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很快過去。
這三天卻對言雨澤來說比邵羽憐離開他身邊的那五年還要長。
習慣了她在身邊的日子,突然身邊沒了熟悉的身影,他感覺少了什麼,就想心忽然被人抽去了一塊,最重要的一塊。
“張嫂,湯煮好了嗎?”
“言少,邵小姐還沒有回來。”
張嫂好心的提醒着。
“哦,你下去吧,但還要將湯準備好,等邵小姐回來了,就第一時間弄給她喝。”
這幾日是她一個月的月事時間,也不知道,在林彥哪裡她喝了沒有,每個月這個時候,他都會叫張嫂給她熬,特意叫老中醫開的方子的湯藥。
據說喝下去之後,會減輕很多,對女人也有很大的好處。
自從那次邵羽憐在他的面前疼成那樣後,無論邵羽憐怎麼樣的拒絕,他都會逼着她喝完。
“憐,你在哪裡怎麼樣了,他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坐在窗邊的他,深邃的目光深深凝望着眼前的湖景,美麗的湖景卻不被他看在眼裡。
簡單的用完早餐,他一人開着車,駛進了郊區。
“你來了,不錯很準時。”
“我向來不遲到的。”
洛風打一聲響,身邊的人全部退去。
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只剩下,他們兩人。
“決定好了,我可沒有給你選擇。”
言雨澤眸子看向遠去的天空,耳邊依稀響起寸輝的聲音。
“我真該死,居然冤枉了佳慧,枉佳慧,這些年來一直念着我,守着我……我真是該死……”
“哥,那你的意思是……”
“我願意讓冰冰,認他做乾爹,畢竟如果沒有他的話,也就沒有佳慧了。”
“我知道了。”
清冷的眸子裡流露着讓人察覺不到的情感,風拂過他的臉龐,翠綠的枝葉,從樹枝上飄落下來,舞動着,旋轉着,飄浮着,落在他白襲如雪的衣肩上。
搖身一動,翠綠的葉,從肩頭滑落到鬆軟的青綠草地上。
“帶我去見見他。”
向來冷傲的洛少,眸子裡流露着淡淡的哀傷。
片刻後,薄脣才緩緩張開,輕吐道,“跟上。”
沿着細長的湖岸,一直走到湖的盡頭,穿過生機勃勃的竹林,一幢木質的房子顯現在他的眼前。
“自從那次以後,他就一直居住在這裡,不喜歡外人打擾,愛自然,這所木質別墅,就是特意爲他製作的。”
淡淡話語,透着說不出的情感,從洛風的口裡輕輕的到處,聲音比風還要輕柔,卻有着說不出的氣魄。
言雨澤帶着敬意,跟隨着洛風進入了別墅裡。
“洛少,大少剛剛用過早餐,正在休息,心情不太好。”
一名穿着淡紫色旗袍的女子,落落大方的走到洛風面前。
“嗯,下去,這裡有我。”
言少雖不愛八卦,卻擁有着敏銳的洞察力,能瞬間感覺到這個穿着淡紫色衣裳的女子與衆不同,洛風和她講話都這般的客氣。
“她是他的未婚妻,他們從小就定下了婚約,出了當年的那場事情後,兩人一直沒有正式的結婚,但她卻認定了,這些年來一直都是由她照顧的。”
向來不願意多少的洛風,居然站在言雨澤的身旁淡淡的解釋着。
言雨澤也沒好多說什麼,跟着洛風進了正廳。
“凌霜,弟來看你了。”
推開一扇紅木門,清瘦的男子躺在躺椅上。
面容憔悴的看樣門口的他們。
“風,你來了,怎麼還帶着個人來,看我這把骨頭。”
言雨澤掩飾着詫異,禮貌的問候着,“洛凌霜,是我要求洛風帶我來見你的,向對你說關於言冰冰的事情。”
躺在躺椅上的男子,聽到言冰冰三字的時候,明顯手微微顫抖,脣也微顫着。
緩緩才吐道,“你和佳慧什麼關係?”
“凌霜,他是言寸輝的弟弟……”
洛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男子無情的打斷,乾瘦的手掌,舉起往洛風的身上狠狠的打去
,大斥道,“風,我不是告訴你不要去打擾佳慧的嗎,怎麼,連你哥我的話都不聽了,還是連你都覺得哥哥不中用了,想我帶着這把不中用的骨頭早點消失……啊……”
“哥,不許你這樣說自己,弟弟只是想讓你高興點。”被洛凌霜這麼一罵,洛風臉色顯得很不好。
“高興,你以爲你這樣做,我就會高興,要想我高興,想我多活,就不要去打擾佳慧,我答應過她,放手給她想要的,不再去打擾她的……你這樣做,讓我失去了對她的承諾……哎……罷了……”
洛凌霜一聲聲輕嘆,不由的讓人打起冷顫來。
“哥,你知道嗎,弟弟這樣做也是爲了柳佳慧。”洛風淡淡的說着,看到凌霜眼裡的困惑,繼續道,“哥,你的血沒有在佳慧身上體現,卻在言冰冰的身上體現了,這麼說來,言冰冰也算是半個洛家人了,只要再一針下去,言冰冰就可以完全成爲我們洛家人,也就打破我們洛家後來只有女孩之說了。”
“啊,怎麼會這樣?”
洛凌霜緊蹙着眉,裡面包涵着濃濃的不解。
“這事情佳慧知道嗎?”
片刻後,這個重情義的男人就只剩下濃濃的擔心了。
洛風眸子裡閃過一道耀眼的光芒,“她不知道。”
“那就好,最好不要讓她知道,不然的話,以她的性格,心裡定會愧疚的。”洛凌霜眼神淡淡的,說話的口氣卻無比的溫柔。
記憶迴歸到柳佳慧剛剛滿六歲的那一年。
洛家和柳家的關係向來是不錯的。
柳家就一個千金,自然是柳家人的掌上寶貝。
兩家頻繁的來往,也使得洛凌霜結實了柳佳慧,從小性格內向的男孩洛凌霜,卻出乎意料的對柳佳慧格外的好。
但由於自小洛凌霜性格懦弱,不愛多話,爲了穩定洛家血緣的純正,洛家長久,洛家在洛凌霜和洛風他們三歲那年,下了個重大的決定。
封鎖了一切關於洛凌霜的消息,讓外界的人,只知道洛風,並不知道還有洛凌霜的存在。
這麼一來,洛凌霜的名字,只有洛家的人才知道,外人都不知道。
由於兩人長的一模一樣,一般人就算是看得洛凌霜也分辨不出來他們兩。
於是,他們兩人不能在同一場合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常此以來,洛凌霜這個名義上洛風的大哥卻被人淡忘。
時間一長,柳佳慧和洛凌霜之間的友誼也越來越深了,但由於他們兩人長的實在是太像了,以至於,洛家人都以爲柳佳慧一直以來是跟洛風玩耍的。
洛風,洛少和柳佳慧關係越來越好,他們洛家自然是不會說什麼的,畢竟和柳家弄好關係對他們洛家來說也只有好處。
但沒有人知道,柳佳慧一直以來都是再跟洛凌霜玩耍,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一直口裡叫着的洛風並不叫洛風。
無憂無慮的兩人時常去草地邊,湖邊玩耍,一次夏夜,在草叢邊玩耍的柳佳慧,遇到了蛇,不幸被蛇咬了,傷得很重。
驚慌失措的洛凌霜,在洛家並沒有能力,只好找來了,與自己關係最好的弟弟,洛風。
洛風迅速的將佳慧抱到了他的臥室,聲稱自己受傷,請來了醫生。
由於,等他們做好了準備,過了很久,遲了拯救柳佳慧的最佳時機,唯一的辦法就是衝血,但衝血的人很有可能會因爲失血過多,而導致身亡。
洛凌霜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洛風根本就不同意,但到底執拗不過哥,終究還是滿足了他。
經過搶救,終於柳佳慧算是保住了命,可也因爲洛凌霜的過度衝血的原因,身子骨本來就不是十分健壯的他,直接癱瘓了。
洛風強行逼着醫生不准他說出今日的事情,又趁着夜色將凌霜送回了房。
後來,柳佳慧沒有什麼大礙了,凌霜得知了,也欣慰了許多,但再也不肯以他弟弟的名義出現在柳佳慧的面前了。
由於,柳佳慧醒來後,見到的人是真正的洛風,對誰都是冷酷無情的他,自然是不討佳慧的喜歡的,佳慧以爲他變了人,就再也沒向以前那樣常常來洛家了。
“可言冰冰
的事情,卻被言寸輝知道了,他以爲柳佳慧對她……”
洛風的話還沒有說話,躺臥在躺椅上的男子卻看上去激動無比,憤憤不平的說道,“他不配和佳慧在一起。”
一直默默聆聽他們說話的言雨澤,開口道,“洛凌霜我感謝你,當時救了佳慧,救了嫂子,但你也沒有資格這樣在我面前說我哥,他配與不配都不是你能評價的。”
“凌霜,言寸輝還真是不錯,柳佳慧跟着他沒有受半點苦,言寸輝知道這個消息後,第一時間並不是去質問她,卻是令人封閉了所有的消息,過了很久,他才猜疑到我的頭上的,也只是猜疑,並沒有什麼實際的行動,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的,不然我定會在那個時候就將言冰冰和柳佳慧接過來的,這些年真是苦了哥了。”
言少詫異的看着洛風,他沒有想到洛風居然有一天會主動替他哥哥說話,解釋。
“哼,算他還有點良心,也不枉佳慧,當年那麼的喜歡他了。”洛凌霜說到這時,眸子裡流露着淡淡的憂愁,當年他是癱瘓了才遠離了佳慧,但更多的卻是,應該無意間知道了,年僅16歲的佳慧,喜歡上了言家的少爺後,才下定決心不再與她糾纏的。
什麼叫有點良心,我哥可是很寵柳佳慧的好嗎,不然那個男人會這麼容忍自己的妻子給自己帶了綠帽子,還不吱一聲的,還擔心妻子知道後傷心,封鎖了全部的消息,生怕被妻子知道。
言雨澤在心底輕輕的哼着,心底不悅着,嘴巴卻沒有多說一個字,畢竟眼前的人也算是他們言家的半個救命恩人了。
“風,那你這是?”
洛凌霜他身體不好,但不代表他腦子不好,相反,他的智商可不遜色與洛風。
“言寸輝答應讓言冰冰認你做乾爹地了。”
“這……”洛凌霜脣角抹上了笑,這是言雨澤第一次看見這樣男人笑,笑的這麼的無邪,很像個還沒長大的孩童,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去保護。
這也是洛風從那次事情以後,第一次看見他哥哥的笑容。
“還是算了吧,風,我也不指望這個。”
過了片刻,男人拒絕了弟弟的好意,又給了洛風一個眼神,洛風明白那個含義,不再說什麼,領着言雨澤走出了房間,暗歎了一口氣,關上了門。
“你走吧,我不送你了,之前跟你提的,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出了客廳,洛風眸子望着眼前綠油油的竹林,說道。
半響後,再次開口,問道,“言冰冰的事情,柳佳慧還不知道吧?”
“嗯,她還不知道,言寸輝說將一切都定好了,再告訴她。”
言雨澤默默的嘆息了一口氣,他心裡有點敬畏那個躺在躺椅上的男子了,他放棄了可不單單是言冰冰認他這個乾爹地,還更多更多……
這樣一來,柳佳慧也許一輩子都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叫做洛凌霜的人存在,也許一輩子都不知道,當年她被蛇咬到後,是洛凌霜不惜一切包括他最寶貴的生命救了她……
“嗯,那就好,你回去吧,順着原路回去,我就不送了。”
洛風話聽上去很無力,讓人依稀覺得他瞬間蒼老了許多。
就在言雨澤的背影即將消失在他的視線裡,他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言雨澤的耳側。
“言雨澤,羽憐的事情我是管定了。”
言雨澤彎起了脣,加快了腳步,走出了竹林,徹底消失在了洛風的視線中。
“雨澤,怎麼樣見到了嗎?”
剛上車,就接到了言寸輝打來的電話。
“嗯,見到了,放心,哥他不認了,什麼事情都沒有,只要你隱藏住不告訴嫂嫂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知道了,謝了。”
“哥,說什麼謝呀,都是自己家的人,不過,這樣哥你倒是徹底的解決了一樁心事了。”
“那是,對了,你和邵羽憐的事情怎麼樣了?”
“哥,我在開車不說了。”
“你……”
言寸輝聽到手機傳來的盲音,無奈的笑笑,輕嘆道,這小子,都已經30歲的人了,還總是這樣不讓人省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