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識字啊,因爲這些字我都已經認識了,實在是沒有必要再識一遍了。”不識字的意思是不需要識字,而不是妄自菲薄的說自己是文盲啊。強詞奪理向來是慕嵐的強項。
高信真聽到這樣子的話,幾欲吐血,喘着粗氣,氣顫顫的手指着眼前的人,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欺負人……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你說我容易嗎,我辛辛苦苦的救你的命,治你的傷,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你竟然這麼對我,可憐我的小心肝吆,受傷了受傷了……”又是老一套的戲碼,哭天搶地的一邊指責慕嵐一邊博取同情。
“……”慕嵐無語。
“我馬上去拿……”音未落,人已經消失在眼前了。
“那不就得了,來吧,嵐嵐,用世人眼中的冷血俗氣市儈來把我埋了吧。“
而在山的另一邊,文錦正站在慕嵐跳下的那個懸崖邊。遠眺着前方,神色悲痛,目光有些迷離,原本梳理的一絲不苟的髮絲,此刻正有幾縷垂落在臉頰兩側,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看上去的蕭條肅冷氣息讓人不忍靠近。
“你不是看見了嗎?”慕嵐一臉明知故問的表情。文血着詞。
“所以不差我再來補一刀。”慕嵐看着手上的碎紙屑,淡淡的飄出一句話來。
“……其實它已經碎了!”
“昨兒個當家的不是叫我們再去探探情況嗎?對於當家的命令,我們向來是言聽計從的,所以一入夜,我們就喬裝出發了,一路上,自然是碰上了不少的探子,雖然我們長得粗獷,但是我們對這裡的地勢熟悉啊,當然只有我們探明他們的,他們看不清我們的份了,是不?”說完,閻五還自個笑了笑,若是平時,肯定會引起一片附和聲,但是今天這種時候,必定是要冷場的。見當家的正不耐煩的看着自己,閻五慢慢的合攏嘴巴,繼續敘說:“看到那羣人像是無頭蒼蠅一樣的亂翻亂找,我們一時間覺得可笑無比,這樣子找人,一輩子都別想找到,當時就有了一種優越感,剛巧,前面走來了一個落單的人。前些天我們不是也抓了兩個人嗎,這回想着,再試試身手……”
“我說嵐嵐哪,這借據是不是太簡單了一點。”
終於,慕嵐覺得鬧騰夠了,甩出一份像模像樣的借據,封住了高信真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
“是嗎?”慕嵐接過來,看了看。只見偌大的一張紙上,竟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話:慕嵐欠高信真兩萬兩銀子。脣角無意的勾了勾,“我覺得很好,該有的都有了。”
“剛回來?”高信真掃視了眼前的人一番。
“嵐嵐,其實你不用這麼替我着想的。真的。”高信真誠摯的模樣,好像真的在說着什麼重大事件一樣。“你覺得什麼高尚啊,光榮的事情是會發生在我身上的樣子嗎?”
“東北角我親自去探!你帶着其他人繼續在這周圍搜尋,不可放過任何一處角落。”文錦說這話的時候有些些興奮,整個人蕭條也淡了許多。zVXC。
“我這不是爲你着想嘛!你想啊,本來救人一命是多麼高尚,多麼光榮多麼偉大的一件事,但是你硬要給它加個價碼,而且還在我這麼病重毫無反抗能力的時候,讓我籤這種不平等契約,我怎麼着也不能讓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發生,影響你的聲譽的是吧?”慕嵐笑米米的看着眼前挫敗的高信真,心裡樂翻天去了。
“去拿紙筆來,我自己寫借據。”慕嵐可不想再費什麼口舌,直接自己寫得了。
高信真拿着慕嵐給的那張借據,半天無語,
文錦的步子很快,他始終堅信着,只要一天沒有找到慕嵐的屍體,就還有一天的希望。
“過獎!”慕嵐謙和的笑了笑,也不打算和他再嘮嗑下去,直接切入主題,“一萬兩,不能再多了。”
至於是死是活,他相信,馬上就會有答案,而他,賭——活!
“那還有臉回來!”高信真一臉的不恥。這羣白癡,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有高手,上次不過是運氣好些抓了兩個人,這回是踢到鐵板了吧。越是單獨行動的人,越是能力強悍,連這點都不知道,說出去都丟他的人哪。
“這怎麼行呢?”高信真有些跳腳,“你看看,這張借據沒有說是什麼緣由的借款,也沒有說是何時欠下的,最重要的,更是提都沒有提什麼時候歸還……這樣子的借據,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哪。”
哭喊完了還來一句重點:“你得哄哄我!要誠心的。”自己討福利了。
“撕了你的節操。”
“沒問題……保證童叟無欺!”她知道了最好,這樣方便他找出她最在意的人,這樣才能獲得高價碼,雙重收穫。高信真在心底歡呼一聲。
高信真驚愕了一把,“你這是做什麼啊?”
高信真緊抿薄脣,身上隱隱的散發出些冷意,轉身進門,“進來!”
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有了些消息,不管好壞,總比什麼都不知道的強。
“這麼點距離,他竟然用了一個月,看來白國這趟水挺深。”文錦自顧自的嘲諷了一句,自顧帝王家,哪家的水不深,不暗的。“傳令下去,繼續探。”
慕嵐輕舒一口氣,文錦啊文錦,是你嗎?
“閻七和閻九呢?”
“技不如人,被抓走了!”一下子省略了幾百字,腦袋耷拉着,有些沒精打采。
“什麼事?”連聲音都少了平時的溫和,多了絲漠然,彷彿什麼在他眼裡都不能激起波瀾。
“是……”明棋領命而去,這麼些天來,他們每天都在這深山裡尋人,幾乎把整座山頭反過來,但是也沒有找到任何關於慕嵐的消息,若不是昨天晚上的意外,恐怕就連主子也要收兵回去了。
明棋看着眼前的主子,心中微微刺痛着,主子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頹廢與冷寂,此刻的人擺在眼前,任誰也不會相信,這就是大宣國鼎鼎有名的康親王爺。
“是……”一羣人有些灰頭土臉。
一羣人緊張踟躕的進了書房,原本空蕩的屋子,因爲這些人的進入,一時間顯得擁擠不堪。
“探子傳來消息,白國東方獻已經領兵回京都了,慕白已經開始動手了。”明棋一板一眼的彙報着最新得來的消息,這個消息距離上次,剛好一個月了。
“成交!”聽到這個,高信真原本還唉聲嘆氣的,這會立馬精神抖擻了。
“你幹嘛把它撕了。”多好的一張紙啊,明明還可以再用的。高信真有些肉疼,都是錢哪。
“你知道的消息我都要。”
“那倒也是。”慕嵐認同的點點頭。
“說吧,怎麼回事?”高信真坐上首座,立馬有人殷勤的奉上茶水。
高信真一臉的大義凜然,視死如歸。心中暗忖:來吧,來吧,用錢砸死我吧。我樂意,我高興。
“是……”明棋領命,“主子,昨夜丑時,東北角的探子受到不明人士的攻擊,兩名探子至今未尋得下落。”
“呃~被……被抓了……”閻五吞吞吐吐的終於說出了真相。
“哄……哄……哄……”慕嵐也是像模像樣的“哄”了幾聲。
“……”閻五一臉的緊張與急切,幾次想說話,都沒有說出來。其他人更是站在他身後,氣都不敢出。
“有事?”高信真急着去充實自己的小金庫,對其他的事情都不感興趣。但是又知道閻五這樣子的神情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的,所以只得停下腳步,有些不耐的挑挑眉頭。高信真拿到了滿意的借據,屁顛顛的跑到書房,準備放進自己的小金庫,只是還沒到門口,就碰上了苦大仇深的閻五等人匆匆的從外面回來,直直的奔向書房。
“東北角,”文錦的眼神暗了暗,果然是在那片嗎?說着便是一個急轉身,明棋被這突如而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主子!”
這四周的人馬很多,全權交給明棋他們,他不放心,他必須親自坐鎮這裡,得到第一手的消息,甚至是自己親自下山進行着地毯式的搜索。即使過了一個月,他也始終堅信,她還活着。
“嵐嵐,你真是……”高信真掩面扶額嘆息數聲,然後翹起大拇指,“……好樣的!甘拜下風!”
高信真滿臉黑線,心肝兒是真真的顛了顛。臉上本不存在的眼淚,此刻倒是洶涌澎湃的狂飆而出。
“說重點!”明顯的不耐煩了。
慕嵐看着他,伸手拿起那張借據,三下五除二的就將它撕成了碎片。
高信真拿出那張借據,安撫一下自己受傷的臉面。看着那張紙,心中感嘆:如果是張銀票多好哪!
“這裡不是有我們英明神武的當家的嘛!在我們心中,您就是我們的頂樑柱啊,是我們活下去的動力啊,是我們一直以來的依靠,少了您,我們就是……”
“行了行了……”雖然好話誰都愛聽,但是從這羣人嘴巴里說出來,怎麼就少了那種味道呢!“說說是誰抓走了那兩個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