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鍾平已將衆軍士召集至大殿外。
“唐大人,人已到齊!”鍾平朗聲道。
江陽道俯首低聲道:“唐大人,這裡已不必看守,明日定見分曉!”
唐小六挑了挑眉頭,點頭道:“好,託江大人吉言。走,回去!”
待得衆人離去,藍夜方纔從大殿內出來,幾個縱身後,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一夜無話。
次日一大早,鍾平便帶着一幫人闖進紫竹院,將還在美夢中的藍夜硬生生從牀上揪了下來,二話不說,押着他就往外走。
藍夜也懶得掙扎,任由鍾平等人一路押着到了院長大殿。
一進大門,藍夜便感到一股肅穆的氣氛充斥着整個大廳。
二十名全身鎧甲,手持長槍的軍士分列兩旁,盡頭擺着一張桌案,唐小六端坐於正中間,臉色陰沉。
秦翔嶺與江陽道分坐於兩旁。
蔡樂兒、黃禮、樂劍道、苗艾丫等四位長老則立於下首。
“進去!”鍾平一腳踢在藍夜屁股上,藍夜直接從門外栽進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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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藍夜誇張地叫了一聲。
“呯!”
二十名軍士一齊將長槍往地面一杵,發出一聲巨響,嚇得藍夜渾身一抖,連忙閉上了嘴巴。
“地上何人,報上名來?!”唐小六冷聲道。
“啊?”藍夜一愣,瞪着眼環顧了一下四周,道:“大人是在問我麼?”
唐小六等人俱皆冷眼盯着藍夜,並未回答他的問話。
藍夜眨巴了一下眼睛,傻笑道:“嘿嘿,從各位大人友善的眼神中,小的已猜到,肯定是在問我咯,嘿嘿!”
“放肆!”江陽道怒喝道:“公堂之上,不得無禮!”
藍夜又是一陣哆嗦,結巴道:“是,是,可是,大,大人,小的叫什麼,幾位大,大人不都知道麼?”
江陽道一指藍夜,低吼道:“如實回答唐大人的問話,否則,便定你個藐視公堂之罪!”
藍夜縮了縮脖子,連忙擺手道:“別,別,小人知錯了,小人名叫大壯,今年三十有八,身高七尺……或者八尺……”
“閉嘴!”江陽道打斷道:“身高七尺就七尺,怎麼又是八尺?!”
藍夜賠笑道:“大人,實不相瞞,小的原本是七尺。”
江陽道陰聲道:“那爲何又是八尺?”
“額,那個,這個……”藍夜有些吞吞吐吐起來。
“快說!”江陽道怒喝一聲,他已非常努力地剋制自己!
“額,八尺便是吃飽了撐的!”藍夜乾脆地答道。
“啪!”
藍夜臉上瞬間捱了一巴掌,他根本就沒看清是誰出的手,只看見江陽道站在原地正一臉厭惡地搓着手。
太快了,快到連藍夜都看不清他的動作!
內心的震撼令藍夜忘了臉上的劇痛,整個人傻愣愣地坐在地上,毫無反應!
“這次是警告,若還有下次,你小命難保!”江陽道惡狠狠地說道。
“江大人,莫要動氣,嫌犯乃是村野匹夫,哪見過這等場面?讓本官問他罷!”唐小六沉聲道。
“是!”江陽道連忙低頭行了一禮。
“大壯,本官問你話,你須如實招來,不得有半點隱瞞,否則大刑侍候!”唐小六沉聲道。
“小,小人明白,小人明白!”藍夜連連磕頭道。
“擡上來!”唐小六冷喝一聲。
幾名軍士從門外魚貫而入,將席仁與談以潭的屍身擡了進來。兩具屍身各盛於一個透明的水晶棺材內,棺材中隱隱飄着白氣。
“大壯,你可認得棺材中二人?”唐小六沉聲問道。
藍夜看了兩眼,又看了看江陽道,江陽道一臉陰沉,垂目而立,似乎入定一般。
藍夜正在猶豫,唐小六一拍驚堂木,喝道:“快說!”
藍夜脫口而出:“認得,認得,老一些的是席仁院長,另一個是談以潭長老。”
唐小六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此二人是否皆由你所害?”
藍夜一愣,隨即大聲呼道:“冤枉啊,大人,冤枉啊,小人只是一個要飯的,如何殺得了二位神仙?大人,你得替小人做主啊!”
“事到如今,還敢嘴硬,來人!上刑!”唐小六怒喝道。
兩名軍士立即出列,各持一根木棍,作勢要打。
藍夜嚇得癱倒在地,渾身發抖:“大人,冤枉啊,我,我真沒殺人啊,大人……嗚……”
“啪,啪……”
兩根木棍紛紛落在藍夜身上,藍夜不敢運功抵禦,只得以血肉之軀硬抗。
開始幾下還能扛得住,可是那兩名軍士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一棍比一棍打得狠,沒招沒眼地往藍夜身上招呼。
“哎呀,啊……別……別打了……咳……”藍夜痛苦地在地上翻滾着,這下正好讓兩名軍士將他全身都招呼了遍!
“卟……”藍夜終於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再不叫停,莫怪我翻臉!
唐小六這小子還真下得起手啊,還有那個江陽道,難道不想得到異象了麼?
藍夜心中不由得火起,一臉憤怒地瞪着唐小六與江陽道。
就在藍夜打算奮力反抗時,江陽道突然喝道:“住手!”
兩名軍士聞言立即停了下來,藍夜這纔回上一口氣,此時的他已是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本就破爛的衣裳更是被打成了布條,渾身都是血跡,簡直是慘不忍睹!就連坐在一旁的幾位長老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側頭避過。
“唐大人,再打下去怕是會鬧出人命,依下官之見,還是先停一停吧!”江陽道抱拳道。
唐小六一臉陰沉,冷哼一聲,道:“他這般模樣定是裝出來的,本官就不信他不招!”
“大人,請息怒!”江陽道忙道:“下官見此人確實是凡人,或許真兇另有其人。”
“哦?!”唐小六皺了皺眉,道:“江大人昨晚便告知本官,說此案已有線索,線索在哪呢?”
江陽道朝唐小六行了一禮,緩步走到棺材旁,指着席仁的屍身道:“大人,席仁全身並無明顯傷痕,僅有眉心一處小指般大小的洞口,外表無礙,其實顱內已全碎!”
唐小六吸了一口氣,沒有迴應。
江陽道接着道:“席仁乃是玄靈師強者,能一招致其於死地,兇手至少也是玄靈師以上的強者,否則絕難辦到。而對於大壯,下官也反覆多數探查過他的實力,他確實沒有任何靈力,只是一介凡人罷了,因此,下官大膽斷定,大壯不是兇手!”
藍夜趴在地上,嘴角勾起一道弧線,這傢伙絕對是故意讓自己先挨頓打才肯出面,他剛纔數了一下,一共捱了四十四棍,這四十四棍,他遲早要打回來!
唐小六兩眼一眯,道:“既然如此,那到底誰纔是兇手?在場的有哪一個是玄靈師呢?”
江陽道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道:“兇手也不一定非得是玄靈師。”
“什麼?”唐小六一愣,道:“你剛纔不是說一定是玄靈師麼?現在怎麼又說不一定了?”
江陽道挑了挑眉,道:“大人,能正面一招擊殺席仁者,此人肯定與他關係匪淺,甚至可以說親密,席仁面部平靜,顯然在當時並未料到兇手會加害於他,如果是這種情況下,一個小小的控靈師也可以做得到!”
“熟人?!”唐小六有些吃驚,道:“照你這麼說,在場的幾位長老豈不是都有嫌疑?”
此話一出,一旁的黃禮等人立馬坐不住了,紛紛站起身來,朝唐小六抱拳行禮。
“大人,小的跟隨院長數十年,對院長忠心無二,絕不可能加害於他,請大人明鑑!”黃禮第一個開口。
“是啊,大人,小的對院長尊敬無比,一直把他當自己的父親一樣對待,絕不敢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啊!”樂劍道一改往日冷竣的姿態,音調都變得高了幾度。
蔡樂兒則是低着頭,默不做聲。
而苗艾丫更是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臉上表情漠然,彷彿此事壓根就與自己無關一樣。
唐小六擡了擡手,黃禮與樂劍道這才閉嘴,卻依然站着,不敢坐下。
“誰是兇手,本官自會查明,幾位長老莫急,自己沒做虧心事,何怕鬼敲門?先坐下罷!”唐小六擡手虛按。
三人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了下來。
“繼續!”唐小六一揮手。
江陽道點了點頭,道:“我觀席仁傷口,血跡極少,且有凝固了跡象,兇手應該是水系控靈師!”
衆人聞言,臉色盡皆一變,齊刷刷地望向低頭不語的蔡樂兒!
“而整個學院,水系控靈師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你!”江陽道冷笑着指向蔡樂兒。
蔡樂兒渾身一顫,頭垂得更低,讓人看不見她的臉色。
“蔡樂兒,你不想說點什麼嗎?”江陽道冷聲道。
唐小六突然低吼一聲:“蔡樂兒,江大人問你,快些從實招來!”
蔡樂兒又是一顫,隨即便站起身,緩緩來到兩排軍士中間,雙膝跪地,低着頭道:“我,我,我招!”
“嗯,望你如實招來,若其中有什麼難言之隱,本官定爲你做主,但若是有一句謊話,定斬不饒!”唐小六兩眼閃過一絲精光。
“那天晚上,席院長說他房間出現異象,叫我去看看,我到了以後,他便指着牆上的壁畫說‘異象就在這壁畫之中’,不一會,確實出現異象,他很高興,說要與我一起分享,我,我……”蔡樂兒低聲說道:“我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突然想要獨佔這個秘密,於是,趁他不備,出手殺了他。他,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想到我會害他。”
江陽道沉聲道:“後來呢?”
蔡樂兒接着道:“後來,後來異象就消失了,我當時又急又怕,便想先離開那裡再說。”
“你離開就離開,爲何又殺了談以潭長老?”江陽道陰沉着臉。
蔡樂兒神色慌張地道:“我也不想啊,是他,他自己闖進來,我若不殺他,事情一定會敗露,我,我別無選擇!”
江陽道兩眼一眯,道:“你在撒謊!”
蔡樂兒連忙擺着手,道:“我沒撒謊,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
“哼,談長老明明是被火系靈師所害,你如何解釋?”江陽道冷冷地道。
蔡樂兒咬了咬嘴脣,道:“我當時殺了席,席院長以後,靈力消耗太大,已無力再次出招,於是便用火雷珠殺了談長老。”
“火雷珠?!”江陽道驚呼一聲,不自覺地朝唐小六看了看。
唐小六也是臉色一變,沉聲道:“火雷珠威力甚大,殺死一個控靈師自是綽綽有餘,不過,這火雷珠乃是神鼎宗獨門寶器,你是如何弄到手的?”
蔡樂兒結巴道:“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