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況下面,需要嫣紅去替夜元閻擋子彈?阿蛋說沒有什麼事,不過就是嫣紅自己對夜元閻一往情深情願替他擋子彈,然後就只是死了兩個小助手。真的是這樣的嗎?吉心這一會兒被鍾立一問,忽然就感覺不太對勁了。
夜元閻是不是出事了?如果阿蛋那樣說的,事情不大,那爲什麼嫣紅會死?嫣紅既然能在暗龍城被人尊稱一聲紅姐,自然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而且她是夜元閻的老部下了,夜元閻到底是遇上了怎樣的劫難,會連躲子彈的空隙都沒有需要嫣紅奮不顧身的去擋?
吉心越想越害怕,可是現在她都已經和他簽了離婚協議了,他都親口說了,他和她沒有半點關係了。而且他遇到這樣的劫難,全都是她引起的,你讓她哪裡還有面子去找他?
鍾立見吉心沉默不語,緊緊地擰着眉頭,心事重重地樣子,便也沒有再繼續問了,開口說:“你看樣子也累了,我現在去給你收拾房間,你早點睡吧。”
吉心沒有說話,她依舊在想着夜元閻那邊的情況。她想要去找司爺,問一問他夜元閻的近況,可是非常後悔的發現,每一次都是司爺找她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哪裡去找司爺。這讓她更加的不安。
今天上午,她想要見夜元閻一面,確認他安然無恙,可見是見過了,到底有沒有出事,她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她今天見到他,他變得更加的冰冷深沉了,從前他輕鬆閒適地和她相處的時候,她都讀不懂他,更何況現在他更加冰冷深沉了,她就更加地讀不懂他了。她真的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事啊!
鍾立把客房收拾了出來,對吉心說:“早點睡吧,你的房間裡面有獨立衛生間,小是小了點,將就着用吧。”
吉心應了一聲,失魂落魄地站起身來,她知道自己現在再如何地擔心他都沒用的,他們已經離婚了,而且他現在狀況是她一手引起的,這背後雖然有着許多繁雜的原因,可是她親手竊取了他的機密是事實。
她現在還能怎麼樣呢?空有滿心的悵然和一份揪心的牽掛,除此之外,她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他白道上生意的事情她都插不上手更何況是黑道上的生意了。除了那一份牽掛,她什麼都做不了。這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在這個時候和他簽訂離婚協議斷掉所有的關係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了!
吉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只有讓空氣充滿肺部的時候才能稍稍填補一下內心的空洞。既然他這麼的想要擺脫她這個累贅和害人精,那她就如了他的願吧,他不想她再去煩他,那她就徹底地從他生活中消失就好了。只要他能度過這一次的劫難,她就心滿意足了。
假如他真的爲此而有什麼不測,那她就爲他殉情,這個她一早就在心中想好了。這輩子的事情就這樣了,怎麼算都算不清楚了,只希望來生,做一對平凡的夫妻,寧可窮一點,也不要再有這麼多的仇恨和矛盾。
鍾立走進來客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吉心坐在牀沿上麻木驀然地發着呆,整個人像是被人偷走了魂魄一樣的沒精打采的。
鍾立走到吉心的身邊,遞了一杯熱牛奶到她的手中:“喝杯牛奶,睡得才香。天大的事情都不要再想了,快點洗洗睡,先穿這一身睡衣,我去年買的,生了小孩長胖了,穿不了,給你穿吧,還是新的。”鍾立說着將找來的一套嶄新的睡衣放在牀上,催着吉心趕緊洗洗睡。
吉心嘆了一口氣。喝了半杯牛奶,剩下的怎麼都喝不下去了。向鍾立道了謝以後,拿着睡衣去洗澡了。她現在是寄宿在別人家裡,怎麼能讓自己的情緒影響了別人呢?
鍾立見吉心去洗澡了,才稍稍放心,走出客房,回到主臥。對主臥裡面正在電腦前面坐着收發郵件的李凡說:“我覺得吉心和夜元閻之間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吉心今天的狀態很不好。偏偏她爸爸就那麼走了,她連個像樣的家都沒有,要不讓她在我們家住一段時間?”
李凡搭在筆記本電腦鼠標上面的手,擡起來,揉了揉太陽穴,開口迴應:“你怎麼安排都好。”說完後回過頭來看了鍾立一眼,玩笑道:“這一次不吃醋了?居然還主動讓吉心住下來。”
鍾立走到主臥裡面的嬰兒牀旁邊,看到小毛已經睡熟了,伸手將他身上的小被子蓋嚴實了,這纔開口對李凡說:“我吃什麼醋,人家吉心的老公是閻少,她會看得上你?再說了,我們都老夫老妻了,還不知道你?”鍾立當然知道李凡的人品,拋棄妻子的事他還真幹不出來。
李凡稍稍休息了一下之後,又繼續對着電腦處理事情了,鍾立叮囑他說:“早點睡吧,別熬晚了。”
李凡答應一聲:“知道了,你早點睡吧。”
鍾立洗過之後就先上牀睡覺了,說實話,李凡之前和吉心之間的那點小過去,鍾立不可能不介意,女人嘛,多少都是有些小肚雞腸的,可是今天鍾立看着吉心那樣的失落,是真的擔心放她一個人回去會做出什麼傻事來,再則,鍾立多少看出來了點端倪,吉心這會八成是被夜元閻拋棄了,這些有錢的花花心腸的男人,喜新厭舊是常有的事情。
就這樣,吉心在鍾立的家裡住了下來。其實,沒有了夜元閻,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一樣的枯燥和空洞。
第二天早上,吉心起牀後,李凡已經上班走了,鍾立留在家裡帶小孩。早餐過後,鍾立要打掃清潔,還要洗衣服,寶寶的衣服和大人的衣服要分開,還要計劃着時間出去買菜。於是只能麻煩吉心看着孩子了。
吉心正感覺心裡空得難受呢,剛好有事情做了,她抱着小毛,四五個月大的小毛胖乎乎的小手抓住
她的頭髮,也許是見到了一張生人的面孔,小傢伙的另一隻手很是好奇地伸出食指來扣吉心的臉。吉心被他嫩嫩的小手弄得怪癢的,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一笑,小毛也跟着笑了,咧開嘴,露出裡面還沒有發牙的牙牀來,亮晶晶的口水順着嘴角流了出來。吉心忙找來紙巾給他擦口水。於是一大一小的就這麼玩上了。
小孩子的世界特別的簡單,看見什麼都好奇,吉心就拿着那些小毛感興趣的物件來逗他:“叫一聲姑姑,這個就給你玩兒……”
幾個月大的孩子,根本就沒有語言能力,除了依依呀呀,除了流口水,吃手指,吐泡泡,其餘的什麼都不會做。可是吉心卻和小毛玩得特別開心,她就是不想說話,不想思考,不想參與任何的矛盾,她只想簡簡單單地活着,高興就笑,不高興了就哭。
有時候她看着小毛明亮清澈的眼睛,就會感覺心裡什麼樣的煩惱都沒了。你看,小孩子的眼睛是清澈的,所以他的眼睛裡面的世界就都是童話,而長大之後,眼神就豐富起來,這樣的眼睛看到的世界,自然就是複雜骯髒不堪的。
吉心已經決定了,從夜元閻的世界裡面消失了,他一切安好的話,她祝福他。他若是遇上什麼不測了,她就爲他殉情。她的生活突然就簡單了起來,特別的簡單,沒有了恨,也沒有了愛,這樣的生活簡單到了只是一種單純的活着的狀態。吃飯睡覺,抱小孩兒,僅此而已。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一個星期了。
這天是週末,按照李凡和鍾立的生活習慣,週末的時候要去大超市採購的。平日裡李凡要忙工作,鍾立要顧家看孩子,唯一的空閒就是週末了,所以週末這天他們一家三口會開着車來大超市,採購一個多星期的生活用品搬回家。同時呢,一家三口一起出行,逛商場逛超市,也算是一種娛樂活動了,不是麼?
這個周的週末也不例外,早上吃過早飯之後,一家三口外加吉心,就出門了。李凡去車庫取了車,鍾立坐在副駕駛座上,李凡開車,而吉心的任務就有點重大了,她坐在後排座位上,懷裡抱着小毛,身邊還放着一個大大的挎包,裡面放着嬰兒的奶瓶,尿片,衣服,玩具,等等的,小保姆一樣的,誰讓她天天自告奮勇的看孩子呢。
這樣一來,鍾立就閒了下來,終於不用被小毛折騰了,終於有時間和老公談情說愛了。
車子一路來到一座大型的超市的廣場上面,停了下來。幾人紛紛下了車,鍾立挽着李凡的胳膊,朝着超市的大門走去,多少天了,沒有這麼輕鬆地和老公一起逛商場超市了。自從添了個小孩兒之後,就再也沒有體驗過兩個人的浪漫了。
李凡和鍾立手挽着手,甜蜜浪漫地朝着超市的大門走去的時候。他倆後面跟着的吉心就浪漫不起來了,身上挎着個大包,懷裡抱着調皮搗蛋的小毛,小腳蹭啊蹭,沒幾下就把腳上的鞋子給蹭掉了。吉心微微搖頭,這小孩太不可愛了,不得不蹲下身來見他的鞋子。
就這樣吉心抱着小毛,一路跟着鍾立他們進了超市。
他們前腳走進了超市,後腳就有一輛豪車緩緩地從停車場的角落滑行了出來,後排座位上坐着的男人,一身得體且完美的黑色西裝,鼻樑上架着一副黑色的墨鏡,遮住了半張帶着冰冷肅殺表情的臉。臉孔很是俊朗,俊美的五官剛毅的輪廓,此人不是夜元閻又是誰?
墨鏡擋住了他的眼神,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緒如何。整個人散發出來一種森冷,兇狠,霸道且詭詐的氣場。透過車窗玻璃,他剛剛已經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吉心抱着一個小奶娃跟在李凡夫妻的後面進了超市。
開車的阿蛋知道閻少今天來這裡,是爲了見吉心小姐一面,可是現在吉心小姐已經進了超市不見蹤影了,爲什麼閻少還是這麼看着窗外不說話呢?
阿蛋耐着性子等了一分多鐘,還是沒有等到閻少的命令,這到底是停下車,進去找吉心小姐,還是開車離開,總得給一句指示吧?阿蛋有些好奇地開口了:“閻少?我們接下來是……”
夜元閻聽到阿蛋的聲音以後,纔將視線從車窗外收了回來,冰冷淡漠地開口:“回吧。”
阿蛋收到命令,應了一聲,加了油門,調轉了個方向,朝着暗龍城的方向開去。
其實此時此刻超市裡面抱着小毛逛兒童玩具的吉心,肯仔細翻一下日曆的話,就會發現今天是她的生日……
臨近中午的時候,吉心纔跟着李凡夫妻二人從超市裡面出來,大包小包的,採購了不少的東西。日常生活所需要的東西隨隨便便買了,就很不少了,李凡提着大大小小的購物袋,來到停車場上,打開車子的後備箱,將東西都塞了進去。
然後大家都上了車,準備回家了。接下來是午餐,然後吉心哄着小毛睡覺,然後做了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就到了晚上,吃過了晚飯後,吉心推說累了,想早點休息,就回了房間。
當她一個人在牀上躺下來的時候,緊緊關着的房門將外面所有的聲音都隔離開的時候,吉心終於可以好好地獨處了。她仰面在牀上躺着,一天的忙碌,此款她感覺很累了。房間裡面靜悄悄的,吉心安靜地躺了好一會兒之後才低聲開口對自己說:“吉心,生日快樂。”
想起來去年過生日的時候,多好啊,吃着生日餐唱着歌,年華正好,滿腔的對於未來的憧憬。今年呢?什麼都沒有了,就連從小都極爲關心她的李凡哥哥都忘記了她的生日。
是啊,李凡哥哥娶了老婆,還有了個兒子,有了自己的一家人,工作忙,生活的擔子重,哪裡會有閒工夫來記住她的生日?
吉心嘆了口氣,這
個世界還有什麼是不會變的?現在就連李凡哥哥也不是以前的李凡哥哥了。以前的李凡哥哥是不會忘記她的生日的。
算了,這些事情誰都不怪,誰都有悄然改變的時候。李凡哥哥能不計報酬地收留她這麼久已經很難得,而且從血緣上來說,她並不是李凡的什麼人,沒道理來要求他什麼。小毛肯叫她一聲姑姑,就已經是對她莫大的尊敬了。
吉心想着這些事情,她覺得自己或許該走了,哪能一直留在人家的家裡呢?
做了這個決定之後,她從牀上爬起來,洗澡睡覺了。一個人的生日可以有很多種的過法,而這樣的悄無聲息的度過,也是過生日的方法之一,不是麼?這樣想的時候,心裡就豁然多了。
第二天早上,吉心起了個早,去買了早餐,前幾天還聽鍾立提到過,這個小區附近有一家豆漿店裡面的豆漿特別正宗,而且早餐也很好吃。於是今天她就起了個大早去買了早餐打包回來。
去買早餐的路上,順道找了個ATM機,將那天簽訂離婚協議的時候夜元閻給她的那張卡插了進去,想要查詢一下這張卡里面到底給她存了多少錢,她好歹要知道一下分手費的數目,來看一看自己在他的眼裡到底還能值多少錢吧。
誰知道這張銀行卡插到取款機裡面的時候,點了查詢,卻顯示出無法查詢餘額的字樣,這還真是奇了怪了,居然查不到餘額?她想要去銀行服務檯去諮詢,可是時間還太早,人家銀行營業廳還沒有開門。她又找了其他的ATM來試,一樣的沒辦法查詢餘額。
眼看着就快要李凡他們起牀的時間了,吉心沒時間再糾結餘額查詢的問題了,直接從卡里面取了五萬塊錢,她本來還想多取一點的,只是在ATM上面一天只能取這麼多。取了錢之後打包了早餐,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李凡起牀準備去上班。
李凡匆匆忙忙地吃了早餐之後就出門了。吉心本來想給他說一聲,她今天想要走的,看他這麼趕時間,就算了。
鍾立將她準備的早餐和吉心打包回來的早餐一起在餐桌上面擺了,兩人一起坐下來開始吃早餐。吉心一面吃着東西,一面對鍾立說:“鍾姐姐,這些天是真的感謝你。我今天準備回去了。”
鍾立看了吉心一眼,問她:“回去?回哪裡去?你能照顧好自己嗎?”
吉心點頭:“當然能,我有錢,還有房子,可以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
鍾立想要開口挽留,可是挽留一時,挽留不了一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於是開口安慰了吉心幾句,叮囑她以後若是遇上什麼難事了,千萬要記得開口,不要一個死扛。
吉心全都一一答應了。早飯過後回了房間收拾東西,偷偷地將她早上取出來的五萬現金放在了牀上的被子下面,旁邊留了字條,說明了這些錢是補給小毛的滿月禮和見面禮的,還有,感謝他們這些天的收留。
收拾完東西之後,吉心就和鍾立告別了,來的時候只有一個人一個包,走的時候也是一個人一個提包,在這裡幾天穿的衣服都是鍾立的。所以也沒什麼好收拾的。辭別了鍾立之後出了門,進了電梯,下樓來,然後打了車,準備回去她租的單人小公寓。
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去了,也不知道里面落了多少灰塵了。這個初春的上午,柔和的天氣裡,吉心回來了這個小公寓。果然不出所料的,桌子上,凳子上,薄薄地落了一層灰塵了。牀上隨手扔的東西,都還是她去找夜元閻的那天早上離開時的樣子。她終於還是回來了。回來過她自己一個人的生活。
吉心洗了抹布開始做清潔,將牀單什麼的都洗了一遍,收拾完這些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也懶得吃飯,直接在牀上躺着。計劃着今天晚上和明天應該做些什麼。
一片寂靜的房間裡面,突然響起來手機鈴聲,知道她的這個手機的號碼的人並不多,難道是夜元閻?吉心慌忙接聽了起來,聽到對方的聲音後,略微的有些失望,開口說:“李凡哥,是你啊,有什麼事嗎?”
“你現在在哪裡?”李凡的聲音問。
吉心含糊地回答:“我還能在哪裡,在我住的地方唄,我上午離開你家了,你有什麼事嗎?你要是找鍾姐姐的話,就撥打你家裡的電話吧。”
“我找你,我知道昨天是你的生日,可是看你的狀態,我就知道你想要爲你慶祝生日的人一定不是我。不過生日禮物不會少了你的,我前些天在晚上看到了你在投簡歷找工作,手機號碼也是在你的簡歷上看到的。我已經爲你安排好了一份工作,就當做是送你的生日禮物了。不許不收。”李凡的聲音半開玩笑地說。
吉心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就知道,李凡哥哥不會變得那麼快的,他還是這麼的善解人意啊。於是對着電話說:“收,你送的禮物爲什麼不收?”
李凡笑着迴應:“不要有壓力,我是你哥哥,一輩子都是,真要是不行的話,過來這邊我養你,養你一輩子。”
吉心的眼睛忽然就有些溼了,她強忍着淚意,迴應說:“謝謝你,李凡哥哥。”
“你要謝我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差這一件,誰讓我攤了這麼個不會照顧自己的妹妹呢。好了,不多說了,我還有個會要開,等一下我的助理會把你的新工作的公司地址和職位發給你。”說着結束了通話。
吉心拿着手機發呆,過去的一年裡,她受過的挫折太多,總覺得人心都是自私的,可是就算是世界再怎麼冰冷,總還是有真情在的,最起碼,經歷了這麼多,李凡就沒有變,他一直都是那個會在她攤上麻煩手足無措的時候,周道且及時地幫她一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