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肩揹着一小包行李,站在小城鎮的那家飯店門前,排着長隊。灰色的圍巾包裹着他清秀白皙輪廓俊朗的臉,偶爾探出頭來掃視下隊伍前頭的狀況。寒風從小鎮的東邊襲向排隊的人羣,他的劉海偶爾被風吹向額頭的左邊,髮絲時而遮擋住他的雙眼。
他是住在這個小城鎮郊外一個村落的大學生,這天大學寒假放假,他正好從城裡回到家鄉所在的小鎮上。因爲沒有在城裡買上什麼手信,他便在鎮上的這家飯店排起長龍購買新鮮的生包湯圓。此時,他跟隨長隊的秩序漸漸地移步到了飯店的銷售窗口。他點了一斤花生湯圓和一斤芝麻湯圓,然後打包好便踏上回家的路途。
雖然他的行李不算多,然而,回家的道路要經過市郊的那座大山。他迎着寒風,一步一個腳印地爬上回家的山路。天氣寒凍,山路並不好走,而且泥土的表面常常是帶着溼滑的水分。當他來到山腰一處拐彎處的時候,因爲山路較陡,他的左腳不小心一滑,然後踏空,往山坡的側方摔了下去。在那瞬間,他用右手護住湯圓,左手用力抓住了山路邊的小灌木樹枝,才得以止滑。雖然只是受了點點皮外傷,但是,卻足夠他痛一陣子了。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黃泥,抖了抖行李,又開始踏上回家的路途。漸漸地,他爬到了大山的山頂,準備開始往山路的另一邊走下坡方向。但是,當他走了下坡山路的四分之一時,天空開始黑壓壓一片。不過多久,下起了大雨。他迅速行李包中拿出了一把雨傘,一手把湯圓護在懷裡,讓雨水難以侵襲。
可是,因爲他偏於顧及懷中的湯圓,他的左後背以及雙肩背後的行李包,都被雨水打溼了一大部分。很不容易,他走到山腳的時候,雨水才慢慢地小起來,直至停止。此時,他小心翼翼地翻開那袋子生湯圓,確認還是完好的時候,他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他開始踏上那條通往村莊老家的小路,小路兩旁的田裡只剩下棕黃色的泥土和一些枯乾的稻杆。寒風送來泥土的清香,他心情愉快地直奔往家的方向。
很快,他打開家門的時候,便看到了正在縫針補線的老母親。母親看到他回來,開心地起身問起他的衣服爲什麼又溼又髒。他只是笑了笑說,剛纔外面下了大雨。說罷,便笑嘻嘻地說着要給母親做好吃的。
他站在廚房裡,給土竈加上柴火,便離開煮制美味的湯圓。而母親,站在廚房門外的那頭,看着他被打溼的衣服,她雙眼閃動着若隱若現的淚光,同時,她也笑了。因爲她知道,兒子打那八歲時候父親因病早逝後,兒子一直很聽話、懂事地與她相依爲命。而身上溼漉漉的背影,則讓她明白,兒子一定是爲了湯圓而受了不少委屈。
塵世當中,我們的人生似乎不算漫長。然而,在生命的緯度裡,卻有一種珍貴的東西,可以在短暫的時間裡成就永恆、美好與幸福。那,便是我們藏在心靈深處的寶貴的親情。(文/藍千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