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見他眼中的執着,九公主嘆了一口氣:“薛川一生只有一個女人,育有一雙兒女,你能像他一樣做到嗎?”
跟張蔓兒相處十幾年,九公主瞭解她的性子。
張蔓兒肯定不希望女婿是皇子,她寧願閨女嫁一個普通人,安穩幸福的過一生。
鳳梨雲不太明白,只道:“我可以給她正妻位置。”
九公主蹙眉,眉宇間有些不悅:“雲兒,你還沒明白姑婆的意思,聽我的話,別去招惹薛婉,更何況,她也不喜歡你。”
“……”
“你仔細多看看外面的鮮花,總有一朵適合你,或者你想要多少朵都可以。”九公主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好好想想。
此刻,孫府門口,一頭高頭駿馬綁在樹下,一個筆挺的身形利落進門。
蘆葦是來接薛婉回去的,卻不想在門口處,被人攔住了身形。
下午的陽光十分熾熱,照的人眼睛有些晃,過了好一會兒,她纔看清面前的男人。
他身形高大,小麥色的肌膚,在陽光下閃爍着亮光,側臉立體,眼角帶着幾道淺淺的皺紋,給他平添了一股滄桑魅力。
“蘆葦,好久不見,不打聲招呼就走嗎?”杜劍語氣冷漠,眸中複雜的光透射在她臉上。
明明來過孫府幾次了,每次都對他視而不見,也沒說主動的看看他這個好朋友。
那他這麼多年的苦戀算什麼?
他毫無預兆的出現,驚的蘆葦一跳,她很快便恢復了鎮定,神情淡薄:“杜劍,好久不見,我在等小主子出來。”
見她如此冷漠,說話的口吻都很公式化,杜劍有些微惱,這麼多年未見,她就不問問他過得如何,也不噓寒問暖嗎?
心裡頓時很不舒服,杜劍眯着眸子看她,心裡騰起一股怒火:“蘆葦,我是特意在這等你的,這十幾年來,我們很少見面,都是老朋友了,有空抽個時間敘敘舊如何?”
看着他那雙黝黑的眼睛,蘆葦不知怎麼的有些心虛起來。
跟隨張蔓兒十五個年頭了,她從豆蔻年華,步入三十歲的大關。
這麼多年,她早已習慣她的使命就是保護主子的一家子,對於自己的終身大事,根本沒去考慮。
可張蔓兒經常在她耳邊唸叨,說不能耽誤她一輩子,若是她有喜歡的男人,一定要跟她說。
她根本不懂情愛,如何有喜歡的人。
後來,張蔓兒就試探問她,杜劍這個人不錯,問她感覺如何?兩人若是在一起也是圓滿的結合。
她這才驚覺,原來杜劍對她有那種心思,回想過去相處過的蛛絲馬跡,她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杜劍喜歡過她啊。
她不以爲然,以爲時間能消磨一切。
見杜劍這麼冷聲質問,眸中泛着痛苦,難不成,他還一如既往的喜歡着她?
這個認知,讓她神色微微不自然,臉上騰起一層薄雲:“我不一定有空。”
說完後,她便驚訝了,原本話到嘴邊的“我沒空。”硬生生的被她改口了。
她這是怎麼了?好似看到杜劍,心緒會受影響。
“你有沒有空不要緊,只要薛婉常來孫府,我就能看見你。”杜劍臉上的冰雪瞬間融化了,勾着脣又笑:“現在薛家的日子穩定又安逸,用不着你跟着出生入死,你怎麼會沒空?”
這話,還真讓她沒法反駁,蘆葦一時有些語塞。
其實,她對杜劍也是有感覺的,要不然聽到他的聲音,心裡也不會忍不住會顫動。
可是,這也只是心動而已。
張蔓兒對她恩重如山,除了保護他們一家子的使命,其他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放在一邊。
蘆葦抿了抿脣:“嗯,那下回來孫府再說。”
兩人面面相望,氣氛正尷尬中,一道好聽的聲音脆生生的響起:“蘆姨,你來了。”
薛婉小跑着過來,湖綠色的裙襬揚起,就跟水草一般搖曳。
蘆葦冷漠的臉出現一點暖意,拿出絲帕擦了擦她額頭的汗滴:“你啊,偷偷過來也不說一聲,害你娘一頓好找,我猜你就在這。”
薛婉吐了吐舌頭:“蘆姨,讓你擔心了,我們這就回去。”
一心沉寂在回家的她,並沒有發現杜劍跟蘆葦的互動。
杜劍不甘被忽視,洪亮的聲音打斷她們:“蘆葦,若有空就來找我,我有話跟你說。”
那些藏在心底的悄悄話,要親口告訴她。
蘆葦面色依舊清冷,杜劍的意思,她又如何能不明白?
只是還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她語氣淡淡:“以後再說吧。”
見她還是這副敷衍逃避的態度,杜劍心裡有些失落,都十幾年過去了,她還沒有想明白嗎?
成家跟忠心護主並不衝突啊。
他竭力的剋制住自己的情緒,告誡自己不能着急,十幾年都等過來了,還怕這一時嗎?
一切都得慢慢來,打開她慢熱的心扉。
“好,那你們路上小心點。”
蘆葦點頭:“留步吧。”
她跟薛婉各自牽着自己的馬兒出了孫府,留下杜劍挺拔如鬆的身影,癡癡望着她們離去的方向好久。
杜劍收回目光,心裡輕鬆了不少,回想今日跟蘆葦說的話,隱隱覺得她有些開竅了,接下來只要他加倍努力,一定會有收穫的。
到了三十這個年紀,他也想擁有一個家。
……
兩匹馬兒,飛快的在街道奔跑,薛婉沒有立刻回府,而是懇求蘆葦陪她去一次書院。
這次她沒有爬牆,而是從正門進去。
一進去就感受到不一樣的氛圍,隨處聽見都是關於東方先生的話題。
“唉,你們收到喜帖了嗎?東方先生過幾日就要成親了。聽說新娘美若天仙,是先生幾年前訂下的親事。”
“你說先生這藏得可真深,在書院這幾年,從沒有聽他提起過這事,害我還熱乎的給先生介紹家中的妹妹,現在想想也是尷尬。”
“是啊,這下先生要成親了,不知要碎多少顆芳心了。”
書院到處都是討論這事的學子,還有不少人拿着喜帖,在互相討論着,隨禮隨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