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夜歡都，此生無大志向，只請九陰娘娘保佑我一生順遂。如果還有餘力，請幫我把運氣稍微變好一點。”
她用了畢生最誠懇的態度，磕了三個結結實實的響頭。
“砰砰砰——”
如果此時她的前方有鐵盆的話，相信這三個響頭一定會把鐵盆磕破。
磕完頭後，她將三隻香插在香爐之中。
眼神滿含希冀的看着那尊塑像。
那塑像是一個妙齡女子，手臂上端着個淨瓶，另一隻手做出一種灑水的姿勢。
身上的綵帶環繞，一臉的慈眉善目。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響動，連敲擊木魚的聲音都停了。
夜歡都聽到動靜，轉過頭正對上那個小沙彌驚恐的目光。
“香…香倒燃了。”
他神色驚恐的看着夜歡都，他本是九陰娘娘忠誠的信徒，看到如此詭異的一幕，只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人是不祥之人。
連九陰娘娘都不要她的香火。
“你…怎麼了？”
夜歡都想伸手去扶他，但小沙彌害怕的往後面一縮，大叫一聲就跑出了大殿。
只剩下一臉無辜的夜歡都。
“怎麼回事？我長的很可怕嗎？”
她轉頭又看向九陰娘娘，卻也發現了怪異之處。
那香明明剛剛還點燃着，現在卻完好無損的立在那裡，好像剛剛燃着且冒着煙霧的香是假象。
夜歡都神色複雜起來，明眼人都知道，這意味着九陰娘娘不接受她的願望。
她像開竅了，一瞬間便回味過來，也意識到了剛剛那沙彌爲何驚懼交加了。
“害，你不接受弟子的願望，好歹把煙火收了吧。”
都嚇着那沙彌了。
最後還要她背鍋。
罷了罷了，去佛祖大殿看看吧，既然九陰娘娘不愛搭理人，佛祖佛法無邊，博愛世人，定然不會不管她的。
她踏出了廟宇，往佛祖大殿也就是真正的祥雲寺走去。
看着她終於離去，塑像在無人注意之時眨了眨眼睛。
往山上行走百來步，便是祥雲寺。
寺內煙霧籠罩，佛祖的塑像大約有三個人那麼高，全身塑金。兩邊立着兩個敲擊木魚的和尚。見有人來參拜，便有人端來一盆清水。
夜歡都知道規矩，將手伸進去洗淨，再拿旁邊的毛巾擦乾淨手，另有一和尚往他手裡塞了三炷點燃的香。
傳聞古時候禮佛時，都需要沐浴焚香，齋戒三日方可上大殿參拜佛祖，但到了現在，也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了。
夜歡都再次跪在蒲團上，雙眼帶着虔誠，目視佛祖，雙手合十，捏着三根香，拜了下去。
“佛祖，你忠實的信徒夜歡都不求大富大貴，只請求你保佑我平安順遂，可以順便幫我轉一下運。”
禮畢，將香插在香爐裡。
那香爐裡被來往的香客幾乎都插滿了，但還能找到點位置擠進去。
插好後，她還想在拜三下。
然而，又有變故發生了。
“倒…倒生香…！”
木魚的敲擊戛然而止，那和尚驚恐的看着那詭異的一幕，眼睛瞪的像一隻大大的銅鈴。
尖叫一聲就跑了出去。
其他和尚見狀，也是驚訝的看着這一幕，沒等夜歡都說話，一時之間都作鳥獸散，慌慌張張的跑沒影了。
更離譜的是一個和尚跌倒在地，夜歡都準備去扶他一把，對方直接放下木魚，手腳並用的爬出了大殿。
好像夜歡都就是個吃人餓鬼，生怕自己出來晚了就會命喪於此似的。
夜歡都：……
duck不必這樣。
她走還不成了？
嘆了口氣，這下連佛祖也不待見她了。
她看着佛祖的金身塑像，很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那佛祖的右眼，留出了一滴晶瑩剔透的眼淚。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佛祖確實是落了淚。
夜歡都愣怔半響，沒有迴應。
這都什麼事？連胸懷天下的佛祖，也對她嫌棄至極嗎？
一時間，她回憶起了自己從出生以來就遭受到的各種不公待遇，悲從中來，忍不住上前一步，叩問佛祖。
“信徒夜歡都，有三問要問罪佛祖！”
她滿臉不甘心，雙眼漲的猩紅，身上的氣勢一剎那就輻射開來。
“一問凡塵人間，衆生平等，獨我不公？”
“二問碧落黃泉，陰間判官，獨我孽深？
“三問天上仙佛，凜凜大義，獨我被棄？”
一詞一句，字字泣血，字字誅心。
大殿外不知在何時，已經圍着一圈和尚，他們都被夜歡都的三問驚到了！
此子何等氣魄！
竟敢問罪仙人！
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出聲阻止，儘管他們是佛祖忠誠的信徒。
此時，一赤腳和尚，腰間別着酒葫蘆，神色複雜的看着大殿之人。
乾坤朗朗，好像整個殿內都回蕩着她的聲音。
“爾等豎子，口出狂言！”
一和尚像是被夜歡都氣的不清，慌忙的走進大殿內，就要呵斥夜歡都，然而此時，住持師父出來了。
“佛門淨地，不得喧譁。”
他喝退了那僧人，對夜歡都念了一聲佛號。
“夜施主，請回吧。”
夜歡都最後看了一眼佛祖大殿，拂袖而去。
此時，她的反骨已經生長，再也不想被這可笑的命運所掌握。
她想要逆天而行。
自她佛前三問，便已經生了這樣的心思。
此時那些和尚不敢攔她去路，只得目送她歸去。
住持朝着夜歡都離去的方向，又唸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看着那倔強的背影，他也被那氣勢所驚。
他生來有一雙看穿未來與過去的眼睛，平生所見之人，都大概都心裡有數。
只是此時再看向那個女子時，竟然只看見了通天的迷霧。
那個女子的未來，他看不清了。
那個變數竟然就這樣毫無徵兆的出現了。
他想要在用力去試圖窺探她的一絲未來，卻只覺得喉中腥甜，口中吐出一股鮮血來。
他只得像其他不明所以的僧人那樣，看着她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住持師父，你沒事吧？”
先前給夜歡都引路的小沙彌扶住他的胳膊。
“此子，不凡。”
他靜靜道，說出這話後，纔算緩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