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戰油山雙魔

高要天地會的文二哥的確沒有估計錯,嶺南一劍木棉花,殺了廖江濤得力助手——賭坊老闆崩牙大嘴和幾名賭坊打手後,沒有在賭坊碰上油山雙魔(因爲他們給廖江濤請去留香院飲酒作樂了),問清了廖江濤在留香院,便放了一把火,毀了這坑人的賭坊,趕去留香院了。她走時,留下了一朵滴血的木棉花。

廖江濤與油山雙魔,在留香院樓上一處精美的憐玉廳中飲酒縱歡,每人懷中都坐了一個嬌聲嗲氣的粉頭,他們看到賭坊方向失火,仍不怎麼注意,以爲是不小心走火,很快就會撲滅。後來聽到有人說:“好大的火呵!看來萬事順賭坊不給這場大火毀去了,也起碼燒去了一大半。”這才引起他們的注意,從安裝有鐵枝的窗口往外一看,果然大火燒紅了半邊天。油山雙魔推開了懷中的粉頭,說:“公子,我們去看看。”

話剛落,一名負傷的賭坊打手滿頭大汗衝了進來,說:“大少爺,不好了!崩牙坊主給一位蒙面人殺了,還死了十多個弟兄。”

廖江濤一怔:“蒙面人是誰?”

“小人不知道。”

大魔說:“兄弟,我們走,找這蒙面人去。”

不料,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廳外響起來:“不用找,我已來了。”

說時,一個嬌小輕盈的黑衣人從樓下輕躍而上,出現在憐玉廳門口,堵住了廳內衆人的去路。

憐玉廳,是惡少廖江濤飲酒作樂的專用場所,廳一邊是幽香迷人的房間,有一張特大的牀。不論房間的窗口和廳的窗口,都裝有手指粗的鐵條,爲的是怕人從窗口突然躍進來行刺自己。現在蒙面黑衣人堵住了廳門口,廳內的人不啻成了關了門的狗,等候捱打了。這是廖江濤怎麼也想不到的。他現在唯一可逃的,就是躲進房間裡,將門關起來,叫身邊的護衛、打手將來人殺了或捉了。

那受傷來報告的打手,一見這黑衣人,便恐怖地叫道:“大、大、大少爺,就、就是他。”

廖江濤憤怒得一腳將他踢開:“是,是,是,你去死,混賬的東西,你知不知道,將他帶了來這裡?”

油山雙魔問:“公子,他是誰?”

“木棉花。”

“哦?!就是江湖上人稱嶺南一劍?”

“就是他!你們將他殺了,我每人賞五千兩白銀。”

雙魔笑了起來:“好!公子,我兩兄弟先多謝公子。”

黑衣蒙面人,只露出一雙晶瑩明亮的眼睛,微笑地對雙魔問:“你們相信他有那麼多的銀子給你們?”

“廖公子家產百萬,富甲一方,怎麼沒有銀子給我們?”

“現在他恐怕連一文錢也沒有了!”

廖江濤驚疑地問:“我怎麼連一文錢也沒有了?”

“因爲你賭坊上萬兩的銀子,全給我提了去,沒提的,也給火燒光,就是這座留香院,等會也將毀於一旦,剩下的只是一堆殘瓦碎磚,你信不信?”

廖江濤怒得吼起來:“胡說八道,你們快給我殺了他!”

黑衣人卻對雙魔說:“你倆最聰明的辦法,就是趕快離開這裡,別爲他陪葬。”

大魔說:“好大的口氣!我先要試試你的斤兩。”

黑衣人說:“別試,我一身剛好九十二斤,一兩不多,一兩也不少。”

二魔一個茶壺飛過去:“去你的!”

黑衣人輕巧地將茶壺接在手,略一用勁,一個茶壺頓時碎裂,隨手將碎片擲出。這些碎瓷片,帶着一股勁風,分頭擊向他們三人,雙魔及時閃開,但一片碎片卻擊中廖江濤小腿,痛得他冷汗直冒,大叫一聲,坐在地上捂住受傷的腿吼道:“你們兩個,只要能殺了他,我每人給一萬兩!”

廳內三個粉頭一見,早已嚇得花容失色,連滾帶爬地縮到房間裡去了。

大魔閃過了飛來的瓷片後,說:“好傢伙!果然是有些斤兩。兄弟,我們一齊上,放倒了他。”

二魔早已連人帶刀,就地一滾,滾到黑衣人跟前,刀光如白練,要砍黑衣人的雙腿。黑衣蒙面人縱身躍起閃開,大魔一把鋒利沉重的大刀,如泰山壓頂般的直劈下來。油山雙魔,雙刀聯手,一取對手的下盤,一取對手的上身,配合得異常默契,一般武林高手,的確不易招架,死在他們雙刀之下的,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漢。他們與惡丐合稱嶺南三兇。

黑衣蒙面人閃過他們各一招時說:“你們兩個,一個是山西祁門派的地趟刀,一個是河北滄州的逝龍刀,配合得蠻不錯,怪不得能縱橫在五嶺南北了。”

雙魔見他輕而易舉地閃過了自己兩招,已有些詫異,現在一聽,他居然在一招之下,又說出了自己師門刀法來,更是驚訝,便停下來問:“小子,你是哪一門派的?”

“我呀!克刀門。”

大魔愕然:“克刀門?!武林中可沒有這一門派的。”

“不錯,過去沒有,現在不是有了嗎?”

二魔說:“大哥,這小子是在譏諷、嘲弄我們。”

大魔大怒:“小子,你這是找死了!”

“幹嗎發這麼大的火呵!你們想拿一萬兩銀子,我就不說,你們也要砍了我的。”

二魔又是一刀橫掃而來,說:“小子,我要看看你是怎樣克我們的刀。”

黑衣人閃開後又說:“是嗎?我擔心你們看過之後,就沒有機會再看了。”

大魔問:“爲什麼沒機會?”

“因爲,你們已變成了死人,死人還會用眼睛看嗎?”

二魔吼道:“大哥,別跟這小子鬥嘴,全力拼了他。”他說時,一連幾刀如閃電般的使出,刀口直取下盤。大魔也不再說話,咬着牙,刀勢如虎縱龍騰,如重重怒浪,蓋頂鋪天而來。大廳上所有的桌椅,全給他們劈飛踢翻到一邊去,有的飛出了廳門,摔到樓下,驚得留香院的妓女、嫖客雞飛狗走。而廖江濤在他們打鬥時,早已滾進房間去躲避了。

刀以沉重、兇悍、猛、準、快爲主,油山雙魔,可謂得到了刀法的要訣。刀刀都是兇狠的殺着。可是黑衣人在劍法上,更達到劍、身、神合一的高境界,配上她絕妙的輕功,使她如飛魂幻影,在重重如浪的刀光下左閃右避,上騰下翻,十多招後,她便看出雙魔刀法的破綻,雖然這破綻只是一閃而逝,一般人不易看得出來,就是看出來了,一時出難以進招,破綻變成了無破綻,在交鋒中,制亂取勝的機會是一縱而逝的,再進招就有生命危險。油山雙魔的雙刀配合,可以說是達到了上乘。

黑衣人進招了,真是劍隨心發,心到劍到,四五招後,她一劍先挑斷了大魔手腕上的命脈,沉重的刀“噹啷”一聲,脫手落地,大魔整個人呆住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什麼劍法?二魔見大哥的刀落地,wωw奇Qisuu*網略一怔之下,黑衣人的利劍已到,削去了他半邊的腦袋,大魔在驚震之中,黑衣人的劍光已粘住他的喉嚨,問:“大魔!我的克刀門的劍法,我可看清楚了吧?”

大魔閉了雙目:“你殺了我吧。”

“你還想活麼?你們在大庚嶺作過的惡還算少嗎?本來我早想去油山找你們了,難得你們財迷心竅,自動的跑了來,省得我北上走一趟了。”說完,便一劍挑翻了他。

黑衣人殺了油山雙魔之後,一看整個妓院似乎空無一人,不是逃了,便是躲藏起來,她喝道:“姓廖的,滾出來!”

房內沒有動靜,房門更沒有打開。黑衣蒙面人暗想:“難道又叫這頭狼跑掉了不成?”她衝進去一看,除了只見一張大牀和一些傢俬外,空無一人。

黑衣人看了看大牀,一手將它掀翻,廖江濤與那三個粉頭渾身發抖,縮在牀下一角。黑衣人一聲冷笑:“廖賊子,你躲呀!快躲呀!這牀下怎麼能躲藏的?你以爲我跟你在玩貓捉老鼠嗎?”

廖江濤的一條小腿骨已給瓷片擊斷,站不起來,伏在地上求饒命。

黑衣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對那三個粉頭說:“這裡沒有你們的事,你們快分頭去通知所有的姐妹,收拾衣服、銀兩,火速離開,不一會,留香院就會起火,快!”

三個粉頭一聽,慌忙站起來,跑出房間了。黑衣人對廖江濤說:“你這頭惡狼,上次給你跑掉了,你應該從善悔改纔是,以贖你父親的罪惡,想不到你依然惡不改,指使手下流氓,****拐賣婦女,逼她們爲娼,你現在還有何話可說?”

“俠士,你饒我一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放過了你,那些慘死的少女、落得悲慘下場的姑娘又怎麼樣?我對得起她們嗎?”

“我,我會請法師,唸經超度她們……”

“你去超度你自己吧!”黑衣蒙面人一劍就取下了你的人頭,點火燒了這留香院,然後將人頭掛在廖府大門口高高的旗杆上,杆下放了一朵殷紅的滴血的木棉花。

黑衣蒙面人殺了廖江濤後,再次躍上瓦面,驀然發現有3條人影在跟蹤着自己,暗想:這3個人是官府的爪牙還是廖賊這小子的打手?要是廖賊的打手,他們真的不怕死?她想了一下,抖展輕功,往北而去,翻過城牆,直奔七星巖,3個人中的兩個人,似乎輕功不錯,緊緊地追來。

黑衣人想了一下,便閃進樹林裡,輕躍上樹梢,伏在濃葉之中,看看追蹤而來的是什麼人。

不久,兩個人來到了樹林邊,四下看看,一個說:“二哥!怎麼不見了?要不要進樹林裡看看?”

這兩個人正是天地會的文二哥的醬臉老四。文二哥搖搖頭:“別進去,別引起嶺南一劍的誤會。”

“那麼,我們不跟蹤了?”

“他要是不大願與我們見面,我們就算跟蹤到了,也沒有用。我們不妨求他與我們見面。”文二哥說完,朝樹林輕喊:“俠士,別誤會,我們是天地會的人,只想渴望見俠士一面。”

半晌,樹林中沒有迴音。原來黑衣蒙面人聽到他們是天地會裡的好漢,不是什麼官府的爪牙的廖賊的走狗,悄然從另一個方向走了。他們又等了半晌,仍沒有迴應。文二哥說:“四弟,我們回去吧,看來他是不願與我們見面了。”

醬臉四問:“二哥,我們真的不再追蹤?”

“四弟,他已發現我們,我們還追什麼?弄得不好,造成誤會。跟蹤,只有在他不發覺我們,才能跟蹤的,懂嗎?”

醬臉四失望地說:“好容易有這麼一個機會,希望能看清他,想不到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當他們回到天地會時,蟹腳七首先迎了上來:“你們見到他了?是不是一個女子?”

文二哥聳聳肩,攤攤手:“七弟,我們跟你一樣,追隨者丟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女子。”

蟹腳七愕然:“怎的!?你們沒看清他?沒跟他說過話?”

“說是說了!他一個字也沒回答。”

“奇了!你們沒說過話,那他怎麼知道我們這處地方是天地會的分堂?將賭坊所有的金銀珠寶,都交給我們,還給駱香主留下了一張字條?”

文二哥和醬臉四再也不出聲,急忙走入大廳,見駱香主、濃眉五等弟兄都在,駱香主見他們進來,激動地說:“二弟,四弟,你們可給天地會辦了一件大好事!你們見到了嶺南一劍,怎麼說的?”

“香主,小弟可沒有見到他,更沒有與他交談過。”

“哦?!”

不但駱香主愕然,所有天地會的弟兄都愕然了!半晌,駱香主說:“二弟,沒見面,他怎麼在留下的字條上說看見你們了?”

“香主,能不能將字條給小弟看看?”

“二弟,字條就在桌上。”

文二哥在燈下一看,字條上這麼寫着:“駱香主大鑒:在下有幸見到文二俠等英雄,多蒙厚意暗中相護,現將賭坊所有財物全部獻上,以作貴會反清義舉之用,略表在下一點心意。”下面落款是“木棉花”三個字。|Qī|shu|ωang|的確,桌上擺着一朵殷紅的木棉花,但沒有滴血。

駱香主又說:“二弟,那一大包的金銀珠寶,價值不下七八萬兩,我上交給理財的三弟收藏了。他要是不與你交談,怎會送給我們這麼一大筆財富作反清復明之用?”

文二哥說:“香主,小弟真沒有與他見過面,更沒交談。”文二哥將自己暗中跟蹤的經過一一說了。

駱香主感嘆地說:“嶺南一劍,真是奇人高士,不但大智大勇,更是一位大義之人,可惜我們無緣相見。”文二哥說:“小弟看來,嶺南一劍目前不與我們相見,必有原故。”

“二弟,不管怎樣,我們都應該尋訪他纔是,一來拜謝他贈金的大德;二來敬邀他參加反清復明大義。”

文二哥深思一會,又看看嶺南一劍留下的字條,最後搖搖頭說:“駱香主,我看我們還是別去尋找他了。”

“爲什麼?”

“小弟預感到,嶺南一劍恐怕與我們志同而道不合。”

“二弟,你怎麼這樣說?”

“香主,你有沒有注意到,嶺南一劍所留下的名字裡只提反清,而不提復明,這就是他避而不與我們見面的原因。看來,他只贊同我們反清,擊不贊同我們復明。所以小弟認爲不用去尋找了,就是找到,他也不會參加我們天地會。”

大家聽了,都相視愕然不語。

這一夜,城裡兩處大火,忙亂了一整夜直到天明,纔將火撲滅。而在城南的西江邊,那位德慶姑娘,扉舟北上,悄然離開了高要府城……

幾天之後,駱香主與那兩位高手,幾乎走遍了雲霧山,也沒有尋訪到嶺南一劍的下落,悵然而歸。

不論天地會的英雄,還是武林中的俠義之士,誰也不知道嶺南一劍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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