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軒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他站起來，一時有些語塞，根本不知道怎麼解釋。
夏默還在研究那個奶瓶：“還是溫的——這個味道，好奇怪，之前我還在你身上聞到過，我還以爲我聞錯了，原來真的是奶粉的味道。是你在喝？用奶瓶？”
她說完，自己噗嗤笑了，似乎是想象到了什麼好笑的畫面。
顧明軒剛想開口，敲門聲響了。
他立即道：“進來。”
吳秘書也是迫不得已纔來敲門，下面銷售部有個緊急文件需要顧明軒馬上簽字，客戶在等。她本來不想打擾顧明軒和夏默，萬一進來看見什麼不該看的，到時候顧明軒不會發飆吧？
可她實在沒辦法了，只能敲門。
可誰知道，裡面立即有了迴應。
她進來一看，就發現不對勁了。顧明軒在沙發旁邊站着，俊臉緊繃，很像是開會時候的表情。而夏默——吳秘書猛地睜大了眼睛，夏默手裡拿着的，竟然是趙青女兒的奶瓶！
那裡面的溫水，還是她加進去的。
“顧總……”她戰戰兢兢地叫了一聲，同時腦子裡已經有了好幾個版本的夏默刨根問底的畫面。
顧明軒深邃的眸子緊緊盯着她：“吳秘書，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
吳秘書一頭霧水。
顧明軒再次開口：“這個奶瓶，是你家寶寶的吧？是不是忘了拿走？”
吳秘書愣了一瞬間，立即點頭：“呃，是，對不起顧總，我馬上拿走。”
“是你的？”夏默伸手遞給她：“你結婚了嗎？都有孩子了？真看不出來，我以爲你還沒結婚，好年輕啊。”
吳秘書神色尷尬地把奶瓶接過來，只是笑笑，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夏默的問題。
“可是，水是溫的哎，”夏默根本就沒多想，只是神色如常地看着她：“孩子剛走嗎？我好喜歡孩子，如果有機會，我可以和他一起玩嗎？”
“當然……可以。”吳秘書看了一眼顧明軒，很快給了夏默這個肯定的答案。
“有文件要籤嗎？”顧明軒大步走到辦公桌前坐下。
“是。”吳秘書趕緊走過來，把文件呈上去：“請。”
顧明軒無心去看，大筆一揮，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下次注意。”
“是，顧總，我會注意的。”吳秘書低了頭認了錯，又對着夏默點頭：“顧太太，我先出去了。”
看着吳秘書出去，把門關上了，夏默湊在辦公桌前開口：“你好凶哦，幹嘛對人家那麼兇。”
“這裡是公司，她是員工，難道要我像對你一樣對她？”顧明軒明顯鬆了一口氣：“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吧，就在外面吃，不回去了。”
“不要了。”夏默拒絕了：“我還要去曉曉那裡。”
“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我們去吃好吃的吧。”顧明軒走過來擁着她：“一塊豆腐？”
夏默搖頭：“我都和曉曉說了，要過去找她，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
老婆……”顧明軒低頭，兩個人額頭抵着額頭：“不要走嘛，陪我吃飯。”
“可是我都答應曉曉陪她吃午飯了，要不，我們一起吃晚飯？”夏默覺得他的呼吸讓自己臉上癢癢的，連帶着，心裡都癢癢的。
顧明軒只好嘆口氣：“好吧，那就晚飯。說準了，不要反悔。”
“嗯，我下午來找你。”夏默親了他一口：“希望下午來的時候，不會再讓我預約。”
“誰敢？”顧明軒也親了她一口：“你是我老婆，這公司也是你的，你要來，還要預約嗎？”
“知道啦。”夏默心裡甜滋滋的，早把奶瓶的事忘在了腦後，也沒細想秘書孩子怎麼會到總裁辦公室來：“那我走了？”
“我送你。”顧明軒攬着她的腰：“走之前，再給我親一下。”
“時間都快來不及……唔……”
把夏默送走之後，顧明軒再次把吳秘書叫進了辦公室。
吳秘書心裡忐忑不安，叫了一聲顧總就老老實實站着，大氣也不敢出。
“吳秘書。”顧明軒沒有擡頭，目光落在桌上的文件上面，聲音冰冷沒有起伏：“你結婚有幾年了吧？”
“是。”吳秘書心裡一緊——這是什麼開場白？要辭退人的節奏嗎？
“還不準備要孩子？”顧明軒又問。
來了，來了，果然來了，辭退人之前都是這樣找藉口的。吳秘書突然覺得她自己是最悲催的，想想之前她還可憐夏默，真是不自量力，現在好了，她馬上就被炒魷魚了。
腦補過度的她，聲音都有點打顫了：“是，還不準備，不準備要。”
“怎麼？不喜歡孩子嗎？”
“不是，”吳秘書忍不住就想罵人，她不要孩子到底是誰的錯？如果不是工作強度這麼大，她會不想要孩子？老公和家裡人都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其間的辛酸足以是一部長篇血淚史了：“主要是，想先好好幹工作，孩子的事，也不急。”
“怎麼不急？結婚了就該要孩子。”顧明軒這才擡頭看了她一眼，目光裡顯然有不滿：“工作是藉口嗎？”
吳秘書完全不懂他到底什麼意思，下意識搖頭：“不是。”
“工作什麼時候都可以做，要孩子纔是頭等大事，輕重主次都分不清楚嗎？”顧明軒板着臉訓。
吳秘書更加迷糊了，只能老實聽着。
“準備懷孕吧。”顧明軒扔給她五個字。
吳秘書睜大眼睛：“顧總，這，這到底什麼意思？”
“懷孕期間，工資加倍，產假半年，半年後這秘書長的位置，還是你的，生不生？”
吳秘書嚇傻了，只知道連連點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說一個字：“生，生，生……”
“行了，出去吧。”
吳秘書跟飄魂一樣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大腦裡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這麼好的餡餅爲什麼就砸在自己腦袋上了。
她精神正常，意識清楚，很顯然，出毛病的不在她這一方，難不成，是顧總腦袋出問題了？
像這種大企業，事業有起色的女人最忌諱的就是成家生子，結婚還行，生孩子這事兒是能拖就拖——爲什麼？還不是因爲這種大公司競爭太厲害，你去生個孩子，等回來了，公司全變樣了，你走的時候是個部門經理，回來保準就不是了。早就有人坐了你的位子，頂替了你。
正是因爲有這樣的顧慮，吳秘書才一直矛盾。可誰知道，顧明軒竟然給了她這麼大一塊蛋糕。工資加倍不說，產假竟然有半年？而且回來還讓她做主管？
這樣也太美好了吧？
“頭兒，這奶瓶放哪裡？”
正在沉思的吳秘書被一個聲音打斷了，擡頭一看，下屬一個女職工拿着剛剛清洗過的奶瓶對着她開口。
奶瓶？
奶瓶！
吳秘書如醐醍灌頂，瞬間就開竅了——難不成，這一切的好運，都源自這個奶瓶？
顧總顯然對夏默撒謊了，說這個奶瓶是她孩子的，可她根本沒孩子，所以，爲了避免這個謊言被拆穿，這才讓她趕緊懷孕的？因爲他說了她有孩子，所以她必須得生一個出來。
吳秘書默默地接過奶瓶，恨不得把它放在桌上，再給它磕幾個響頭——要不要這麼吉祥，以後就當吉祥物吧。
其實每個人的一生都能稱得上是傳奇，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就像吳秘書，因爲一個奶瓶，她很快就能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這種戲劇性的轉折，真是叫人意外。
夏默自然不會知道，因爲她的出現，帶給吳秘書多大的轉變，她只知道，等她之後又來了公司幾次，卻一次都沒見着吳秘書。
現在，她已經到了張曉家，兩個人正坐沙發上聊天。張曉本來已經去醫院了，可呆了一天她就出來了，說是她不喜歡裡面的傢俱。
她不願意在醫院呆着，這幾天，叢振宇直接不去公司了，讓屬下把需要做的工作都拿到家裡來，就那麼一步不離地看着他老婆，就怕有點什麼意外，還怕她磕着碰着，差點就把張曉當菩薩給供起來了。
“你說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夏默靠坐在沙發上，心情極爲放鬆。
張曉則是半躺着，因爲這樣最舒服，肚子太大她晚上睡覺只能側身躺着：“管他呢，生出來是什麼就是什麼。”
“你不好奇嗎？”夏默再次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目光裡是顯而易見的羨慕：“好神奇啊，過幾天他就要出來了。”
“有什麼好神奇的，你懷的時候就知道了，太受罪了。”張曉搖搖頭：“一個就夠了，打死我也不要第二個。”
“可是，一個會不會太少？”夏默有點不贊同她的話：“我覺得兩個最好，孩子也有個伴。”
“你當生孩子是吃崩豆啊，嘎嘣就吃了，這麼幹脆？從懷孕到生，快十個月呢，可難受了。”回想這近三百天的生活，張曉覺得以後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生了。
“對了，跟你說件事。”夏默把目光收回來，強迫自己轉移話題，看見張曉的肚子，她既羨慕，心裡也難受——如果她沒有流產，該有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