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沒找證據,除了重哼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也只能讓某個男人進來了。
傅恆之完全不在意未來岳父大人的態度,見人走了之後,再纔將視線再次挪到自家人兒身上,壓低聲音問道:“外面是怎麼回事?”他進來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小區裡多了一批人,看樣子應該是自家人兒派來的,當然,也同樣沒錯停在小區外面不得而入的一輛車。
顧子安腳步微微一頓,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坐在一旁和外公下棋的顧老爺子,同樣小聲的回道:“顧家的人,出了點兒小事。”
傅恆之順着人兒的視線往了過去,很輕易的看見了顧老爺子,深藏的眸子微閃,想到自家人兒將顧老爺子留在這兒的用意,心下瞬間瞭然,見下棋的兩位老人看了過來,他點頭打了個招呼,“外公,老爺子。”
一句話,沈忠國高興了,顧居霆卻是一噎,這稱呼多麼明顯的對比,立竿見影,偏生自己還不能說什麼,總不能逼着人家叫自己爺爺吧?
傅恆之可不管,自家人兒叫什麼,他就跟着叫什麼,不用懷疑,若是顧子安現在改叫顧老爺子爲爺爺,下一秒某個男人保準也會跟着飄來,奈何誰讓現在顧子安還是叫的顧老爺子來着呢?
顧純中、沈琴兩人知道女兒的想法,也不曾多說什麼,顧居霆就算是心裡憋屈,礙着老臉也不會當真說出來,於是,老爺子這個疏離又客氣的稱呼也算是在默認中叫了下來。
“還沒發現什麼?”低低的聲音響起,依舊只容兩人聽見。
“嗯……”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徒留兩位老人在客廳大眼瞪小眼,望着兩人的背影,心下連連感嘆。
沈國忠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清楚的看見少女眉眼彎彎,嘴角含着真心的笑,男人雙眸中滿是暖意,在望向少女的那一瞬頃刻釋放,僅僅只是看着,也能讓人感覺出那種時時刻刻放在心尖上的珍視,想到了什麼,感慨、欣慰各種情緒在混沌的老眼中一一劃過,感觸的話忽然而出。
“剛開始知道這兩孩子之間事兒的時候,我還被嚇了一跳,本來擔心來着,後來傅老爺子過年的時候卻親自來了一趟,這若不是這經常看見恆之往這邊跑,少不得還以爲是在說笑了,這兩孩子的感情倒是真的好。”
顧居霆聽見這話也贊同地點了點頭,視線望着兩人消失的背影,雖然傅老爺子過來的時候他不知道,不過卻是聽說過這事兒,傅老爺子出行的路況都事先檢查好了,在京城上流圈子裡想要知道也不是一件難事,否則,後面傅家發出聲音來,怎會有那麼多人響應?
“確實,這兩孩子感情不錯,一個軍界最年輕的司令,一個商界年輕的董事長,這以後在一起也是一段佳話”顧居霆一邊摸着鬍子,一邊搖頭略有感觸的說着,“想我當初十七歲的時候,哪裡能做到這一步。”
他在商界能有現在的地位,也是拼搏了大半生纔得到的,他這孫女倒好,別說大半生,前半生都用不着!這都還沒畢業了!
沈忠國聽着耳邊的話,想到這段時間看着這個外孫女經常在家裡辦公,明明是放假,對她來說卻並未太大區別,依舊是有不少事要忙,收回目光,這時候也沒心思下棋了。
他看着對面和自己同樣的老人,以往的事情全部在腦海中一一浮現,好的壞的,全都是關於大女兒一家的,想到門第之別,想到大女兒的時候,想到外孫女現在的時候,再想到他和顧老爺子兩人與傅老爺子截然不同的做法,忽然就有了想要說話的**,蒼老的聲音帶着莫名的痛意。
“以前的時候小琴想要嫁給你們家純中的時候,我是不同意的。”
顧居霆一愣,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說,畢竟當年的時候他只想過自家這邊的事兒,而一般情況下來說,能給自己女兒嫁個更好的人家,哪裡會有不同意的?
正想着,沈忠國的聲音又接着傳來,彷彿是知道他心裡所想的似的。
“自從知道沈家的背景和顧家相差甚遠,我就不大同意小琴和純中的事兒,也無非是怕到時候會受委屈,果然,聽見你們也不同意的時候,我就猜到了後面的事兒了,奈何這倆孩子也是倔強,帶着當時還生病的子安,硬是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好在現在這日子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這話說的簡單,不過三言兩語便道完了兩個人的半生,只是這簡單中蘊含的心酸之事,知道的人卻有各自不同的感受。
顧居霆一瞬間沉默了下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這段時間在這兒住着,倒是比在顧家住的還舒心,卻是從來沒開口提過以前的事,彷彿這事就是一個禁忌,十幾年的傷口,十幾年的橫溝,豈是那麼容易說散就散,卻不想今日被沈忠國挑開了頭。
苦盡甘來?
現在這情況,確實也最適合這四個字不過了。
沈忠國可不知道顧居霆在想什麼,他說這話也不過是一些事兒埋在心裡久了,一直沒找到人可以說,他雖說開始對顧老爺子不能釋懷,也無外乎是想到了當初的自己,其實,他和顧老爺子在某種程度上是一樣的,不過是五十步與百步的區別。
而現在,每次看見外孫女和傅司令的事兒,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大女兒的事兒,比起外孫女這還算平坦的婚事,大女兒當年卻是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不僅男方家裡不同意,就連自己家裡也同樣沒人支持,老眼中閃過一絲悔意。
他知道外孫女承認他這個外公,是因爲在沈家中,除了沈青便是他沒有對他們一家人冷嘲熱諷,又或者說是,實在看不過去的時候說上了兩句話而已,但他自己卻知道,多數的時候他是在不聞不問。
所以,在當初這個外孫女劃清了和沈家的界限,卻讓他來家裡住的時候,他是震驚的,心頭的悔意也在那時無聲無息的生了出來。
“我當初怨女兒沒聽我的話,執意要跟你家兒子在一起,也開始對他們不管不問了,本以爲我這個當父親的做的狠,沒想到你比我做的更狠。”
顧居霆整個人一噎,一張老臉漲的通紅,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着他的面將這事兒直接指出,不僅如此,還直言他做狠,尤其對面還是和他幹過類似事情的人,只不過一邊是不聞不問,一邊卻是出手打壓,確實是……嗯,狠了一點點。
不過這能怪他麼,他這好不容易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還是最寵愛的兒子,第一次跟他對着幹,一氣之下稍微出手重了一點兒也是情有可原的嘛,再說了,他當時也還算年輕一些,脾氣又大,在商場上也是個狠角色,這不是習慣一時難改麼?
顧居霆漲紅着臉,梗着脖子道:“我那後來不是收手了麼!”他那示好的信號都給出了,沒人理他能怎麼辦,總不能讓他還將人求回來吧?!好歹他也還是老子啊!
沈忠國將一直積壓在心上的事兒說出來,心裡瞬間就覺得放鬆了不少,結果這一口氣剛松下去就聽見顧居霆這不知悔改的聲音,也氣了,他這錯誤輕的都有悔意了,那邊錯誤重的還一副自己沒錯的樣子,老手一拍桌子,想也不想的道。
“你那叫收手?你那叫什麼收手,打壓了七八年還好意思說,你怎麼不再接着打壓,再來個幾年,子安公司都已經開起來了!”
顧居霆被無緣無故劈頭蓋臉的一陣臭罵,再一聽還是莫須有的罪名,瞬間這暴脾氣就起來了,直接爆了粗口,“你放屁!哪來的七八年,老子就打壓了一年而已!老子還想着老子都收手了,那臭小子總該帶着你們家女兒回來了吧!他們不來關我什麼事!”
“一年?!你好意思說?!他們一家在我眼皮子底下,這被你打壓了幾年我還能不知道!”沈忠國也氣啊,看着死不悔改還狡辯的人,麪皮直抖!
“老子說一年就是一年!老子做的事老子難不成還怕承認麼!”
兩人一聲接一聲更爲激動的吼聲在屋子裡響起,原本在樓上商量着事兒的顧子安、傅恆之聽見了,兩人紛紛對視一眼,想到了什麼,二話不說大步就往樓下走!
尚在廚房裡關着門燒菜的沈琴聽見了,在屋子裡忙事兒的顧純中也聽見了,兩人納悶,不知道兩老人這是怎麼了,不是在下棋麼?怎麼好好的還吵起來了?當即也不說話了,趕緊先出來看看再說!
“老子說了是一年!”
“老子也說了是七八年!”
“是一年!”
“是七八年!”
四人一出來就看見客廳兩個老人已經吵紅了眼的樣子,沈琴、顧純中也顧不得其他,趕緊將兩人安撫下來,否則的話,照這樣子下去,到時候不得還打起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