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吊膽半年多, 等到真正拿到畢業證那天,蒙笑在最初的快樂輕鬆之後,很快便覺得無比空虛。
從年初到年中, 提心吊膽半年多, 盼星星盼月亮, 就盼着論文通過拿到畢業證。現在, 論文通過了, 畢業證拿到了,他唯一牽掛的,只有龍弄的生意了。
年初, 範宇曾對他龍弄可能有大麻煩,這點, 蒙笑記在心裡了, 不但記在心裡, 甚至於這都已經成了它的心病了。現在好了,龍弄生意一天不出點什麼事兒, 他就得擔心一天,到現在,蒙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盼着龍弄好了,還是該盼着他出點什麼事兒了。
越想越氣,蒙笑對範宇的不滿情緒也日漸高漲, 可是再一想到範宇這半年來過得也不太順看, 他心裡那股火氣, 也算是能減上一星半點了。
“你說, 範宇到底怎麼樣了?”就在入職前一天, 蒙笑光顧了調酒師工作的酒吧,十分鬱悶地以一句, “爲什麼倒黴的不是他。”打開話題。
聽說那孫子最近半年過得不太順,堂弟盜墓小說看多了,非得帶着一票人跑去犄角旮旯挖墳掘墓,這不,聽說東西沒挖到,人還死絕了,範宇這半年就是忙着處理他堂弟那些破事兒,很少出來浪了。
“你這心態明顯有問題啊,”調酒師半彎下腰,就在幾名客人的口哨聲中把臉湊到了的蒙笑面前,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蒙笑。
蒙笑:“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嗎?”
說完,他害羞地躲避着調酒師的目光。
“我說怎麼感覺哪裡不太對。”調酒師站直身子道,“原來是染了頭髮了啊。”
瞬間,幾道目光落在了蒙笑頭髮上,見蒙笑頭髮顏色是純黑色,其他人失望地各喝各酒,各約各炮了。
“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啊。”蒙笑嫌棄地說,“有那麼明顯嗎?”
“你以前頭髮顏色沒這麼黑,微微有些發黃的。”調酒師拔了蒙笑一根頭髮道,“怎麼會染髮?該不會是那天發現有白頭髮以後受了刺激吧?”
蒙笑:“我發現你這牛奶真好喝,嗯……”
他閉眼,陶醉地說:“你們這是終於換回特侖蘇了嗎?”
調酒師笑了,那表情看起來竟然分外慈祥。
“我們老闆那是終於良心發現了。”調酒師欣慰地說。
“這說法還真是怪噁心的,”蒙笑睜眼,“你說,範宇他堂弟他們是真的死糉子手上了嗎?”
“你都是從哪兒聽得這些的?”調酒師湊到蒙笑眼前,小聲道,“不過我聽說是真的,一行七八個人死得那叫一個慘,發現時候血都放幹了不說,聽說……”
調酒師露出了一副害怕的模樣:“聽說後來他們查看棺材的時候,發現棺材內側到處都是爪痕,根本就不是人能撓出來的那種。”
“哎呦呵!”蒙笑嘖了一聲,“想不到咱們那裡竟然有這種人才呢?我還以爲只有大仙兒什麼的。”
蒙笑出生長大的省,往好聽了說是受封建荼毒不深,往難聽了說點就是沒什麼歷史底蘊,擱古代那就是邊陲囚犯流放地,基本沒大官和王公貴族下葬,在他們那兒,比起倒騰文物,還是倒騰山貨更賺錢。
所以,當聽說範宇堂弟他們跑自己家鄉,蒙笑第一反應就是那羣人腦袋讓驢給踢了,所以,乍一聽範宇堂弟他們不是死於槍斃而是死於糉子,蒙笑心裡的震驚程度簡直無法言喻。
“然後呢?他們挖出什麼好東西了嗎?”蒙笑繼續問道。
“沒有,聽說陪葬品都不見了,只剩下幾本古籍,不過聽說鑑定後發現不是名家大作,年代又比較接近,所以也賣不出什麼高價來。”調酒師說,“可以出去這一趟,範家血虧。”
“虧你¥……#%”範宇的罵聲突然從不遠處傳來,隨後,只見他面色不善地走到吧檯,一指調酒師,“有白酒嗎?”
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不過看範宇這表情可知,現在最好還是別輕易招惹他。
調酒師:“有”
他切換成了標準的服務笑容招呼着範宇:“您想要怎麼喝?”
“對瓶。”說着,範宇一把按住了蒙笑,“怎麼不叭叭了?”
“我這不是好奇嗎?”蒙笑縮着脖子,討好地問,“真的有糉子嗎?”
這問題還算是比較安全,起碼範宇願意回答。
“有,而且還很聰明,可能……”範宇攥緊了拳頭,“它可能已經融入隱藏在了人類社會也說不定。”
蒙笑倒吸了一口涼氣。
“別、別這麼嚇人、好不好?”他結結巴巴地說,“那它、那玩意兒還能算是殭屍嗎?”
殭屍這種東西不是特徵很明顯的嗎?第一身體僵硬,第二能看出來是個屍體。
“鬼知道那究竟是什麼玩意兒。”範宇接過白酒,噸了兩大口,“屍體這玩意兒,只剩下牙能認得出的肉塊是屍;外貌栩栩如生的是屍,能蹦能跳能咬人的也是屍,TM跟活人沒兩樣還能是屍!”
蒙笑看他滿臉悲憤,心下不免同感慼慼,想了想,他最終還是摟住了範宇一邊肩膀安慰道,“想開點吧,沒準那不是殭屍,而是外星人呢,他躺的也不是棺材,沒準是宇宙飛船呢!”
“去你M的,更扯了。”範宇斜睨着蒙笑道,“你也少作點死吧,別高估了男人的忍耐力。”
這句話倒是真心的,範宇惦記了蒙笑這麼久,早就不只是單純的生理衝動了,更多的,是想把面子找回來。
得不到的纔是最香的,所以在得到之前,蒙笑在他心裡分量不低,一塊肥肉總在眼前晃,遲早有一天,他得把這塊肥肉給解決了,連點肉星兒都不留的話,那也就不怕被人發現了。
“這你就冤枉我了,實際上,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來酒吧了,我要從良了。”蒙笑說。
這一刻,他看起來格外放鬆。
範宇:……
他是不是酒喝多了,這個詞怎麼聽起來這麼玄幻?
“從良?”一直保持沉默的調酒師忍不住問道,“你打算和龍董攤牌分了?洗心革面,從頭做人?”
“那倒不是,”蒙笑否認道,“我只是馬上就要入職了,不想像實習期那樣被學生家長看到自己,影響不好,所以以後咱們只能在其他地方聚了。”
高度緊繃的身體突然一鬆,範宇仰頭,又灌了一大口。
這一刻,範宇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開心還是在難過,他還以爲,蒙笑所說的從良是指離開龍弄離開這個圈子,現在看來,自己還是高估了蒙笑。
“你沒事吧?”見範宇突然不再言語,只是悶頭喝酒,蒙笑擔憂地問了句。
聞言,範宇看向了蒙笑,然而,此時烈酒早就進了肚,就在酒精的刺激下,範宇覺得渾身飄飄然,就連看人,也對不上焦。
“我本來有事想和你說,不對,是兩件事。”範宇甩開了蒙笑,突然一拍蒙笑的頭,就在青年的痛叫聲中,他開懷大笑,“算了,就讓你過點舒坦日子吧!”
“你這麼說我能舒坦纔怪?!”
就在徹底放飛自我前,他聽到蒙笑這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