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騙

被騙

知道什麼叫做被賣了,還爲賣家數錢的?

知道什麼叫做替父還債?

知道什麼叫做厚顏無恥沒有良心的純種種馬?

老子現在想殺人!!

“你再說一遍?”勒着翡翠脖子,“那傢伙把我給賣了?”

“咳咳,是…!!不……不……就在這裡住幾天……真的……咳咳……”翡翠的表情有點可憐。等等,我今天不是要憐憫什麼老鴇的!

“住幾天!騙誰去!”賣身契都在眼前……“告訴你,你最好快點放了我,要不然會讓你死的很難看!”等等,這個傢伙在玩什麼?皇帝窮到賣兒子了?!他想幹什麼?難道,還想像安塞那樣?變相騷擾?!去死吧!!

就在我猶豫的一瞬間,手被翡翠扒了下來,被他順勢以扭曲的形狀架在背後。

驚恐的看着她,這個人也是個高手……

“好好的在這裡呆着,我翡翠不是什麼小姑娘,敢威脅老孃!你還嫩了點。好好在這裡呆着。好好學歌舞,等着給我接客吧!”鬆開手臂,衝出了房間。

“你倆過來,好好守着,別讓他跑了。過會兒會讓清秋過來清理他的,除了清秋,其他人不能進這個屋門!”聽到門外,翡翠尖叫的聲音。

“是,樓主放心交給屬下。”兩人悶悶的男聲齊聲應到。

這個結局比被他□□一輩子還要悲慘……

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無力的跌坐在這簾淡粉色的帷帳中……

此時的翡翠,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皇帝主子此舉一定是有他的深意,但是那是他的親兒子,大軒的堂堂皇子。就算是遮人耳目,但是藏在妓院裡確實是有辱名譽。她揉了揉脖子上的紅痕,嘆了口氣,這也怪不得殿下,這種營生,賤啊!髒啊!

她慢慢度回大堂,想起了自己剛來魚文時的情景。自小就是孤兒,無父無母,在京城流浪的時候,被當時的暗門總管用一個包子帶去了皇宮。似乎那時候也就是五六歲的樣子,什麼都不懂,只有有吃的能夠不餓肚子,去哪裡做什麼都沒有關係。以後十年不見天日的地洞生活,除了拼命的學習,拼命的活下去,沒有任何雜念。終於得到外放的機會,以爲自己可以見到陽光,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絕望,自己那時候的心情……

那個孩子現在也是這樣的心情吧……

都是棋子啊,雖貴爲皇子,卻也逃不出魔爪。一個下賤孤兒,又能有什麼不甘呢?

命……這都是命。如果那時沒有進宮……是不是就能夠逃脫出這種命運呢?

還好,現在有仲清……唯一的希望……

呆在房間中唯一的擺設上,惡俗的粉紅色……讓人厭惡的鵝毛枕頭……

周圍沒有聲音。

孤立的房間,除了一個木製折門,就是灰色的磚牆……

如果那個時候,我接受他,接受他□□的事實,默認他的存在,現在這樣的遭遇是不是就不會有了?

他會禁錮我一輩子嗎?

一輩子關在皇宮裡?

默默無聞,活在金鑾殿屏風後面見不得光?

事到如此,後悔有什麼用?他是不是已經厭惡了,厭惡我的逃避,厭惡我的冷淡?

一個名聲不好,和西域商人關係不明,自以爲是,懈怠公務,濫用職權的紈絝皇子……不……不是……思琦現在纔是他的兒子……血緣,這種東西怎麼會有什麼束縛力……

這幾千年裡父子相殘的事情還少嗎?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他,起碼他讓我離開皇宮了,擺脫了皇室對我的束縛。只不過新的鐵鏈,更加殘忍……

我居然曾經相信他愛過我,只是帝王的教育,讓這個男人不會去愛……

真傻……

帝王哪裡有感情?哪裡會有愛?

門被打開了,進來一個穿着藍色透明紗衣的二十歲男人。他手裡拿着一個檀木盒子。

厭惡的往裡縮了縮。

男人似笑非笑,“聽翡翠說了吧,我是清秋。估計想不知道都難,她的那一聲全魚文都聽見了。很久沒聽到她的魔音了,小子你一來就把她氣炸,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呀。”

他坐到我的身邊,打開盒子,裡面有一白一籃兩件衣服。白色的布衣與藍色透明的紗衣,就和他身上穿的一樣,除了某個重要部分用腰帶遮擋了一下。

“脫了衣服,我要驗貨。勸你不要反抗,外面的兩個大漢可不懂什麼憐香惜玉。”他的臉看似嚴肅,但嘴角和眼睛總是帶着一絲笑意。雖然樣貌一般,但是他的臉卻讓人百看不厭,特別是那種笑,總是想讓人凝視。

見我盯着他的臉,沒有動彈。他的笑意更濃了,伸手過來,解開了我的衣袋。

沒有動,知道他說的是實話,門開時,的確看見兩個滿臉橫肉的壯漢。

身上的衣料慢慢退下,帶走了所有的溫暖……

躺在粉紅色圓牀上,任他隨意擺弄。想起上輩子體檢時的窘迫,想起那一次不愉快的下午,想起安塞所做的一切……

被他套上白色布衣,繫好腰帶後,再套上藍色紗衣。頭髮被他高高束起,沒有盤髻。值得一提的是,沒有褲子,也沒有鞋。

“好了,白色衣服會在你□□後脫下的。”他整理了一下我的衣袖,“走吧,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拉起了我的手,摸了摸指尖的薄繭,“首先,得看你會多少東西。”

拉我起來,走出房門。

光腳走在冰冷的木地板上,讓我有些不適應。看見他穿着薄履,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有的孩子穿着粉色透衣,也有穿着白色布衫外套粉紅透衣的孩子,但是所有的孩子,都沒有穿鞋……

他似乎看到我的疑惑,“穿粉色紗衣的人是隻賣身不賣藝,裡面內襯白衣的和你一樣,都是雛。能穿藍色衣服的人都是有技藝的。通常應該是先着白衣,通過考試以後,再定所穿衣物的。只有你特殊,如果不想今天晚上就接客的話,就希望你能夠拿出點真本事。以你的樣貌,光是粉衣百花樓就已經賺瘋了。”

被他帶到最底層,一個空曠的房間。周圍有十一個和我穿同樣衣服的男孩子。他們每人都抱着一樣樂器。琴,箏,壎,瑟,鼓,阮,箜篌,琵琶,短笛,長嘯,以及高胡。看着有些眼熟,只差一把柳琴,就是十二樂府。

一個續着白鬍子,身穿藍色布衣,腳踩灰色布鞋的老人從裡屋走出來,手裡果然拿了把柳琴。十二人,十二把樂器,還真讓自己猜着了。

十二樂府,還真是有緣……遙想當年,如果不是這支舞,我還離不開公主地獄。十二個人按照一年十二個月來分配,每一個人,每一件樂器就是一個月份。每一個月都有一支相因的獨舞以及獨奏。獨舞獨奏皆爲一人,既要演奏樂曲,也要抱器而舞。合舞的部分有八種不同的隊形,二十四種變化。一人錯,全盤皆錯,是所有舞譜曲譜裡面最難的一支。

那年我跳了這支舞,結束了噩夢。現如今還是這支舞,卻不知等待我的將是什麼樣的噩夢……

“你是樓主提的那個人吧。可會談柳琴?”老人打斷了我的思路……

“會。”算了吧,掙扎也沒用。現在還是考慮怎樣才能不換衣服吧……

“好。那你先彈一段,隨便什麼都成。”老人把琴交給我。

我接過琴,找了個能夠坐下的地方。揉了揉左手的手腕,扶上琴。想了想十二樂府柳琴段的曲譜,彈了下去。

手腕有些痠痛,太傅老狐狸說的是真的,我真的不能再彈琴了。無關乎手腕靈不靈活的問題。而是彈久了手腕會痠痛,會發抖,會失去控制。試過了幾乎所有的樂器,除了吹奏的樂器以外,最終都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差別只是時間長短。真希望我現在拿到的是隻笛子,或者是蕭瑟之類的吹奏樂。

似乎已經能夠感覺到左手的顫抖……咬牙……不能停……這連整曲的一半都不到……

“停下來!”突然被老人甩了一巴掌,琴也最終從手中脫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還以爲能夠隱藏過去……想不到這麼不爭氣。看着不住顫抖的左手……一陣心酸……

老人拉起我的左手。我低着頭,不忍去看。

“好好的一雙手,幹什麼呀。唉!”老人幽幽的吐了口氣,“還好遇見的是老夫,要是別人只怕根本不會發現。你隱瞞的很好,沒有一個音是錯的,但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蠻幹,遲早有天這隻手要廢的。”

低頭不語。廢不廢有區別嗎?

“跟我來。”被這個老人強行拉起,拉進了他剛剛出來的那間裡屋。

屋子的陳設很簡單,樂器,滿牆滿地的格式樂器。以及一張小牀。

被他推倒在那張小牀上。

“躺下,伸出你的左胳膊來。”老人穿梭在樂器之間,從古琴架地下翻出一個佈滿了灰塵的黑色木匣。他吹了吹匣子上的灰塵,又輕輕撫摸了下盒子的表面。

坐到了我跟前,打開木匣。木匣打開的角度,讓我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他先取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瓶子,倒出了點黑色的**,滴在我的手腕處。塗滿整個手腕,按勻,直到黑乎乎的顏色從手腕上消失。

他的手並沒有停。擼開我的袖子,用奇怪的手勢沿着手臂中心點向上爬,一直到大臂上,鎖骨下。一遍又一遍的不停上下來回運動。

半柱香後,老人又從匣子裡拿出了一白色瓶子,按照黑色瓶子的順序,把白色**倒在手腕上按揉。然後突然一掐,狠狠握住我的手腕,猛一鬆開。

肉色的皮膚上,出現了一道我很熟悉,卻也很陌生的印記……

那道猙獰的刀疤像條黑色的蜈蚣,趴在手腕上,看着一陣噁心。

“唉,又是一個想不開的。”老人似乎鬆了口氣,“看着傷口這麼黑,應該不出一年。說說吧,怎麼回事。”

看着老人的眼睛,再次低下頭。往事不想再提。

老人微微一笑,“不說也成。這樣的傷,現在還有救。救好了以後,你得給老夫演奏你會的所有樂器,作爲報答。怎麼樣?估計你也不會想,今天晚上就被樓主拍賣掉**,不是?”

**……

點頭。“好,我答應你。”

他從匣子裡面取出幾根極粗的銀針,摸了摸手腕上的蜈蚣,“可能有點疼,忍着點。”還沒說完,就狠狠的紮了下去,直接刺穿了手腕。血,黑色的血從銀針的下端,滴了下來。

“今天晚上來做一次,明天早上再來一次,然後每天早晚各一次,一直到你得淤血流乾淨。”他猛的抽出銀針,用紗布包好。“這次先這樣。你會十二樂府,是嗎?”

他轉話題的速度有些跟不上,“是。小時候跳過。”

“你纔多大,小時候。”他眯着眼睛,“一會出去和大家一起練。琴你能彈多少就多少,痠痛就得停。剩下的部分老夫會給你彈,你只管跳就行。”起身,收拾好匣子,踹進懷裡。猛的一回頭,“想要留下,最好別跳錯。”

點頭鞠躬稱是。

外面的孩子正在排練,可以看得出,不是每個孩子都會跳這隻舞。看他們的架勢,更多的是精通所持樂器的。

重新又拿了把柳琴,站到了琵琶和小瑟之間。柳琴代表了三月,初春時節,還記得秦嬤嬤所說的,要跳出萬物復甦的生機,要彈出溫暖陽光下的春風來。事隔多年,看看自己還記得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