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坦白

陸星妍這一次是真的想要做一回好人,成全暮雲和秦箏。當她看到秦箏時,才發現年少時的喜歡不過如此,暮雲可以爲了一個見了幾面的女子涉險深宮,卻從未來看她一次,向她解釋。遲來的懺悔又有什麼用呢?可能還是不夠愛吧,這兩年的耿耿於懷不也是可笑至極嗎?

自從上次見了暮雲之後,陸星妍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她一向拿得起放的下,不是感情用事之人。爲什麼這兩年會執着於此呢,可能就是因爲不甘心,從小到大都是別人爭着對她好,所以才忍受不了暮雲的背棄。即使自己設計讓暮雲誤會秦箏,但是好像並沒有用,暮雲並沒有怪罪於她,而他們卻足足誤會了兩年,是不是太可笑了呢?

這一次陸星妍真的想放下了,和南宮辰好好開始,畢竟後宮纔是屬於她的歸宿。

趙小桐在殿外等了多時,陸星妍才緩緩出來。

“不知娘娘叫臣妾來有何要事。”趙小桐問道。

陸星妍看着眼前這個女子,倒是直接的很,“本宮有一事想要問你。”

“娘娘請說。”

“暮云爲什麼會放過你。”陸星妍直直地望向趙小桐。

趙小桐心下一驚,真的是她搞得鬼,“所以說,一切都是你搞得鬼了,我離開冷宮,暮雲受傷,朝風之死。”趙小桐有些激動,緊緊地盯着陸星妍。

“不錯。”沒想到陸星妍說的這麼幹脆,“不過你說錯了,朝風並沒有死,應該是本宮救了他們纔對。”

趙小桐疑惑“此話怎講?”

“你們想的也太天真了,皇宮難道就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真的以爲可以全身而退嗎?若不是本宮,你們三個人都得死。”陸星妍說道。

趙小桐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不過現在大家都好好地,起碼說明她並不算太壞吧,“那你現在又爲什麼告訴我這一切呢,就不怕我說出去嗎?”趙小桐說。

陸星妍很自信,“不怕,要是說出去的話你們都得死,但是現在只有我可以幫你。”

她說的確實很對,趙小桐也不賣關子了,“所以你想要怎樣呢?”

“回答我剛纔的問題就好。”陸星妍說道。

“這麼簡單啊!”趙小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還是那個善變的小姐姐嗎,“其實也沒有什麼複雜的,我沒有做過的事,只要說開就好了。”

“說開就好了嗎?”陸星妍在一旁喃喃自語道。

趙小桐敏感的神經一下子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娘娘該不會和暮雲有什麼誤會吧。”

陸星妍一怔,又笑着說道,“以前有,不過現在沒有了。本宮會安排你出宮的,還會讓你和暮雲雙宿雙飛,你覺得怎麼樣?”

趙小桐簡直要噴出一口老血“算了吧,我跟他一點都不熟。”

“是嗎,不熟他會來救你”

“那可能是他太好心了吧,娘娘不也說幫我嗎,可不許反悔。”趙小桐開玩笑道。

陸星妍覺得和趙小桐說話很有意思,竟然也不生氣。聽了趙小桐的話陸星妍好像知道該怎麼做了,現在她和暮雲已經兩清了。

太后請陸星妍到建章宮小敘,陸星妍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果不其然,太后對她最近專寵的行爲很是不滿,還說要讓後宮的嬪妃們多爲皇上開枝散葉,陸星妍對此並不在意。

不過有一件事讓陸星妍很是不安,太后有意提起了那日冷宮鬧刺客的事,還問到了陸澤。都怪自己一時衝動,現在反被人將了一軍。太后是不會管這些閒事的,以此作爲要挾只不過是爲了替她侄女進宮鋪路。她知道如果貿然去跟皇上說的話,皇上八成不會同意,但是由自己去說就不一樣了。陸星妍不由得佩服太后走了一步好棋,南宮辰剛登基的時候她便想扶持自己的侄女上官慧進宮爲後,但是因爲朝中有人反對,這才擱置了下來。當時也有人提議立陸星妍爲後,但是兩方堅持不下,太后又不願浪費這一枚好棋子,於是便出面舉薦陸星妍入宮爲妃,以便日後尋得良機好讓上官慧順利入宮。

這件事太后應該是不會出面當這個惡人的,若是被皇上知道了結果就不一樣了。

陸星妍思忖了許久,太后已經知道了些蛛絲馬跡,不久肯定會傳到皇上耳朵裡,與其受制於人,不如主動出擊。

知道南宮辰要來紫檀宮過夜,陸星妍便早早地做好了準備。烏黑的頭髮盡數散落下來,如瀑布一般傾瀉下來,施了一層薄薄的粉,嘴脣是淡淡的粉色,雪白的雙足未着鞋襪,與往日的光彩奪目不同,這樣的陸星妍多了幾分可憐之態,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愛。

“小姐,真的要脫簪請罪嗎?”南星有些擔憂。

陸星妍望着鏡子裡的自己,點了點頭。

“小姐何時受過這般屈辱呢?”半夏心疼到。

陸星妍語氣堅定,“爲了皇上,也爲了我,這麼做也值得。”

春日的風還帶着幾絲清冷,陸星妍穿着月白色的輕容紗,站在窗前,從窗外吹起的風不時地吹起她的頭髮和衣衫,那般翩然。南宮辰在門外佇立了許久,他從身後緩緩摟住了陸星妍的腰。

“阿妍的手好冷”說着就把陸星妍的手包裹在了他寬厚的手掌下,陸星妍覺得心頭一暖,一滴滴清淚垂了下來,打在了南宮辰的手上。

南宮辰把她拉了過來,撫摸着她清瘦的小臉,擦掉了她眼角的淚珠,心疼地說道,“阿妍怎麼哭了起來呢。”陸星妍眼眶紅紅的,晶瑩的淚水讓她的眼神越顯迷離,南宮辰愈發心疼起來。

陸星妍被一股暖意包裹着,“辰哥哥想聽故事嗎?”南宮辰點了點頭,於是陸星妍便把她如何與暮雲相識相知相戀的事說了出來。

“在我15歲那年,哥哥外出求學回來,帶回了一位好友,叫暮雲。他和我認識的其他男人都不一樣,他很有趣,去過很多地方,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最重要的是在他眼裡沒有權勢之爭。我知道很多人都喜歡我,因爲我是大將軍陸謙的女兒。可是暮雲不一樣,我從未遇到過待我如此赤誠的男子。”

陸星妍說的出神,南宮辰聽得也出神。

“這段日子我們過得很快樂,他教我舞劍,帶我騎馬,射箭,後來他要離開了,他說三年後他會帶着一束最美的桃花來娶我。”

“可是我沒有等到,我等啊等,等了好久他都沒有來。於是我便開始恨他,恨他不遵守承諾,恨他背棄與我。”

“後來我便入宮了,便再也沒有見過他。”

陸星妍像是說着別人的故事一般,雲淡風輕,“辰哥哥你會怪我嗎?”南宮辰抱緊了她,他心裡很嫉妒,嫉妒這個叫暮雲的男子,嫉妒他得到了自己得不到的愛,更恨他不知道珍惜。陸星妍像一頭受傷的小鹿依偎在南宮辰的懷裡,他們就這樣坐在地上,此刻他們不是皇上,也不是貴妃,只是知己,也是愛人。

“阿妍,並不只是想說這些吧。”南宮辰此刻心如刀絞,卻又捨不得推開她。

“辰哥哥,阿妍做錯事了,對不起”陸星妍從南宮辰的懷裡掙開,楚楚可憐。

“就在半年前,我聽說了暮雲的消息,我心有不甘便讓陸澤趁機打傷了他,但是我又不想讓他就這樣死掉,所以我便留他在紫檀宮養傷,後來便讓他離開了。”陸星妍終於說完了,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雙眼,不爲其他,只爲她辜負了眼前深愛她的這個男人。

南宮辰緊握雙拳,青筋暴起,陸星妍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原諒自己。

“所以說,阿妍對我的情意都是假的嗎?”南宮辰的心愈發痛了,他竭力忍着不讓情緒爆發。

陸星妍不住地搖頭,淚眼婆娑“阿妍喜歡辰哥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便喜歡了。當初我救暮雲是因爲有些遺憾,更多的是不甘心,我想問問他當初爲什麼要背棄我呢?可是我聽到了遲來這麼多年的答案時,我發現我早已不在意了,我已經放下了。現在讓我放不下的便是辰哥哥,我不想對你有所隱瞞,我想毫無保留地愛你。”陸星妍哭着說着,情緒越來越激動,聲音有些喑啞。

南宮辰雖然生氣,但也爲她的坦誠高興。他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裡,陸星妍仍舊不住地抽泣,“辰哥哥原諒我好嗎?從始至終我跟他都是清清白白的,並未有半分逾距。”

南宮辰並不作聲,良久他才緩緩說道“阿妍,聽到你說起之前的事情,朕很氣惱,很嫉妒,但更多的是高興,你說的朕都知道,你讓秦良媛接近朕不也爲此嗎?”陸星妍的身子突然僵了下來,“你早就知道?”

南宮辰點頭“從你進宮那時朕便知道,阿妍,你知道朕有多歡喜嗎,知道你要入宮。可是朕又很擔心怕你進宮不開心,怕朕保護不了你。”南宮辰撫摸着她被淚水打溼的臉頰,“朕知道你有喜歡的人,朕從未怪過你,阿妍這麼好,自然會有人喜歡。朕也知道刺客的事,朕喜歡你的任性,喜歡你做自己,朕願意等,等有一天你愛上我。”陸星妍從未想到,南宮辰竟然早知道這些事,“所以你也知道我不願有孕的事嗎?”南宮辰點頭。

這一刻陸星妍的心情很複雜,不知道是該驚還是喜,自己自以爲聰明,沒想到所做的一切竟然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那辰哥哥怪過我嗎?”

“從未”南宮辰語氣堅定。

陸星妍有些淚目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流,終於她緊緊地擁住了南宮辰,“往後的歲月,讓我好好地愛你吧。”

“好”

兩人就這樣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誰也不願意分開,可能他們已經錯過太多了,所以才分外珍惜每一個擁抱。

月色從未這樣的親切可喜,陸星妍望着熟睡的南宮辰,她知道這一場賭注她賭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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