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胡天看着眼前這座房子,皺了皺眉,怎麼說現在也是2018年了,怎麼還會有如此老式的房子,又小又黑的入口,樓梯的扶手生了鏽,牆上早已看不清原本的顏色,全貼滿了廣告紙,而且這些廣告紙也因爲年代久遠而發黑發黃了。
旁邊的中介看見胡天的表情,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露出抱歉和尷尬的笑容:“其實不租這裡也沒關係的,這邊確實不怎麼好。”
胡天深呼吸了幾下,想了半天,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先生還是打算進去看看嗎?其實我這邊還有更好的房源的,也不貴的…”中介看見胡天往裡走,臉上露出了慌亂的表情。
也不怪中介的反應這麼奇怪,這套房子已經連續失蹤了三個租戶,大家都說這房子是鬼屋,其他中介公司都拒絕代理這套房子,只有他們公司的老闆見錢眼開來者不拒,硬是逼着自己銷售這套。想到這裡,中介又暗暗在心裡詛咒了幾句老闆。
樓道很暗,幾乎只看得清眼前的一兩步,再往前看,就是黑漆漆的一片。整棟樓只有兩層,那個年代的房子幾乎都只有兩層,而且很多地方是木頭做的,比如房樑和一些襯板,所以這樓裡四處都是隱約的黴味。
二樓左右兩邊分別是兩套房,但左邊那套已經沒人住了,右邊那套,就是胡天要看的房子。
中介站在胡天後面一動不動,一臉爲難的表情,胡天見他半天沒反應,就轉頭看着他,也不做聲。中介見狀又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走到鐵門前,拿出鑰匙,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打開了鐵門,打開門後就迅速退到胡天後邊,說:“先生你進去隨便看,我在門口等你就好。”
胡天沒理他,自己推開門走了進去,房子裡面倒是挺乾淨的,這讓胡天皺着的眉頭稍稍鬆開了一些。一進門左手邊第一間臥室,敞着房門,裡面擺着一張牀和一個衣櫃,應該就是胡天要租的那間房了。客廳擺着一張桌子,再往裡走,左手邊依次是兩扇緊閉的房門,應該是已經住進來的租戶,右邊是廚房和廁所。
胡天略轉了一圈,房子雖然舊了點,但也不算那麼差,還是可以住的,只是房子的外面確實又髒又破,但自己現在缺錢缺得厲害,也輪不到自己挑了。
胡天回到門口,拉開門,準備跟門外的中介談簽約的事。中介被突然拉開的門嚇了一跳,胡天見他那樣一驚一乍的樣子,有些不耐煩,嘴裡“嘖”了一聲。中介自知失禮,堆着笑問:“看完啦?怎麼樣?”一邊說着一邊就往樓下走,好像迫不及待地要逃出去。
胡天很反感中介的行爲,雖說他並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但總歸對神神鬼鬼還是有些忌憚的,要不是實在缺錢,也不會選這間,現在這個中介的反應,好像那房子裡隨時有個惡鬼要衝出來吃人一樣,這樣胡天很不爽。
儘管心裡並不百分百情願,但看到租房合同上的“500元/月”時,胡天還是痛快地簽了,這可是在廣州啊,去哪裡找月租500元的房子。
2
從之前的住處坐地鐵到這邊來,需要一個半小時,幸好胡天只有一個行李箱和一個揹包,到了新家之後,胡天看着那個黑漆漆的樓道,心裡有些犯慫,剛纔有中介陪着還好,現在一個人上去,還真覺得有點恐怖。
胡天心裡默唸着百無禁忌走進了房子,進自己房間的時候,順便往屋裡面望了望,那兩個室友的門依然是緊閉的,對於自己的到來,他們也沒有任何反應。
這間屋子是三室一廳,裡面已經有另外兩位住戶了,聽中介說,分別是一男一女。這也是胡天願意搬進來的很大一個原因,既然屋子裡都已經有人住了,還怕什麼?
胡天把自己的東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趴在牀上打算休息一會。他拿出手機,看了看信用卡賬單,嘆了口氣,失業三個月還沒找到工作,眼看錢就要用完了,幸好找到一間便宜的房子,不然真不知道怎麼辦,想到這裡,胡天又將房間裡掃視了一遍,或許是心理作用吧,總覺得整間屋子都很暗,但實際上燈泡看上去又是正常的。
又發了一會呆,已經11點了,該睡覺了,胡天走出房門,輕輕地走到洗手間準備洗漱,路過另外兩間房時,能看到門縫底下透着光,說明這房間確實是有人住的。
簡單洗漱之後,胡天就回房關燈睡覺了,搬了一天家,身體乏得很。
黑暗中,感官彷彿變得更敏感了,空氣中的黴味也變得明顯起來,似乎氣溫也降低了幾度,胡天覺得背後有些發寒,緊了緊被子。
迷迷糊糊間,胡天來到了一條街道上,不遠處站着一個人,長髮,穿着一件漂亮的外套。胡天既興奮又緊張地衝着那人打招呼:“薇薇!薇薇,是我!”
那人轉過身來,衝胡天一笑,說:“原來你也在這裡。”
他倆並排走在街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但誰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突然拐角處衝出一羣人,胡天和薇薇被人羣衝散了。胡天焦急着大喊:“薇薇!薇薇!”
一睜眼,醒了過來,胡天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心裡空落落的,薇薇離開後,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夢見她了,思緒正在飄着,突然一陣冷風吹過來,胡天打了個寒顫,原來是窗戶沒關上,他走下牀,把窗戶關緊了,順手把窗簾拉開,陽光瞬間把整間房都照得暖暖的,胡天看着窗外,心想,哪有什麼恐怖的,都是自己嚇自己。
陽光給胡天帶來了好心情,藉着這個好心情,胡天打算主動去跟兩位室友打個招呼。
先敲了敲第一間房,沒有動靜,或許是不在家?胡天繼續往前走,準備去敲第二扇門,第二扇門在過道的終點,胡天昨天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還沒靠近過,今天走到門口才發現,原來這過道還有個拐角,拐角處還有第三扇門,昨天都沒留意到。
胡天猜測多出來的這間房應該是儲物間,就想打開看看,誰知門把手轉不動,胡天又用力轉了轉,依然打不開,這時身後傳來一個男聲,“你在幹嘛?”
胡天轉頭一看,是個留着半長頭髮的男性,30歲左右,留着胡茬,帶着眼鏡,套着一件變形的T恤,一條短褲,穿着拖鞋,整個人看上去有點邋遢。
“我看到這有個門,想看看是不是儲物間。”胡天笑了笑,相當於是打了個招呼。
“那個門打不開的,我住着這麼久那個門都沒開過。”那人表情很嚴肅,看起來似乎不好相處的樣子。
“哦,好的。我是新搬進來的租客,我住頭邊那間房。”胡天說。
那人看了胡天一眼,就進房間裡了。
胡天尷尬地留在原地,聳了聳肩,心想這是遇上一個高傲的人了。
3.
白天又在無所事事中度過了,午睡過後,玩了玩手機,投了投簡歷,天就黑了。今天是週日,明天應該會有人打電話叫自己面試。
天一黑,整棟房子似乎溫度都降低了幾度。胡天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這裡不像市中心,市中心的夜晚,是被各色燈光照亮的,這邊都是老式的房子,一入了夜,窗外就只剩一片黑。白天那種暖洋洋的感覺徹底消失了,現在只覺得有些陰森,胡天打了個寒顫,把窗簾拉上了。
可能是白天午睡太久,胡天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耳朵旁邊一直傳來“嗖嗖”的聲音,時大時小,隔十幾秒就會響一次,像是有人站在窗外對着窗子縫吹氣一樣。想到這裡,胡天被自己嚇了一跳,他往窗戶那邊瞄了一眼,窗簾一起一伏的,似乎窗外真有個什麼東西似的。
胡天緩緩走到窗戶前,極力抑制住腦子裡胡思亂想的畫面,手抓住窗簾的一側,頓了幾秒,用力往右邊一拉,窗戶沒關緊露出了一條縫,那些“嗖嗖”聲就是從這吹進來的。胡天鬆了口氣,不禁笑了一下,自己真是太大驚小怪了。胡天把窗戶緊緊地關上,又用透明膠把鬆動的縫給黏上,確認無誤後,就回到牀上睡覺了。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時候,突然“咚”一聲巨響,把胡天從睡夢中驚醒,意識清醒後,胡天扶着額頭回想這聲巨響的來源,似乎是從天花板左上角傳來的?這房子因爲很老式,所以隔音效果非常差,隔壁關門稍微用力一點,整棟房子的人都能聽見,還帶着天然混響的效果。
這樣的聲音整天都時不時出現,白天倒還好,晚上寂靜的時候,突然傳來這一聲響,沒法不把人嚇一跳,再說這都幾點了,怎麼還有人開門關門的?胡天覺得有些惱怒。
帶着些頭疼,胡天翻個身繼續睡,卻又聽見“滴答滴答”的滴水聲,像是從洗手間傳來的,可又覺得近在耳邊,胡天沒有精力再管了,於是這滴水聲就整整響了一夜。
第二天胡天起牀的時候,頭疼欲裂,這一晚睡了像沒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