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太子被殺一事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在李國北方那片連綿羣山的一角,一隊人正棄了馬匹慢慢沿着崎嶇的山道往山中走去。
這隊人有七八個,其中領頭者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這老漢滿臉縐紋、膚色拗黑似乎是這山外的獵戶。在其身後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壯年人,壯年人一襲白衣,高鼻突目,滿臉幹練之色。老漢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向身後的白衣人道:“曾仙師,這就是李國北方最大的山區,因其山勢連綿,所以我們這些當地人習慣把它稱做‘夢綿山’,後來因山中茂密且多奇事,常有獵戶深入後失蹤,也有人以訛傳訛稱之爲‘魔綿山’!”
那被稱做曾仙師的白衣人不屑的一撇嘴,暗想:這些無知村夫,不知究裡,哪裡知道這山中曾有大神通修士佈下的遮天禁法,別說是凡人,就是結丹修士冒然闖入也是有死無生。
曾勁也懶得解釋,對這老漢道:“老劉頭,從這裡到禁魔嶺還要走多久?”
劉老漢擡頭望了望天,又看了一眼曾勁身後那六個隨身的青年,想了想才道:“若是照我們現在這速度,大約需要兩天後的早晨才能到曾仙師你說的那個……禁魔嶺。不過我們這兒的人,都習慣叫那裡做接夢嶺。”
曾勁不想跟這繞舌的老兒多嘴,嘴裡哼了一聲沒有與劉老漢爭辯到底是“禁魔嶺”還是“接夢嶺”。轉頭向後面走得步伐散亂的六個青年說道:“看看你們這些人,平時在山上不勤奮練功,只知道御劍在天上顯擺,現在不准你們假借法器之力,一個個都成了病貓!”
曾勁身後一個相貌油滑的年青人聽了之後,忍不住對曾勁道:“曾師叔,這不過是門中一次例行的任務,我等也就是下山遊玩一番,跟着師叔您長長見識增加些閱歷。有曾師叔你在這裡,誰敢招惹我們?”
這油滑青年說完不等曾勁答話,就轉過身對身後的一衆師兄弟大聲道:“各位師兄弟,你們說是不是啊!”
油滑青年身後的五人盡皆是心思靈巧之人,於是齊聲答道:“是!”
油滑青年滿臉腴笑的望着無奈之色盡顯的曾勁,曾勁恨恨的瞪了油滑青年一眼,壓抵聲音道:“費長空,你若是再跟我不正經,信不信我禁了你的靈力,讓你就這麼一步步進去山去,再一步步走出來?”
油滑青年費長空聽後,立即臉色一整,低眉順眼的說道:“師叔,弟子錯了,請師叔大人大量,不要計較弟子初犯!”
曾勁暗想,還好意思說初犯?這一路上,自己身後跟着的這羣門中的寶貝祖宗已經不知鬧了多少笑話,惹了多少是非。若不是這些人的長輩貪圖這趟例行任務,既無危險又有功勞,硬是給自己塞進來,恐怕自己已經完成任務返回山門了,何至於拖到現在纔剛剛進山?
那劉老漢在山外小村就已經見識個這羣年青人的風采,現在重見曾仙師的無奈一幕,自然當成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一個勁兒的劈砍山道上橫生的樹枝,悶頭往山中前進。
那些跟在曾勁身後的年青人都是第一次下山,修爲不過練氣後期,這次任務完成,回山就能獲得築基丹獎勵。因爲他們門中都有高階修士的背景,所以完全沒把這次任務當回事,只當是在山上憋久了,下山放鬆一下心情。之前在有人煙的地方還不敢太過放肆,畢竟他們所在的宗門有些隱秘,不宜張揚。現在即將進入深山老林,除了劉老漢這個凡人外,盡皆是同門師兄弟,平時就打鬧慣了的,現在自然是百無禁忌。一會兒用風刃削樹葉玩,一會兒用火球打鳥雀玩。總之這一路上這幫練氣期的年青人都很熱鬧,比起走在前面悶不吭聲的劉老漢,以及臉色鐵青咬牙不語的曾勁來說,那真是一路遊山玩水,要有多開心,就有多開心。
走了一天,山中密林更加茂盛,劉老漢見林中光線越加黯淡,於是對曾勁道:“曾仙師,我看天色已晚,要不就近找個歇處落腳吧?”
曾勁回頭看了看身後玩了一天,已經有些消停的年青人,點點頭道:“老劉頭,你說這附近有沒有合適的落腳之處?”
劉老漢停下腳步想了想,手指左前方道:“前面一里左右,有座斷崖可以歇腳。”
曾勁也沒多想,點頭道:“好,就在那裡去歇腳!”
曾勁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陣歡呼聲。這練氣後期的修士耳目靈便,雖然曾、劉二人話音不高,但交談的內容都盡皆入耳,聽得馬上就能休息,自然高聲叫好。
劉老漢帶着曾勁等來到一處極爲陡俏的斷崖下,手指着這高達數十丈的斷崖對曾勁道:“這斷崖我們都叫他‘斷頭崖’,據老輩人說它是旁邊峰上的一個山尖,在被雷劈中才掉了下來落在這裡。”
曾勁打量了這斷崖一番就不再理會,自行找了個乾爽的地方盤膝坐下閉目養神。但他帶的那幫年青人聽了劉老漢這傳說,硬是拉着劉老漢要圍着這斷崖走一圈,看看是否真有雷劈的跡象。於是一衆人擁着劉老漢,一邊細察斷崖基座的裂紋,一邊慢慢往斷崖背後繞去。
這些練氣期修士,一邊圍着斷崖查探,一邊互相笑鬧,有時還會有人用水彈術、飛石術、火球術、風刃術這些練氣期常見的法術擊打斷崖基座,似乎是想試探這斷崖的堅硬程度,不料連續幾種小法術打在斷崖壁上,這斷崖竟然沒有什麼傷損,最多也就是上面的泥灰和青苔被擊落而已。
費長空作爲這幫練氣後期同輩中修爲拔尖的一個,見這斷崖石質特殊,禁不住生出炫耀之心,也不顧一旁見到這許多法術已經驚駭不已的劉老漢,將雙臂一舉,大聲對衆同門說道:“我覺得這斷崖有些奇異,可能裡面藏有秘寶,或者這斷崖本身就是一件異寶,所以各位師兄弟的衆多法術纔對其毫無傷損。我建議:大家把拿手的大威力法術施展出來,試試能將這斷崖擊裂否。若是不能,就可以請曾師叔出手再試,若還是不能,回去將此消息稟報師門,說不定會有意外的獎勵!”
一旁笑鬧不已的青年們聽了費長空的說話,均覺有理,於是齊聲道:“費師兄果然高明!”
當下,一衆人也不顧劉老漢的存在,一一試演各種威力強大的法術,甚至有人連老祖賜下護身的高階符咒和符寶都拿了出來。一個時辰之後,被衆人連續強力擊打的斷崖峭壁竟然還是半點傷損都無。
這下不但劉老漢感到震驚,連費長空等一干同門都瞪大了眼睛,一張張年青的臉上寫滿了驚喜。費長空沒想到自己一時之念,竟然真的發現了一件異寶,只是不知是這斷崖本身有異,還是內藏堅硬的物質,所以使得這斷崖刀劍不傷、法術難損。
另一個練氣後期的弟子最先反應過來,立刻轉回原處請了曾勁過來。曾勁在來時已經知道了衆練氣期弟子試石的經過,聽說這斷崖奇異後,也忍不住跟了過來。憑曾勁築基中期的修爲,土木雙系靈根,所施展的大威力法術自然高出一衆練氣期弟子許多,平日一道足以將人高巨石擊成十餘碎塊的裂石術,擊在這崖壁上竟似無效?一連三道落地開花的法術,往常就是施在花崗石上,也能憑空生出許多手指粗細的蔓藤將其包裹撕裂,但面對這怪異的崖壁還是無效!
這下包括曾勁在內的一行人,盡皆倒吸一口涼氣。曾勁心知這意外的發現,是自己獲得師門獎勵的機緣,伸手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千裡傳音符,同時對衆練氣期弟子道:“這斷崖十分奇異,我現在向師門傳訊,爲防消息泄露,我們圍成一圈將這斷崖牢牢看守,直待師門有結丹老祖前來查證之後纔可放鬆戒備!”
說完之後,曾勁手指疾點傳音符,正當他暗藏激動向傳音符中留下短訊時,突然心生警兆,一道黑色的劍光突然襲至,曾勁連忙將身一側,一片白色的衣袖和半截符咒如飄花落葉般落向泥濘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