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兩眼一翻,冷聲問道:“你以爲我要置她於死地?”
“難道不是麼?”藍夜不解地道。
老嫗沉聲道:“我這麼做,只不過是想逼幕後之人出手。”
藍夜瞪大了眼睛,當時在場的人除了他就沒別人了,這老嫗明顯就是在說他自己。
“前輩說的可是我?”藍夜明知故問。
老嫗點了點頭,道:“當然。”
藍夜皺了皺眉,王玲捨身護他的那一幕再次浮現在眼前,他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朱遺生作惡多端,總有一天會遭報應的!”藍夜狠狠地道。
老嫗悽然一笑,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呵呵!”
藍夜一咬牙,道:“前輩,我發誓,此人若是老天不收,我藍夜一定會收了他!”
老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嗯,我相信你!只是,你現在的實力……”
藍夜一挺胸,道:“前輩放心,他雖有五行神石,我也不怕他!”
說着,隨手一揮,一抹紅芒浮現。
老嫗吃了一驚,身子不自覺地朝後仰了仰,似乎有些畏懼。
“此劍便是聖魔劍!”藍夜隨手挽了個劍花,道:“足以與五行神石分庭抗禮!”
老嫗眯着雙眼,道:“此劍既有混世魔氣,又有浩然正氣,老身活了一把年紀還是第一次遇見,果真是絕世好劍!”
藍夜聽得老嫗如此讚譽,心中不勝歡喜,道:“就憑此劍,必斬朱遺生項上人頭!呵呵!”
老嫗憂聲道:“好劍是不假,但就憑你現在的實力,只怕連此劍萬分之一的威力都發揮不出來吧?”
藍夜一驚,不由得心生歎服,道:“前輩所言極是,唉,都怪我資質太差了,埋沒了它!”
老嫗搖搖頭,道:“非也,非也,天地萬物終究逃不過一個‘緣’字,此劍既然在你手中,必有緣由,此時不發,只是時機未到罷了!”
藍夜點了點頭,正待開口,卻聞一道“嚶嚀”之聲,原來是劉煙雲醒轉過來。
藍夜還在愣神間,老嫗早已閃身到了牀前,急聲道:“雲丫頭,你醒了?!”
劉煙雲頭不能動,只有眼珠轉了兩下,弱弱地道:“娘……”
娘?!
藍夜大吃一驚,以爲自己聽錯了。
“娘,我,我這是在哪?”劉煙雲茫然道。
老嫗眼中盡是慈祥:“沒事了,這是咱家,有娘在,什麼都沒事!”
“咳……娘,我,我這是怎麼了?”劉煙雲不解地問道。
“沒事,你前些天不小心摔倒了,現在好了,沒事了!”老嫗安慰道。
藍夜皺了皺眉,心道:“這下倒好,自己做的事全給忘了,唉,什麼時候我也能忘掉以前的事,做個沒心沒肺的人多好!”
劉煙雲眨巴了兩下眼皮,道:“娘,我,我怎麼動不了了?”
老嫗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道:“你別怕,一會就好了!”
說着,老嫗朝藍夜使了使眼色,解鈴還需繫鈴人,正是藍夜點了劉煙雲後腦的穴道才使她無法動彈。
藍夜連忙走上前,朝劉煙雲抱拳一笑:“見過劉宗主!”
劉煙雲一愣,隨即看了看老嫗,道:“娘,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老嫗道:“他是爲娘請過來幫助咱們的,你別多想,只有他可以救你!”
“啊?!”劉煙雲聽得一頭霧水。
“得罪了!”藍夜低聲道。
說話間,藍夜輕輕託劉煙雲的後腦勺,另一隻手疾點“腦戶”、“風府”二穴,劉煙雲長吐一口氣,道:“多謝藍公子!”
“您認得我?!”藍夜吃了一驚,既然劉煙雲失去之前的記憶,那麼她怎麼會認得自己?
劉煙雲擠出一絲笑容,道:“本來不認得,多年前,藍公子到敝宗做客,好巧不巧,我當時正在閉關,無法一睹藍公子的風采,後來,我出關後,王玲那丫頭整天在我面前誇讚你,我耳朵都聽出老繭啦!”
“額……”藍夜臉龐一紅,竟不知該說些什麼。看來她也不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哎,玲兒呢?她可是成天吵着要去找你,現在你在這裡了,她卻又不在!”劉煙雲強撐着脖子四處張望。
“她……”藍夜欲言又止。
劉煙雲臉色微變,焦急地問道:“怎麼了?她出什麼事了?”
“額,沒,沒有,她……”藍夜連連擺手。
“她死了!”老嫗突然插話道。
“啊?!”劉煙雲面色一僵,瞪着雙眼,急聲道:“娘,你說什麼?”
“玲兒死了!”老嫗沉聲道。
“死了?!”劉煙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望了望藍夜,見藍夜一臉淒涼,眼淚便流了出來:“她怎麼死的,是誰,我要殺了他,讓他爲玲兒償命!是誰……”
話未說完,劉煙雲一口氣沒上來,又暈了過去。
藍夜探查了一下她的脈搏,道:“還好,只是氣急攻心,暈過去了,沒事,休息一陣子就好了!”
老嫗點了點頭,緊張的神色終於舒展了一些。
“前輩,剛纔是不是太突然了?何不等她好轉一些再告訴她玲兒的事?”藍夜道。
老嫗冷聲道:“遲早要知道的事,何必等?”
藍夜見狀也只得嘆了口氣,沒有繼續爭辯下去。
“前輩,劉宗主此前受朱遺生邪法操控,現在已破除了,剩下的便是要好好靜養一段時日了。”藍夜緩聲道:“只是劉宗主元神受損,能不能恢復至巔峰也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老嫗抿着嘴點了點頭,忽然站起身,退後兩步,倒身便拜。
藍夜早已有所預感,連忙雙手一擡,運起靈力托住了老嫗的雙肩。老嫗自是拜不下去,當下也明白藍夜不想讓她難看,也就沒有堅持,只得站起了身,給他作了一個揖!
“藍公子是我玄炎宗的大恩人,從此以後,玄炎宗千名弟子皆聽藍公子調遣!”老嫗沉聲道。
藍夜連忙抱拳回禮,道:“前輩不必如此,咱們是朋友,朋友有難,我藍夜自是兩肋插刀,別說什麼恩不恩的了,見外,呵呵,見外了!”
……
一個月後,玄炎宗,後山。
藍夜盤腿端坐于山前,任憑瀑布衝涮着自己的身體。
當初也是在這道瀑布前,藍夜領悟到了水的一絲奧義,現在故地重遊,他還想再找找當日的感覺!
藍夜睜着眼,水簾將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扭曲,水霧騰漫……
也不知過了多久,藍夜的眼皮突然眨了一下!
只見他緩緩站起身,雙臂伸展,在空中畫起了弧線。
也不知畫了多少道弧線,漸漸地,四周的水霧竟向他的雙臂慢慢聚攏,最後變成了兩條長長的尾巴,隨着雙臂在空中飄舞。
“呵!”藍夜突然張嘴暴喝一聲,水霧猛然炸裂,千丈瀑布竟然應聲而止,彷彿是一副靜止的畫面一樣。
緊接着,藍夜雙手往上一舉,再次暴喝一聲:“起!”
原本靜止不動的瀑布竟然逆流而上,直衝雲霄!
藍夜一下來了興致,雙臂一振,低吼一聲:“化形!”
那原本逆流的瀑布突然凝結成一條巨大的水龍,龍頭、龍爪、龍鬚俱全,栩栩如生。
“吼——!”
一聲低沉的龍吟,水龍衝龍而起,直沒雲霄,三息後,水龍從天而降,裹挾着風雷之勢直撲藍夜而來!
就在水龍離藍夜不足三尺時,藍夜突然閉上眼睛,雙手張開,水龍立馬消失不見,一股刺骨的寒冷徒然升起。
幾乎只在一息間,天空竟有萬千雪花習習飄落,瀑布成冰,四周的山石樹木全被一層厚厚的冰層覆蓋。
一片雪花落在藍夜手指尖上,藍夜睜開眼,扭頭看了看那朵雪花,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驀然,一道紅芒閃現,藍夜手中多了一柄長劍——聖魔劍!
“唰,唰,唰!”
三劍,幾乎同時使出!
藍夜又笑了,因爲,那三劍皆是從無數雪花的間隙中閃過,並未碰到任何一片雪花,不僅如此,雪花連晃都沒晃動一下,彷彿那三劍壓根就沒使出過一樣!
“唰,唰……”
七十二路劍招接連使出,藍夜的身形在雪花中穿梭,使到後段,已看不到藍夜的身影,只見一道紅芒在空中飛舞!
雪花依舊自落,劍招一一使出,又好像什麼都沒有使出……
“呀!”藍夜突然低吼一聲,雙手緊握聖魔劍,凌空奮力一斬。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整座山瞬間被劈開一道十丈多寬的裂痕!
剎那間,飛砂走石,冰屑四濺,就連空氣都彷彿被抽乾!
巨大的動靜把藍夜也嚇了一大跳,他倒不是怕傷到自己,而是山頂上正是王玲的長眠之地,萬一這一劍……
他不敢往下想,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山頂的墳頭依然在。還好,那道裂痕離此處尚有二三十丈遠,沒怎麼波及到。
藍夜狠狠扇了自己巴掌,暗罵自己魯莽。
“王玲姐,嚇到你了吧?”藍夜默然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提着朱遺生的人頭來這裡給你謝罪!”
藍夜在王玲墳前沉默良久,終於長嘯一聲,飛身下崖。他剛剛似乎已悟到了那套神秘劍招的奧妙,打鐵得趁熱,不過先得換個地方,他可不想擾了王玲的清靜!
足足飛了二百多裡,終於來到一處荒涼的空曠之地,這裡已遠離了玄炎宗,就算鬧個天翻地覆也沒關係了!
藍夜平復了一下心境,再次取出聖魔劍,高舉過頭。
“唰,唰,唰……”
紅芒舞動,攪得四周空氣都跟着一起飛舞……
當藍夜使出第一招時,他便已察覺到跟以往不一樣的感覺,劍尖劃過,彷彿扯動了一片無形的池水,劍帶着池水,池水推動的着劍,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以至於越到最後,藍夜都感覺不到自己的手,彷彿是天地間的靈力在自由舞動一般!
不一會,七十一招使完,藍夜並未使出最後一招,而是欣喜若狂地看着手中的聖魔劍,良久,他再次將劍高高舉起……
二十多遍後,藍夜再次停下,此時的他絲毫看不出半點疲憊之色,反而是意氣風發,渾身充滿了力量!
這套劍法殺招其實就是最後一劍,前面的七十一招都是在給這一劍蓄力,又或者說是鋪墊。
如此說來,這所謂的七十二路劍法其實就只有一招!
真正殺人的劍法本就只有一招!
思索許久,藍夜突然一拍腦門,大笑起來。
原來,七十一路劍法看上去是招式,實際上是告訴他如何與天地融合在一起,以調動天地間的靈力。
實際上,七十一路劍法根本就不存在,他一遍又一遍的練習只不過是爲了找到與天地共存的那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