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澤羲這次對楚嬙格外的寬限,允許她在相府多住些時日。
然後楚嬙一回自己的閨房就發現,不好了,小日子來了。早不來晚不來的,偏偏在這個時候——·哎,每到了這個時候,楚嬙就像是一個被拔了爪子的貓一樣,發威看起來都像是撒嬌,着實是不利於諸事發展啊。
穆澤羲坐在一旁,神色十分不好的看着抱着肚子在牀上打滾的楚嬙,冷聲問:“王妃每次都是這樣?”
魚兒戰戰兢兢的跪了下來,“小姐身子本就不好,每次都是疼的半死不活的。”
“大膽,誰教你將王妃的死於活掛在嘴上的?”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穆澤羲的臉色鐵青,看着牀上的人,眼中似乎透着一抹心疼。
楚嬙勉強的開口,道:“這是我自己的事,你怪她做什麼?”真是有火亂噴!
許是失血過多,楚嬙的語氣也十分的虛弱,恨不得立馬就掛掉的趨勢都有了。
一句話,真是他孃的費勁兒啊。楚嬙抱怨完,又是一陣痛,疼的她兩眼都冒金星了。只求着這幾日的時光趕緊的過去,真真是太折騰人了。
穆澤羲緊張的看着楚嬙,手一撈,把楚嬙一把撈進懷裡,手掌貼着楚嬙的小腹,輕輕的給她揉着,隔着衣料摩擦,楚嬙的小腹竟是一片冰涼。穆澤羲的臉色又黑了幾分,活脫脫的要債不成的悲催模樣。
別說,這一招還真是有用,楚嬙的痛感漸漸減弱,但是這痛楚也耗費了她不少精力,大有要一覺睡過去的感覺。
穆澤羲踢了鞋子,抱着楚嬙鑽進被窩,“去拿手爐來。”
魚兒一聽,急忙跑去拿手爐,然後遞給穆澤羲。額,神色極其小心翼翼。那手爐之上,赫然裹着一個套子,一個暴走漫畫版的穆澤羲映入眼簾,然後旁邊的字是:叫我女王大人。
穆澤羲將手爐接過來,怔了怔,隨即輕輕的放在了楚嬙的腹部,給她暖着。
楚嬙氣若游絲的抱怨了一聲:“你看,你做男人爲難,我做女人爲難,哎,做人真是難難難啊。”
穆澤羲頓感好笑,反問:“那你覺得閹人如何?”
額——·
這個——
楚嬙沒說話,這,閹人嗎,若是,閹人的話,撒尿是不是很爲難?當然,她是不敢把話這麼說出來的,不然以穆澤羲那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性格,還不得吃了自己?固然,這話必定是得嚥下去的。
“蔘湯好了沒?”
不知道穆澤羲是從哪裡知道自己來葵水的時候要喝參湯的這個習慣,今日一大早的,便讓人去搜颳了許多上號的人蔘,拿來給楚嬙。老管家一看那麼多人蔘,差點以爲那就是一筐長得怪異一點的蘿蔔,準備着燉湯去的。後來被魚兒及時的制止這才避免了一場血腥的畫面。
魚兒搖搖頭,蔘湯哪那麼容易弄好?王爺太着急了,太着急了。
穆澤羲的臉沉了沉,冷聲道:“去叫謝耀過來。”
穆澤羲見楚嬙的臉色慘白,不由得蹙了眉,儘管心中老不情願了,但是,謝耀醫術卻是了得,讓謝耀來看看,或許會更好。
可憐堂堂謝公子,別人見一面都是難得,卻被穆澤羲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也不知這幼小的心靈有沒有從此落下陰影?
說起來,謝府倒是離相府不遠,就隔了幾間宅子,便是謝府。魚兒去了沒多久就回來了,紅着臉回道:“謝公子說,他是外科大夫,並非是婦科大夫,就不過來了。”
穆澤羲咬牙,卻因爲顧忌楚嬙,這才壓下了心中的那口氣,冷笑道:“你告訴他,若是他今日不過來,那就讓他做好接受與當年寧西宮宮女一樣的後果吧。”
魚兒走了,十分恐懼的走了。但是,似乎那丫頭帶了點小興奮?難道是被謝耀的美色所迷惑了?果真,這世上,花癡最是無可救藥的。
楚嬙睜開眼,疑惑的問:“你當初的宮女難道跟你有一腿??”問完之後,頓時覺得氣壓變低了,楚嬙把持着自己是老弱病殘,不能抗敵的原則,改了口:“那個,你的宮女怎麼了?”
穆澤羲的脣勾的特別的迷人,收起渾身的冷意,得意的說:“若不是他每日給那些宮女下藥,害的她們覺得寧西宮中有冤魂,後來,紛紛出家。”
額,不學好。
一窩子的宮女出家?
何等壯觀。
只是,穆澤羲,你確定這不是你的手筆?
楚嬙翻了個白眼,又是一陣痛襲來,似乎是報復楚嬙對穆澤羲這種小人做法的不屑。疼的她罵人的心都有了。
“穆澤羲,你一會不會走吧?”
暈過去前,楚嬙還想着,這樣一個貼身的大暖爐要是走了,自己今夜這隻怕是不好熬了。
穆澤羲抱着楚嬙,懷中的人睡得很痛苦,連睡着了眉頭都是皺着的,真的那麼疼嗎?當下心中不忍,道:“不走。”
楚嬙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這才抱着痛苦君紛紛墜入夢境。
“哎,哎,哎——六王,這大過年的要我來看病,可是很貴的啊。“
門口的聲音遠遠的傳來,過了片刻,謝耀一襲十分淡雅的青色長衫進來了,看了看穆澤羲,不由得咂舌:“哎,果然,你若不是想通了,怎麼會與我和好?”
穆澤羲白了謝耀一眼,將楚嬙安置在牀上,自己翻身下來,道:“少廢話,看病。”
謝耀無奈的搖了搖頭,抱怨道:“是你請我來的,還這副鼻孔朝天的德行?也不知道我欠了你銀子還是怎麼着?”
不過雖然這麼說,但是謝耀還是很關心楚嬙的,見楚嬙的起色不大好,就趕緊的給她把脈,這一把脈,臉色就更不好了。
穆澤羲的臉色也越來越黑,不由得出聲問:“如何?”
謝耀將楚嬙的手輕輕放下,沒好氣的白了眼穆澤羲,道:“有我在,死不了。”
“那麼嚴重?”
一聽謝耀這話,穆澤羲頓時緊張了起來,這種語氣,一般謝耀是在很嚴肅的時候纔會說。上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他們幼時不小心打斷了一紈絝子弟的肋骨,腿骨等渾身十幾處骨頭的時候,謝耀這樣說的。後來,兩人紛紛抱着打人只打臉,絕對不手軟的決心,就再也沒有打斷過別人的骨頭了。
謝耀搖搖頭,道:“你呀,是不是從來都沒注意過嬙兒的身子不大好?從來都不知道照料一些她?真是,真是愚鈍!”
其實謝耀與楚嬙的關係極好,因爲家住得進,又因爲,楚嬙小時候的確是個藥罐子,小時候謝耀總是把她當做實驗對象,這才練就了不錯的醫術。還因爲,穆澤羲似乎總是能被這小丫頭制的死死地,至少,額,是無奈的。,所以謝耀也就樂得與楚嬙打交道,嘿嘿,說不定可以學個幾招對付穆澤羲也不一定。
穆澤羲神色凝重的皺起了眉,從成婚以來,他一直都是抗拒的,連楚嬙的面都不願意見,更何況是照料?
“哎,嬙兒體寒,飲食起居其實都應該十分注意,你若是不想繁衍後代的話,便繼續這麼任由她胡鬧下去,若是你想與其他人繁衍後代,那另說。”
謝耀的話嘲諷的意味十分明顯,其實他一直想告訴穆澤羲,你心中那個一心對你好的女人,不是容淺,而是楚嬙。可,這話,他說出來,總覺得有些彆扭,還是讓穆澤羲自己去發現把。
“治好她。”
牀上的楚嬙似乎睡得十分的不安穩,不斷的發出痛苦的呻吟,然後身子便蜷縮了起來,看着可憐極了。穆澤羲彎下腰給她掖了掖被子,方纔說道。
“這事兒,其實不麻煩,重在注意細節,好好照料她,便不會有事的。”
謝耀說的雲淡風輕,其實這事本來就雲淡風輕。只是穆王爺畢竟不是大夫,也不是女人,他雖然知道女人會來葵水,只是從不知道,女人來葵水會這麼痛苦。甚至心中還奇怪,流這麼多血,是不是該補點血?
“哦,忘了提醒你,這段時間,她的脾氣可能很暴躁,你可別招惹她,否則,有你受的。”
謝耀說完,開了副方子,然後打趣了句:“診金呢你自己送到我府上,別忘了,我可是很貴的。對了,你家院子裡的那位,似乎是快不行了吧?”
院子裡的那位?除了容淺還有誰?
穆澤羲猛地扭頭,看着謝耀,問:“容淺?”
謝耀點點頭,“恩,那日除夕,夜間我經過寧德院的時候,聞到了一股藥味,哎,別說了,那藥味,當真是難聞,也不知道是哪個庸醫竟然能開出那麼難聞的藥來。不過我估摸着,裡面的那位,似乎是病重了,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謝耀的話剛說完,穆澤羲的眼神就掃了過來,看了謝耀一眼,道:“她還不能死。”
謝耀冷笑,“你留着她,許是私心多一些,還是放不下她當年對你的恩情吧?要我說,當年那事,沒準兒就和她有關呢。”
穆澤羲的眼神一冷,沒說話。
“我知道你不愛聽這些,但是兄弟,聽我一句勸,我看你現在的心,在嬙兒身上,嬙兒的佔有慾你也是知道的,何必多添煩擾呢?”
穆澤羲對自己的真心認識清楚了,就主動的疏離了容淺,這他看出來了,而且,若不是他想清楚了一些事,又怎會跟自己這樣莫名其妙的就和好了呢?想當年,可是摔了綠綺琴呢!
要說這穆澤羲有多喜歡綠綺琴,大概就是,綠綺琴是他的小媳婦的地位吧。
“此事我心中有數。”
穆澤羲都這麼說了,謝耀還能說什麼呢?只能點點頭,笑着道:“那就好。對了,一家新開的戲園子據說兩日後新戲上,你或許有興趣哦。”
“鳥巢?”
穆澤羲掃了眼謝耀,其實以前,他與謝耀還是極貪玩的,但是穆澤羲身爲皇子,規矩多,加上教導嚴厲,他自己對自己的要求也很嚴格,所以出宮的次數遠不及住在宮外的謝耀,所以往往宮外有了什麼新奇的玩意兒都是謝耀進宮把穆澤羲給偷出來,然後兩人一起去玩。
謝耀點點頭,似乎一點都不在意穆澤羲的反應,卻又時刻的緊盯着穆澤羲臉上的表情。
良久,穆澤羲笑了,道:“好。”
謝耀心中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顯然輕鬆了起來,自此,他與穆澤羲之間的心結,算是解開了吧?
謝耀滿足一笑,道:“你記得帶錢,我可是在花錢幫你養老婆。”
穆澤羲白了謝耀一眼,“盡數奉還。”
知道穆澤羲要照料楚嬙,所以謝耀也沒多做停留,只是隨意的調侃了兩句,便自行離開了。當然,走的時候不免被楚家的某些小姐一番熱情的引路,哎,總之是出去了就對。
穆澤羲一直守在楚嬙身邊,因着楚嬙身子不適,難得的睡着了,加上穆澤羲也知道昨夜卻是折騰了她許久,便有心的讓楚嬙好好休息,讓人點了安神香,自己則做在一旁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