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激的將她看了幾眼。前幾日是我錯怪她了嗎?原來她還是以前那個她,會爲我着想的她,倒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娘娘,您的傷要緊。奴婢覺得,還是趕緊宣太醫來看看吧。”其蘭站在一旁,輕輕執起我的手,擔憂不已。
“冤枉的?涵妃說的對,想來你們早已經串通好了。這如意簪是你們準備好的,也是經由你們的手呈上來的,難道這還有錯?”我一把將其蘭拂開,咬牙切齒的走下去,站定在絮美人面前,恨聲連連。
“真是天大的笑話。我看着你們如此互相陷害,就像看着一羣幼稚的小孩。或者確切的,說是一羣可悲的小孩,想來更合適一些。
想要陷害別人,也不尋個隱秘的方法。這麼大張旗鼓,名目張膽的陷害,我還真是頭一回見到。”蓮婕妤冷哼一聲,朝着我們瞥了一眼,極爲不屑的寒聲說道。
“蓮妹妹可不能這麼說。眼看着絮美人竟敢如此大膽,陷害皇后姐姐。我們同樣作爲皇上的妃子,能伸手的自然要伸手幫一把,纔是正理。
況且遵規守矩,我們也是有責任的。我們若是都視宮規如無物了,又怎麼能約束下面這些人呢?”涵賢妃轉頭望向一旁說風涼話的蓮婕妤,神情極爲不滿的瞪了她一眼。
然後,又轉過頭去,看向一直靜默的,不管大事小事,從不發表自己的意見的,尊崇“沉默是金”這個道理的熙美人,緩緩一笑,輕聲問道:“熙美人怎麼看待這件事情呢?”
“回皇后娘娘,涵妃娘娘的話,臣妾雖自知身份卑微,無權說些什麼。可如今證據確鑿,臣妾也覺得絮美人是有心謀害皇后娘娘的,理應押往刑部正法纔是。”熙美人垂下頭去,長長的睫毛遮住黑亮的眼睛。好似無比害羞般,不敢直視我們。
“娘娘?”涵賢妃轉過頭,似在詢問我的意思。
我早已經恨透了絮美人。起初她送我禮物,開金口替蒙冤的我求情,又加之蔣兮航在獄中的特殊照顧。
我便以爲她是誠心接近我的,誠心要與我相交的。雖然我也一直不明白,她要和我相交的緣由是什麼?她與我相交的目的是什麼?
我一個不受寵的皇后,她能從我這裡得到什麼?還不如巴結涵妃來得正常吶。
可現在好似能夠明白了,她表現的如此殷勤,就是想讓我對她放鬆警惕,纔好一舉陷害得逞。
她確實是成功了,若是換了別人送我這份禮物,以我對毒藥的研究與認識,以我有些多疑的性格,肯定會仔細審視一番,才考慮是否伸手碰觸這東西的。
而今日,我對她早已經放了心,相信了她與蔣兮航說的話。便看也沒看,直接伸手將那如意簪拿了出來,纔會無意間中了此毒。
“絮美人與其貼身大宮女串通一氣,意欲謀害本宮,罪不可恕,立即押往刑部,按律處置!”我將寒涼如冰的眸子,直
直射向絮美人,恨意洶涌而現,毫不躲閃,毫不避諱。
小魚子和小席子俱是躬身一禮,領命向前行去。抓住絮美人和其大宮女的四名守護也跟在身後,緩緩向外走去。
絮美人眉眼半眯,眸子裡淚水盈盈,嘴裡不停的直呼着“冤枉”。我卻是懶得再理會,任由她撕心裂肺的呼喊着,硬是裝作聽之不見。
“慢着!”一道嬌細綿軟的嗓音響起,藉着其蘭的遮掩,我慌忙嚥下那顆黑紅色的藥丸,才遞目望過去。
只見景貴妃自座位中站起身來,緩緩走到大殿中央,對着我嫵媚一笑,嬌弱的嗓音便在大殿中緩緩傳出:“皇后娘娘,臣妾認爲這件事,遠遠沒有我們現在所見到的這般簡單。”
“哦?不知景貴妃有何高見啊?”我掛上一抹淺淡的笑意,微微勾起脣角,興味昂揚。
“回皇后娘娘,高見倒是談不上。但是臣妾認爲絮美人確實是冤枉的。娘娘您想,若是她當真要害您,爲什麼不偷偷摸摸的,買通您身邊的人暗中下毒呢?
爲何卻要選擇這麼明目張膽的一種方法呢?難道說,絮美人她很喜歡被人冠以謀逆罪,處以極刑不成?”景貴妃盈盈亮亮的,嫵媚異常的眸子,毫不避諱的望向我。
微微勾起的脣角,現出一絲絲冷笑。而高高揚起的眸子,卻不時斜斜的向一旁立着的涵賢妃射去。
“哼!那依照景貴妃所言,這罪魁禍首又該是誰呢?”涵賢妃不無好氣的冷哼一聲,面色亦是暗沉下來,眸子裡寒光射出。
自入西廖以來,我還從未見過涵賢妃生氣的。每次見到她,她都是掛着滿臉的淺笑。
也或許是她做事一向有分寸,又加之廖靜宣的寬厚優容。也並未遇見過什麼挫折,故而也就每日裡高高興興的。
“涵賢妃可真會說笑,臣妾只是依照事實推斷而已,哪裡就能知道誰是真兇呢?不過,皇后娘娘若是肯查,順藤摸瓜,總會查出來是何人所爲的。”景貴妃亦是冷笑一聲,眸子瞧向涵賢妃,帶足了不屑與驕傲。
她們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毫不相讓,句句都是砸在對方身上的,這讓我本已經有些亂了的心,更加煩躁不已。
景貴妃剛纔那襲話說的也並無道理,回頭想想,假若是我自己想要去陷害誰,也不可能如此明目張膽,唯恐別人不知道似的,獻出這麼一份帶着劇毒的禮物吧。
到時,恐怕要陷害的對象還沒被毒死,我就已經先她一步被就地正法了。
這麼想着,我又向被押解在殿門旁立着的絮美人望去。她圓溜溜的大眼睛,望向我時,竟是含情帶意的。好似在跟我說着,她的無辜,她的另有所圖。
再也沒有了剛纔呼喊時的悲慼,也沒有了當時的慌亂。她只是那麼靜靜的望着我,仿似我便就能真正看懂她一樣。
她那麼相信着我,好像就篤定了我一定能救她,一定會信
她似的。
我又茫然的望向身前正自吵的不可開交的兩人,忽而便有了自個兒的決定。偷偷的向身旁立着的其蘭,使了個眼色。
爾後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的說道:“本宮細細思慮了一會子,發現景貴妃說的很有道理。既然這個錦盒,是由絮美人在絮環閣裡帶出來的。
那本宮認爲,罪魁禍首就應該是絮環閣內部的人。這毒藥氣味極大,且一時半會難以清除。故而本宮決定,現下便命人去絮環閣徹底搜查一遍。你們意下如何?”
“臣妾自然是同意的。皇后娘娘英明!”景貴妃垂下頭見了一禮,爾後睥睨了涵賢妃一眼,昂着頭驕傲不已的走回了座位中。
“你,皇后姐姐,臣妾也同意搜查絮環閣。”涵賢妃瞪了景貴妃一眼,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中。
“想要搜查就搜唄,我看絮美人也不像百般惡毒的人。”蓮婕妤冷冷的接過話來,看也不看我一眼,倒是轉頭望向身旁,已經坐回椅子中的涵賢妃,
輕淺一笑:“涵姐姐,有些狗喜歡跑到街上狂吠不止,你又何必搭理她呢?難道姐姐不知,你越是搭理了,這狗就會蹬鼻子上臉,更加變本加厲的向你狂吠過來的。
況且,打狗還要看主人吶。涵姐姐又何必爲了這等小事,惹來一身騷呢?那可當真划不來的很。”
“蓮妹妹說的也在理的很。是臣妾小心氣兒了,怎麼能和一隻不懂事的狗一般見識呢?”涵賢妃笑意盈盈的望了蓮婕妤一眼,爾後上挑眉眼,坐正了身子。
景貴妃聽她們如此說,也不好接口。若是接的不好了,當真便是主動認下這個身份了。故而,她將頭扭向一邊,直接選擇了無視。
對於這種事情,我是無能爲力,更是討厭至極的。可是,再怎麼樣,她們這般爭吵下去,若是傳了出去,大家肯定會怪罪我不能擔當此任的。
故而,我先是吩咐了小席子帶上兩隊侍衛,去絮環閣徹底搜查一遍。爲了防止有何遺漏之處,又吩咐其蘭跟着一同前去了。
想來對於我這個吩咐,絮美人還是很滿意的。臉色已經不再如先前那般凝重了,稍微緩和了幾分。看向我的眸子裡,也溢出了幾絲欣然。
我便也就安心下來,爾後又望向她們,眉目緊鎖,面色濃重:“唉!本宮現下當真是愁不展眉。偌大的絮環閣,想要查個兇手又談何容易呢?若是當真不好查辦,不知幾位妹妹可還有別的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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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姐姐不必憂心。若是真有人暗中搗鬼的話,一定能徹查出來的。但是,萬一,絮美人確實心存不軌的話,想來就算查到下個月,也是差不出來的。”涵賢妃坐在椅子上,穩穩當當,眉寒目冷,向我遞過來一句話。
我剛想開口回說幾句,卻聽見小魚子的高聲唱喊響在殿門外:“奴才參見皇上,皇上萬壽無疆!”爾後又接着揚聲喊道:“皇上駕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