嗎？原來竟然是這樣嗎？
她的心陣陣發涼，如果香姨娘說的是真的，那麼夫人……
“你娘走了，留下你，夫人當着老爺和老夫人的面，說會把你當成是親生女兒看待，我心裡雖有懷疑，但卻沒肯定，想着有夫人看護你，而你又是個女孩子，不會對她的兩個兒子造成任何威脅，就沒放在心上。可一次意外，我去上香，路遇一個行腳大夫，那天他從我身邊經過，聞到我身上的香味，突然提出來要給我把脈……之後我才知道，我爲什麼不能懷孕，爲什麼我會身帶異香，竟然是我身上被下了藥，虧我竟然之前還欣喜，因爲身上的味道，老爺對我流連忘返，原來竟是剝奪我作爲母親的資格！”
“我侍候夫人這麼多年，她的性子我太瞭解不過了，這些年見你被養成囂張跋扈的性子，可你並沒有受什麼委屈，我就一直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姨娘，直到你設計安康郡主！沒成功卻把自己套進去了，和親哥，整個神都，那裡還要你的立足之地？我不知道這次夫人把你弄回來做什麼，但是二小姐，我希望你明白，經歷這次的事情之後，你應該不傻，你自己心裡要有計較！”
香姨娘目光灼灼，澹臺明月被這樣的眼光看得心頭一顫，重重的點點頭，這時香姨娘的丫鬟拿着大氅來了，香姨娘站起來，接過大氅，披在澹臺明月身上，笑得很溫和，輕言細語道：“夫人對你的恩情，你要時刻謹記在心，知道嗎？好了，纔回來，趕緊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