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二十六章 歸途，過客
“出來了！他們出來了！”
“沒事吧？幾個人？幾個人啊？！”
“村長！他們出來了！”
片刻之後，小小的木門被圍堵得水泄不通，大家七手八腳地把天空擡了出來，同時醫療隊趕了過來，開始對盧俊進行治療。
“別管我，先看看那個小子！”
“盧先生請放心，我們會盡力的。”一個醫生給天空讓出一個道，已經有人圍了上去開始進行先一步的預處理。
“這…”所有的醫生突然無從下手了，“這個情形，真的還有救嗎？”
“胸口所有的骨骼都錯位了，雖然用肌肉勉強撐在一起，可是沒有完全接上啊。”
“還有肌肉。”一個醫生拿起了天空的手臂，“肌肉纖維斷裂了不少，這是怎麼做到的，明明已經脫力了，爲什麼還能造成這種傷害？”
“腿，你們看他的大腿。”衆人順着手指方向望去，天空的大腿皮膚下面，全是一塊一塊的血斑，“不僅毛細血管，看來幾根主要血管都破裂了。”
“這到底，是怎麼樣才能傷成這樣啊！”
“盧先生，看來天空傷的很嚴重，失陪了！”給盧俊固定完手臂，又用酒精棉進行了消毒，擔架邊上的聲音把醫生的注意吸引了過去，這個醫生是第一次給天空治療的醫師，對於天空，他總有一種莫名的同情。
“都愣着幹嘛！先給他進行骨位糾正！活血劑呢？還有，多拿點繃帶過來！去把手術檯清理出來！他需要立刻手術！”
“那個小子，死不了吧？”看着忙成一團的醫生，盧俊隱隱有些擔心。
“放心吧盧先生。”另一頭，王國衛走了過來。他先看了看盧俊的傷勢，這才嘆了口氣，“沒有想到，通道里面竟然會有a級猛獸，我如果早知道，是萬萬不會再發布任務了，也幸虧是盧先生這種有本領的獵人接了任務，我纔不至於讓別人枉死。”
盧俊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完全不對王國衛的發言做評論。
王國衛尷尬了一下，只能咳嗽一聲：“其實，我是真的沒有任何這方面的資料，而且我自己的兒子也是和您一起任務的呀。”
“我還要多謝盧先生，在這麼危及的情況下，居然自己斷後，讓犬子得以逃生，這份義氣和胸懷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王國衛說着，深深鞠了一躬。
這下反倒讓盧俊有些難堪，總不能說，自己運氣不好被封在通道另一頭吧…
“不過村長居然能用如此貴重的武器前來營救…”
“哎！”王國衛一擺手，“不提也罷，熱能槍現在再稀有，再珍貴，說白了現下也就是一個一次性用品，比起把這種有限的力量作爲靠背，當然不如更有潛力的靠山來的實在。”
盧俊這可明白了，原來這次任務如果能順利完成，那麼盧俊便可以成爲高級獵人，特別是還欠了村子一個過及性命的人情，如果以後村子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盧俊就完全沒有理由推辭了。
“果然還是這老狐狸狡猾啊。”表面上是爲了配合自己的營救，實際上也給自己留了一手。
不過話說出來，還是變成你好我好大家好之類的廢話。
兩人交談甚歡，卻隻字未提鐮王牙的戰鬥過程和天空。
誰都不想讓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搶了自己的風頭罷。
“哎…？”睜開眼睛，又是熟悉的天花板，也是熟悉的酒精味道。
還有眼前正在削蘋果的少女，也很眼熟。
“我又活下來了？”一種戰慄的快感蔓延到全身，雖然很多地方僵硬又痛，可是身體每個細胞都懷有着一種喜悅感。
自己很喜歡這種感覺，也很期待這種感覺。
或者說，就是爲了這種感覺而活着。
而這種感覺，也很熟悉。
“天空！你醒過來了？！”少女驚喜萬分，連忙放下手中的蘋果跑了出去，“曹醫生！曹醫生！”
天空…對了，現在自己是叫這個名字。
手臂的肌肉還沒有完全恢復，手指的移動還很勉強。
這種狼狽的樣子還真是適合你啊。
霄。
“我說你！我說你！你可是欠着我的錢啊！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樣半死不活地回來？！能不能…稍微讓自己輕鬆點…”少女的責罵到最後幾乎變成哭腔，還好不一會曹醫師及時趕來，不然霄還真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種現象。
“感覺怎麼樣？”
霄擡了擡手:“大關節沒有問題了，就是肌肉纖維還沒有完全修復。”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你的肌肉全部都是用力過度造成的，你的身體條件很好，可這種傷也要至少一個月才能勉強使用手臂。”
“那天空的手以後會不會有影響？”芙怡有些擔心，如果天空的手臂留下了什麼病根，那麼對於的以後將有巨大影響。
“你太操心了，只要肌腱恢復了就什麼問題都沒有。”對於沈芙怡這種小題大做的表現，霄撇了撇嘴。
芙怡眉毛一擡：“你居然好意思這麼說？我可是擔心你才幫你問的啊！你下半輩子要變成廢人怎麼辦？！”
“好了，芙怡，這小子的手臂應該不會有問題 ，你可以放心了。”曹醫師拿出記錄單，仔細確認了一下上面的報告。
病房的門開了，王子城走了進來。
“他怎麼樣？”
“傷得很重，不過醫生說能夠痊癒。”
王子城徑直走到牀邊，直直地看着霄。
霄也就這麼回望着他。
“你們不覺得，兩個大男人這麼做很噁心嗎？”芙怡在一旁小聲說。
“我不欠你的了。”半響，王子城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恩，謝謝你。”這是霄的回答。
如釋重負的王子城立刻轉身走人，留下芙怡在那裡和曹醫生面面相覷。
“我說…這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
門又開了，這次是王國衛和盧俊走了進來。
“啊！是盧先生！”芙怡立刻站了起來，讓出天空位，同時端茶倒水，兩個眼睛暈暈乎乎地看着盧俊。
“喂，小子，你變成木乃伊了。”盧俊的左臂打上了厚厚的石膏，用繃帶裹住吊在胸前，但是氣色上似乎沒有大礙。
“木乃伊是什麼？”霄不知所以。
“這個以後再告訴你，這次來是想和你說說，有興趣去當一個獵人嗎？”盧俊很認真地問。
“盧先生在說什麼啊?爲什麼天空一定要去當獵人？”芙怡嘟着嘴，對被趕出來的待遇非常不爽。
王國衛點着根菸，半天才吐出一口：“估計是發現了天空的潛力很大。”
剛纔盧俊邀請天空去參加獵人培訓，之後天空就讓其他人都出去，表示要和盧俊兩個人談。
到底是答應，還是拒絕了呢？
如果天空答應…芙怡有些黯然，如果天空答應的話，很有可能從此就再也見不到面了。
“請進吧。”門裡傳來了盧俊的聲音。
“怎麼樣？有結果了嗎？”王國衛掐滅了菸頭，他是很希望天空走掉，雖然這個小子看上去很厲害，可是畢竟是自己兒子的情敵。
“我答應了。”回答的是霄。
“嗚！”突然一聲嗚咽，芙怡捂着嘴巴，淚水控制不住地從眼角流了下來。
“怎麼了？”霄有些錯愕。
可沒等到回答，芙怡就快步跑出了病房。
“芙怡！”
“讓她冷靜一會，好像這個孩子捨不得讓你走呢。”盧俊摸了摸下巴，眼睛盯着芙怡的背影。
時間過得很快。
可是自從那一天沈芙怡就一直沒有出現在霄的面前。
收尾工作很順利，似乎因爲鐮牙王的原因，很多大型地下野獸全都不知去向，除了零散分佈的感染者外，村子獲得了大面積的安全區域，連同整個地下商城的資源。盧俊回去遞交了任務，中間回過一次村子遞交任務單，當他給霄看他那顆金光閃閃的星型徽章時，霄不以爲然地笑了笑，盧俊也無奈地跟着笑。
王子城在天空養傷的時候來過幾次，不過每次臉色都很差。
一個月，如同一個水滴掉在湖裡，僅僅幾個盪漾就逝去了。
這一天人很多，大多數都是霄的仰慕者，他們簇擁在村口，就想當初歡迎盧俊一樣。
一輛破舊的吉普車正停在村外，從窗口冒出的濃濃煙霧讓人以爲汽車着火。
一切都如同那一天。
“她沒來。”盧俊帶着墨鏡，自言自語一樣地說了一句。
“我知道。”男孩面無表情地和一切人握手，然後背起了自己的揹包。
他所有的財產，還有上次任務所得報酬全部留給了沈芙怡，這是王國衛答應他的。
“小子們！我想你們不願意錯過午飯吧？！”煙霧繚繞的車窗裡傳來了司機渾厚的聲音。
“該走了。”盧俊拍了拍天空的肩膀，對送出來的王國衛招呼了一下。
“天空！村子感謝你，我們會記住你的！”王國衛最後一個握住天空的手，“記得當一個好獵人啊！”
“我會的，我一直是。”霄和盧俊對望了一眼。
“芙怡這孩子，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子城那個小子對她也很好。”
“好的，謝謝。”
王國衛還想寒暄兩句，突然一聲巨大的汽笛把所有人嚇了一跳。
“再不走就來不及啦啦啦啦啦！”
“吵死了！老黃，我們過來了！”盧俊一把拉開車門，轉身對王國衛說，“就送到這吧，以後村子如果有什麼任務，就來找我。”
“一定。”
“天空？”
霄如木頭一樣站在那裡，順着他的目光，一個少女急急忙忙地從遠處飛奔過來。
“混蛋！你就這麼走了？！”人還沒到，聲音先傳了過來。
霄露齒一笑，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爍，一股驚人的氣勢從這個男孩身上發出：“我走了！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啊！”
少女終於衝了過來，一個飛撲就撞進了男孩的懷裡。
“輕點…”男孩從牙縫裡齜出幾個字，“我傷還沒好…”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喂！我昨天記得告訴過你幾招。”盧俊在一旁支招，勾成90度的嘴角實在讓人不放心。
所有人都在看着這兩個抱在一起的人。
好尷尬。
看到少女近在咫尺的臉龐，男孩猶豫再三，最終還是低下頭，伏在少女的耳邊說：“我，叫做霄。”
少女一愣：“霄？”
“雨點霄，記住了，還有，我是一個獵人，這些都只有你知道，不要說出去。”
少女終於露出了笑容，那種笑容瞭然一切，又倍感幸福。
這是隻有她才知道的秘密。
少女點點頭，男孩終於站直了身體。
一個讓人安心的黑影擋住了陽光，映照在光芒背後的剪影，強壯的身體依然高大，如同北國挺拔的鬆，一如他們兩個人初次見面一樣。
“我走了。”
“保重。”
吉普車開走了，留下一縷煙塵，少女的微笑不變，直到再也看不清車子的樣子，她才喃喃一句：“霄…”
時光會帶走很多東西，也會留下很多東西，也許幾個知己也會變成過客，可是擁有過，就已經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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