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知道昭帝說的不錯,遂不再多說,“還有四天就該回到京城了,到時候我得提前去護國寺,不能跟你一起進京。”
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昭帝道,“到時候你從護國寺出來,直接到城門口接我,咱們一起回宮。”
宋斌傳來消息,宮裡太后那邊又開始不安分,讓小九兒獨自回宮他不放心,乾脆兩人一起回宮。
阿玖剛要說話,外面響起迅疾的馬蹄聲。阿玖忙掀窗簾往外瞅,就見一個其貌不揚的青衣男子騎馬趕過來,楓二迎上去和他說話。
不一會兒,楓二臉色微帶焦急的走過來,到了車跟前低聲道,“宮裡傳來消息,太后明天要派淑妃德妃到護國寺爲皇上祈福,同時迎接皇后娘娘回宮。”
阿玖臉色微變,把簾子放下,回身看着昭帝道,“哪裡走漏了風聲,太后竟然知道了我不在護國寺。我不能讓她逮到,我得趕緊回去。”說着就要掀簾子下車。
昭帝忙伸手拉住她,神色也有些凝重,“太后並不知道你已經不在護國寺了。”
“啊?那她還派淑妃德妃過去接我?我走之前可都是安排好了的。”
阿玖的安排和昭帝說過,當時昭帝都讚歎她心思縝密,安排的極爲周到。
“若是太后知道你不在護國寺了,必然會現在就派人尋個藉口去護國寺見你,或者以搜查刺客的名義搜查護國寺,從而把你不在護國寺的事情翻出來。她沒有這麼做,就說明她也不知道你早就不在那了。”
“現在西北的戰爭已經結束,在旁人眼裡,你再獨自留在護國寺裡祈福也就沒了意義,太后派人去接你,別人看到了也只會說太后慈愛。至於陰人衝撞——都已經結束了的事情還怕衝撞麼?最近宮裡面太后的小動作不斷,安太醫和齊太醫又都被李首輔請出了宮送過來爲朕醫治。這種情況下太后把你叫回去肯定沒安好心,說不準還是想害你。萬一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後宮裡面就成了太后的一言堂,她想做什麼都容易。”沉吟一下道,“等淑妃德妃過去接的時候,你找個藉口拒絕了,就說留在護國寺爲朕祈福,不能回宮。”
太后手段陰毒狠辣,現在又是魚死網破的時候,誰知道太后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他不可不敢拿小九兒去賭。
阿玖搖頭,“不行,我要是用這個藉口留下,你回京了怎麼辦?別忘了你現在還是‘重傷’,太后現在存了壞心,對付起你來更是輕而易舉。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你放心吧,只要我小心一些,太后怎麼樣不了我,我和她交手這麼多次,你見我哪次吃過虧?”眼珠轉一下,雙眼亮晶晶的和昭帝商量,“要不,等我一回宮就悄悄地把太后弄死?你放心,我保證做的隱秘,不會讓人發現的。”趕緊讓她把太后弄死吧,留着那老女人太糟心了!
昭帝被阿玖渴望的小眼神逗笑,心底的擔憂稍稍散去,擡手捏一下阿玖的小臉,“現在還沒到時機,太后暫時不能動。”
阿玖鼓鼓嘴吧,不樂意道,“每次你都這麼說,那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動?我現在想到姜家的人就想一把火把他們都燒死。”
古人講究入土爲安,火刑和挫骨揚灰差不多,一般只有罪大惡極的人會被施與火刑。
昭帝不知道阿玖說的燒是用異能燒,只以爲她是厭惡姜家,所以纔想着對他們施與火刑,安撫道,“等咱們回京,事情定下來了,太后那隨便你怎麼樣處置我都不會管,如何?”
阿玖想着太后心情就不爽,“爲什麼要等事情定下來了?我去把太后除掉,蘭陵侯正好少一個臂膀,再對付他的時候不是更容易?”
昭帝細細的跟她解釋,“蘭陵侯老奸巨猾,雖然行事囂張,但是很難抓住他的把柄,出了事情他就都推到別人身上。而且蘭陵侯作爲託孤重臣,蘭陵侯府又是開國四大元勳之一,若是沒有足夠的把柄,朕也不能輕易動他。一來是朕尚未親政,不能隨意處置重臣;二來是容易落下刻薄寡恩的名聲,人們不以爲是蘭陵侯做的多過分,只會以爲是朕容不下老臣。這會寒了臣子們的心。但是如果蘭陵侯涉及到了謀逆,那就是誅九族的大罪,事情爆發出來,人們只會認爲他是罪有應得。”
“所以,你是故意逼着他謀逆?”
“是他先有不臣之心,一心只想把持朝政,把朕當個傀儡皇帝,否則朕再如何逼他都沒用。而蘭陵侯敢這麼做的原因,也是因爲宮裡面有太后照應,作爲皇室裡面地位最高的人,太后可以替蘭陵侯擋掉來自宗室的壓力,而且還可以作爲蘭陵侯的內應。要是現在太后暴斃,會打草驚蛇,依着蘭陵侯的謹慎,肯定會縮回去徐徐圖之。”他做了那麼多,好不容易逼着蘭陵侯孤注一擲,他這邊也做好了準備,佔盡優勢,豈能容許蘭陵侯退縮。
阿玖點頭,明白了昭帝的意思,“那好,那我就先留太后那老女人一命。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得趕緊趕回護國寺,再晚了怕是會趕不上。我先走了,四天後咱們在宮裡面集合。”說完,不等昭帝反應,掀簾子出去。
昭帝是衆人眼中的重傷之人,不能這麼站出去,只能隔着簾子叮囑,“你自己萬事小心,要是發現對你有危險,殺了她也沒事。”
阿玖的“踏雪”就跟在車旁。阿玖翻身上去,聞言傲然一笑,“放心吧,沒有人能傷的了我。”
說完,疾馳而去。
昭帝還是不放心,吩咐楓五,“給宋斌傳信,讓他嚴密監視慈寧宮,保護好皇后。”
與此同時,慈寧宮內
齊嬤嬤一臉擔憂的看着太后,“萬一皇后不肯跟着淑妃娘娘她們回來怎麼辦?”皇后的手段她見識過許多次,哪怕安排的再好,也沒有一次能在皇后面前討了好去。
半年多的折磨下來,太后此時躺在牀上早就瘦脫的不成人形,因爲長期睡不好,眼底下掛着兩個厚厚的眼袋,眼睛凹陷眉骨凸出,頭髮花白,臉上長滿褶子,乍一看去跟七八十的老嫗似得,整個人衰老的厲害。
聽了齊嬤嬤的話,太后眼睛瞪大,眼底滿滿的怒火與怨毒,“她敢。她自請去護國寺爲國祈福,結果卻害的皇上身受重傷,誰知道是不是因爲她在護國寺裡做了什麼觸怒佛祖的事情,佛祖才降罪到皇上身上。她要是不回來,就讓淑妃拿這件事情責問她,或者讓她繼續在護國寺吃齋唸佛,爲皇上的身體祈福,直到皇帝痊癒,就跟她說,哀家會親自指定兩個嬤嬤陪着她一起吃齋唸佛,免得她年紀輕,再做了什麼衝撞佛祖的事情而不自知!”幾句話就把昭帝遇刺的事情都扣在了阿玖的頭上。
齊嬤嬤見太后說的堅決,不敢再勸,點頭,“奴婢會把太后這番話轉告給淑妃娘娘。淑妃娘娘聰慧,必然能明白娘娘的意思。”
太后冷哼,“要是這點事情她都做不好,憑什麼去爭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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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一股熟悉的疼痛從四肢百骸躥起,太后忍不住慘叫出聲,瞬間臉色慘白,細細密密的汗水滲出來。
齊嬤嬤早就對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熟練的從旁邊的檀木盒子裡拿出一顆黑色的藥丸餵給太后,“太后快用一顆止疼丸暫時壓一壓,緩解一下。”
服用了止疼丸之後,太后身上火燒般的劇痛稍微褪去一點,只片刻的功夫,整個人就滿頭大汗的彷彿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眼底的怨憤幾乎化爲實質,“賤人,都是皇后那賤人把哀家害成這樣!去告訴淑妃,明天去了不管想什麼辦法也得把皇后給哀家弄回來,弄不回來她也就不必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