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看了一眼已經酣然入睡的北堂清歌,嘴角掛起一抹慈父一般的笑意,隨後才和夙離殤繼續討論起來,不過聲音明顯比剛纔低了不少。
馬車慢行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突然前面出現了一個大坑,因爲天色灰暗,趕車之人並沒有看到,猛一下子就陷進去了,整個車身就朝着一方傾斜過來了。
馬車之中的人都沒有預料到會有此番情景,定國公第一時間就抓緊了一旁的扶手,隨後纔想起北堂清歌,當他想要去抱住被墊飛的北堂清歌的身子的時候,就看到坐在一旁的夙離殤已經先他一步將北堂清歌牢牢的抱在了懷中。
當夙離殤抱着北堂清歌安全的坐回原位置的時候,他赫然看見懷中之人還沒有醒過來,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不由得讚賞的點點頭,看來離殤這孩子饒是失去了記憶,他的身體本能還是會下意識的去保護清歌丫頭。
這證明了他當年沒有看錯人,小歌兒沒有愛錯人,也許這一次小歌兒的迴歸,很有可能就是老天爺的安排,讓她來喚回離殤的記憶,讓他們有情人能夠終成眷屬。
外面的駕車的馬車伕好不容易纔從大坑之中將馬車趕出來,東哥幾乎是第一時間就關心自家沈少的安危,掀開車簾剛想開口問問有沒有事情,就看到三殿下抱着自己的沈少,到嘴的話語愣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就急匆匆的放下了車簾坐回去了。
定國公看到東哥的反應,不禁給了這個下人滿分,十分的識趣,知道什麼時候該回避,什麼時候該出頭。
猛一想到自己在這馬車其實也是一個碩大的電燈泡,可是外面的車轅上已經做了兩個人了,他堂堂的一介定國公怎麼可能跟着下人們一起去擠吧。
唯一的可變通的辦法那就是跟着北堂清歌一樣,睡覺。
夙離殤在出手抱住北堂清歌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後悔了,不過想到北堂清歌是定國公的義子,而且還是天下盟的盟主,自己伸出援手救她一次說不定還能夠緩和一下兩人的緊張的氣氛。
當他抱着北堂清歌的時候,只覺得這個沈少輕的就如一片浮毛,根本沒有男兒郎的硬朗,那身上更是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並不是女子常用的脂粉香,倒像是他天生來就如此這般,頗爲的好聞,倒不是十分的厭惡。
本想着將他放下,可是他剛剛一動,懷中之人就跟覺察到了似的,兩隻手就赫然攬住了他的腰,頭更是蹭了蹭找了一個比較舒服的位置睡得更香甜了。
看着她嘴角彎起的一抹滿足的笑意,實在是不願意打擾他的美夢,可是他一個大男人抱着一個大男人實在是不成體統。
剛想詢問一下定國公該如何處理,一轉頭就看到定國公不知道何時已經靠着軟墊睡着了。
現在離夜城還有一大段的距離,在金光寺之中待了一天的時間,身體也夠累了。
懷中之人反正是丟也丟丟不掉,只能夠抱在懷中等到他醒來再說嘍。
夙離殤也靠在馬車的一邊閉上了眼睛開始假寐,在夙離殤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並沒有看見懷中之人的眼皮動了動,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金光寺到夜城這一路上倒是頗爲的安穩,並沒有什麼不長眼的人上來打擾。
大約走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就已經到了夜城的城門口,因爲夙離殤三殿下的身份,使用了特權,毫無障礙的進了城。
拉馬車的馬都是千里馬,不過片刻的時間就已經到達了夜北國的王宮的門口。
東哥因爲並不是皇室之人,和定國公又沒有什麼關係,所以他是進不了王宮的。
迫於無耐在王宮門口東哥就從車轅上下去了,同時還稟報了馬車之中的沈少一聲,可是他等了很久也沒有聽到一句回答。
在他以爲是不是自己的聲音小了,沈少沒有聽見,打算在問一遍的時候,馬車之中傳來了一聲冰冷的聲音。
“你們家沈少睡着了,等到他醒來之後本殿自會告知於他的。”
這句話說完,東哥就看到那馬車飛一般的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沈少進宮的消息,他必須儘快趕回天下盟告訴大家,免得大家擔心,同時將王宮之中的線人都調動起來,一起保護沈少的安危。
進了兩重宮門,夙離殤的馬車就不能夠在宮中隨行無忌了,駕馬車的馬車伕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換上了暗一。
剛到裕德門,手中的馬鞭還沒有喊停,就聽到了定國公的吩咐。
“直接將馬車趕到梧桐殿。”
定國公發話了,暗一哪敢違背,要知道這馬車之中可是坐了一位隱形的boss級別的大人物。
世襲的定國公之職,一年前賜封的一字並肩王,手持丹書鐵券,就是現在手中還掌握着私家軍,就連王上都拿他沒辦法,更何況在宮中行馬車的特權,在全天下恐怕除了定國公已經找不出第二個人選了。
只是定國公此次來不是爲了見王上嗎?爲何又要將馬車趕往梧桐殿呢?
等等,梧桐殿那不是他家殿下住的地方嗎?這又要鬧哪兒樣啊!
心中雖然有着無數的猜疑之色,可是手中的馬鞭不停,刷刷的往馬兒的身上甩着,那叫一個瀟灑啊!
要知道他暗一這輩子還沒有這麼的瀟灑、囂張過呢,能夠跟着定國公威風一回,以後也可以給暗二吹吹牛了。
坐在馬車之中的夙離殤不明白一向謹小慎微的定國公,爲何在辭官歸來之後性情大變,在王宮之中如此的招搖過市,難道他就不怕再一次的引起史官的口誅筆伐嗎?
夙離殤擔憂的目光定國公不是沒有看到,要是以前他還是定國公的時候,自然不會如此做,可是這一年多的時間來,他經歷了什麼叫做心死,什麼叫做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等等,一切一切的悲歡離合。
在金光寺見到北堂清歌的那一刻,他忽然想明白了,名譽、地位、權利、統統都比不過她女兒的一笑。
又不是殺人放火,只不過是在王宮之中跑跑馬車罷了,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夙離殤看到定國公那溫柔的目光一直留戀在他懷中之人的身上,猛然想起他們這一次的目的地是他的梧桐殿,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深深地看了一眼懷中之人,他什麼時候對定國公如此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