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6章

";三少爺,三少爺!。。。。。。";

";唔。。。。。。";耳邊不斷的傳入呼喚自己的聲音,牀上的人兒難受的嚶嚀了一聲,卻總算是有了反應。秀美的眉頭皺了起來,不舒服的緊了又緊,一雙星眸才慢慢聚焦,緩緩的醒了過來。

";三少爺!三少爺醒了!。。。。。。";一見此景,小蘭立即高興的叫了起來,守在門外的子雷、適威、適菱連忙都進到了屋內。

適菱先檢查了他的傷口,又試了脈膊,一切都無異,這才長鬆了一口氣!十天來的努力總算沒有白廢,此刻一輕鬆,頓時覺的疲累至極。與蘇玉予安問過便和適威悄悄退出了房去。

蘇玉予看着小蘭,難受的咕噥了一聲,小蘭立即奉上茶來。待他順清了嗓子,第一句便問:

";王爺呢?";

";上朝去了。";

";他可安康?";

";有少爺你爲王爺擋着,王爺一點事也沒有。";

";我睡了幾日了?";

";十日。";

";十日。。。。。。";蘇玉予輕嘆了口氣,聽到敬親王一切安好這才放下心來,";左丞相一干人怎麼樣了?";

";少爺這些日子一直都昏睡所以不知道--皇上已將左丞相滿門抄斬,一干與此事有聯繫的官員也都被法辦。玉平妃被打入了冷宮,二小姐現在已被立爲皇后了,只是立後大典還沒有舉行,皇上說要等少爺你醒了再定奪吉日。還有呢,三少爺護駕有功,王爺保薦你,皇上已下旨封你爲‘聖安侯‘了!只是少爺你一睡便睡了十日,小蘭真怕你。。。。。。少爺中的可是孔雀膽,劇毒無比!好在四公子醫術高超,皇上又派了御醫來,加上魏公子與三公子、四公子一起給三少爺日日灌輸真氣,三少爺你才得寶安康啊。";小蘭一口氣將十幾日發生的事說給蘇玉予聽,也不管他的頭痛不痛,聽不聽的進去。

但聽到子雷與適威、適菱一起給自己灌輸真氣,蘇玉予這纔想了起來--近一個月來,自己竟都未曾和子雷說過話!自從敬親王回京,自己的眼裡就只有他,早把其他的人忘了個乾淨。現在擡頭看着站在牀邊的子雷,只見他神形憔悴,眼窩深陷。。。。。。不用想也知道是日夜爲他擔憂而致。自己卻快將他忘了,想到此不禁心痛。。。。。。

";子雷。。。。。。";身體還虛弱,蘇玉予喚了他一聲,子雷便在他牀頭蹲了下來,";這些日子。。。。。。";頓了一刻,蘇玉予只覺的滿心愧疚,說不出一句話來。猶豫了許久,他才嘆了口氣,伸出手摸上了子雷迅速消瘦的臉頰,";你受了委屈。";

子雷一下子把頭撇開,忍住了眼淚在眼窩中攪動,硬是讓口氣變的生硬起來:";三少爺,你已醒了,我可否回府去一趟?我娘病了。";三日前就送來了消息,只是當時蘇玉予沒有脫離危險,所以自己無法放心離開。現而今他已醒了,自己也可走的安心,更何況自己實在不願意留下看到他和敬親王相處,徒受煎熬。

";你娘病了?";猜到子雷是放心不下才沒有回去,又知道他一向孝順,蘇玉予點了點頭,將放在他臉上的手收了回來,";既然如此,你便快快回去看她吧。";

內心裡愧對子雷,蘇玉予也不爲難他留下,爽快的應允了他--此時他心裡亦亂的很,不知道該怎麼對子雷解釋,讓他先行回府倒也好。

得了蘇玉予的允許子雷便悄然離開,小蘭追出去看着他的背影,不由的重重嘆了口氣。

";三少爺,";走回房,小蘭跪在蘇玉予牀邊,眼睛已泛起了淚潮,";公子定是傷了心了!";

聽三公子說,三少爺一心只顧着敬親王,一個月來,竟連句話也未和魏公子說過。

蘇玉予沒有說話,他自然知道自己做的過分,但這次絕不是故意的!。。。。。。因爲他眼裡真的只有濟慈,看不到其他的人。

回到蘇府,正院空空稍顯蕭條,想起蘇玉予正在王府裡養傷,子雷嘆了口氣,打不起半分精神來。原本該先去前院看孃的,可雙腿不由自主的就走到了北院來。

";魏兄,";適靖忽然出現,呼喚子雷的聲音也顯的不安,";三少爺可好嗎?";他既是禁臠身份,自是沒有他去王府裡探望的機會。

";二公子。。。。。。";子雷努力的笑了一下,朝他點了點頭,";你放心,三少爺沒有大礙,今早已經醒過來了。";

";這樣就好。。。。。。";適靖吐了口氣,一顆懸着的心也總算是落了地,原本還想再多問一些,誰知子雷竟比他先開口。

";二公子,我有事不明白,你可否明白的告訴我。";

";。。。。。。你且說是什麼事?";

";二公子。。。。。。";子雷頓了口氣,直接問到,";你和六公子。。。。。。是否是敬親王的替身?";

";你發現了。";適靖苦澀一笑,不多做解釋。不錯,當初與蘇玉予相識實屬冤孽,但讓蘇玉予對他糾纏不清,以致他家破人亡的原因,正是因爲自己的這張臉!--就因爲自己該死的笑容和敬親王神似,所以蘇玉予纔不肯對他放手。

";原本不知道,見到了王爺,才忽然覺察到的。。。。。。。二公子,那日我問起止園的事,你說我們只不過是在北園裡一起唱戲。你和六公子都有和王爺神似的地方,可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出自己哪點像他,所以不知道這齣戲裡,自己唱的究竟是何角色?";子雷問的乾脆,態度也出奇的平靜,適靖看了他片刻,深深的吐了口氣。

";確實,你哪裡也不像敬親王。魏兄,你還記得你與三少爺第一次相識嗎?";

";記得。";那日裡蘇於予帶着一干手下在東林獵場裡調戲小絹,自己這纔對他出手,結果惹了他這顆災星。

";三個月前敬親王被皇上親點巡視江南,三少爺堅持要與他一起去,敬親王拗不過他,便答應了下來,誰知臨行的那天早上敬親王忽然遣人送了信來--原來他早已暗中先行,三少爺知道的時候,他已快到了江南了。三少爺惱怒,便去東林獵場裡狩獵解悶,恰巧遇見小絹姑娘,便叫我等六人調戲她讓他開心,不巧被你給教訓了。想是因此,三少爺才找上了你。";

";你的意思是,他讓我進蘇府,只是因爲爲敬親王的事而惱怒,恰巧遷怒於我,所以把我找來,消遣三個月的煩悶日子?";

適靖沒有再開口回答,答案卻不言其中!

除此之外,再沒有第二個理由了!。。。。。。原來,是自己出現在了不恰當的時候,出現在敬親王離開的時候。蘇於予對自己的";喜歡";,不過是找個樂子排解煩悶,三個月就結束而已。

";哈!。。。。。。哈哈哈!";子雷一陣苦笑,頹然後退幾步,身子不住的搖晃,";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自己真是自不量力,妄以爲蘇三少爺是真的愛上了自己,妄以爲自己於其他人不同,許是他還會有那麼丁點的真情!而事實上,自己誰都不如--二公子與六公子至少還有讓蘇玉予喜歡的地方,可自己,卻是因爲那樣可笑的理由和他聯繫在了一起!

那麼,自己拋棄自尊是爲了什麼?做出那般痛苦的選擇背棄小絹算是什麼?敞開腿迎接他又是在做什麼?!。。。。。。可惜啊,自己分不清事實,不懂這是這樣的一齣戲,所以唱的認真,傷的也夠深。。。。。。

";魏兄。。。。。。";適靖輕輕上前,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只得嘆了口氣,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子雷擡頭看他,那雙眼睛雖然悲傷,卻是那麼的清澈,比他剛入府時竟還要清澈!

他輕輕揮開適靖的手,搖了搖頭:";二公子不必擔心我,如今什麼都清楚了,我也便安心了。。。。。。我娘病了,我要去看她。";說完,便轉身頹廢的往院外走。

";哎!魏。。。。。。";想叫住他,可又不知還能說些什麼。適靖看着他的背影,只覺的自己的心中也是一陣酸楚。子雷是什麼意思?他說他安心了。。。。。。明白了這樣的事實,他怎麼會安心啊!爲何還要強裝無事,換他人的安心呢。。。。。。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前院來的,一顆心沉重,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出來,什麼也不敢想。不覺間,已經到了孃的房門口,子雷嘆了口氣,勉強的提起精神,剛要推門,卻與忽然從裡面出來的小絹撞了個滿懷。

";小絹?";猛見她雙眼紅腫,子雷頓時緊張起來,";你怎麼哭成這樣?。。。。。。是不是娘她!";病的厲害了?都怪自己回來的晚了!

";不是!";小絹連忙搖頭,卻撇過臉去不肯看他。每次,她都是高興的拉上他的胳膊,";子雷哥、子雷哥";不停的叫啊。

";那你爲什麼哭?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自己可以過的苦,受什麼罪都無所謂,但是絕不能有人傷害母親和小絹半分!

";不是。。。。。。";小絹使勁的搖頭,依舊不肯看他。嘴裡說不是,聲音卻明顯的顫抖,水靈的眼睛裡也忽然撲出了淚來。

";還說沒有!沒有你爲何哭?你告訴我,我定。。。。。。";

";子雷!";魏母在屋裡聽到了他的聲音,登時在屋裡怒呵,";你給我進來!";

不知道母親的口氣爲什麼那麼着急、憤怒,子雷不敢怠慢,連忙擡步進了屋裡。魏母坐在椅子上,神情憤然,卻沒有病態。

";娘,你不是病了嗎?";三天前蘇府送消息到敬王府,說是魏老夫人病的厲害。自己憂心忡忡卻又離不開,此時蘇玉予一醒自己就趕了回來,怎麼母親一點病容也沒有?難道在這三天裡已好了?

";你盼着我死嗎!";

";娘,您這是在說什麼啊!";子雷不知母親爲了什麼事如此的大動肝火,不由的也急了起來。

";你給我過來!";

";是。";

聽此言,子雷連忙上前幾步走到母親身邊,魏母卻忽道:";孽障,給我跪下!";

";娘?";子雷看着孃親,實在是不明白出了何事,回頭看看小絹,只見她倚在門邊哭的甚是傷心,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還不給我跪下!";魏母怒呵一聲,聲音裡除了憤怒,還有無盡的失望與悲傷。子雷不想惹她生氣,只得跪了下來。可下一秒,";啪";的一聲,一記清脆的耳光便重重的落到了他的臉上。

";娘?!";子雷大呼一聲,已委屈的厲害。自爹死後娘一直對他慈祥,連重話都未說過,何故今日無緣無故的這樣生氣,還出手教訓他?

";您到底怎麼了啊?我有錯,你便說出來啊,不然我如何請罪?";自敬親王回來後,自己已有月餘時間沒來探望母親和小絹了,實在是不應該犯了什麼大錯啊。難道只因爲自己沒來探望母親她便生如此大的氣嗎?不會啊,母親不是這樣的人!而且小絹那般傷心又是爲了什麼?

";你還敢問。。。。。。你居然還敢問!";

";啪";的一聲,魏母又重重的扇了他一巴掌,卻也是老淚縱橫,傷心不已。

";娘,求您告訴我,兒子到底做了什麼事,惹娘如此的悲傷!";子雷上前抱住母親的腿,也難受的紅了眼圈。這到底是怎麼了,誰來告訴他!

";你做的好事,竟叫我來告訴你!。。。。。。好,好啊,我來告訴你!你說,你爲什麼和三少爺做那般不論的苟且之事!";

什麼!。。。。。。

登時,子雷如遭雷擊,直直的僵在了原地。

不可能,不可能啊!母親爲什麼會知道此事?。。。。。。她們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知道的。

";娘。。。。。。您。。。您是不是聽了讒言?別人的話。。。。。。不。。。不可妄信。我。。。。。。";

";啪!";這已是第三記耳光。魏母狠狠的抽了下來,阻斷了子雷試圖遮掩的藉口。

";好啊,你好啊。。。。。。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承認!若是別人說了什麼,我寧是去死也不會信!可這是小絹親耳聽到的,你還敢有什麼解釋!";

什麼!。。。。。。

又是一個雷擊。。。。。。

子雷僵硬的轉回頭,只見小絹哭的厲害,已然快要暈了過去。

";那日裡。。。。。。我去送。。。鞋,在書房門口,聽見。。。。。。聽見你們!。。。。。。我不相信,可後來。。。管家去。。。叫三少爺,你們先後。。。。。。從房裡出來,再沒了別人!";小絹已哭到不行,說出的話也斷斷續續,可就是這斷斷續續的話,讓子雷登時變成石柱一般,神情呆滯,身子僵硬,再也說不出話來。

那日。。。。。。不正是自己與蘇玉予在書房裡一次次的親熱嗎?

本聽到外面有響動,可自己還以爲是小蘭,蘇玉予也不在意,後來管家就送了書信來,自己便連忙與蘇玉予趕去了敬親王府。。。。。。

沒想到,那日竟是小絹在門外!

他又怎知道,看着他二人的背影,小絹已將嘴脣咬出血來!。。。。。。這要她如何相信,相信她的子雷哥竟和三少爺!。。。。。。可不相信又如何,這到底是事實。

魏母帶着滿面的淚水,狠狠的捶着子雷的胸口:";你說話啊!你辯解啊!。。。。。。你爲何不出聲?";此時,她倒真是希望她的兒子好能說出個理由來,不管是什麼理由,只要能讓她相信就好!

可是沒有。。。。。。子雷跪在那裡,一句話也沒說。頃刻間,一屋子的三顆心,全都傷了。。。。。。

";孽障!孽障啊!。。。。。。";魏母痛哭,狠狠的搖頭,卻搖不去那心中的憤怒與失望。雨點般的拳頭與巴掌毫不留情的落了下去,子雷卻躲也不躲。

他怎麼躲?他如何躲?做出了這般的不論之事,還被母親、小絹知道讓她們傷心,他罪該萬死!

";娘,不要再打了,娘!";小絹撲了上來,緊緊的將子雷抱在懷裡,擋住了魏母傷心的拳頭,";子雷哥一定有苦衷的,一定有苦衷的!。。。。。。一定是三少爺強迫他,一定是的!子雷哥定是因爲你我在府中,怕三少爺傷了我們才肯依他的。。。。。。是不是,子雷哥?你說啊,你快說是啊!";

那纏綿、淫亂的聲音是自己親耳聽到的,明明知道魏子雷是自願的,可她還是不願相信!。。。。。。哪怕是編出什麼理由,只要是理由就好!她不想看見子雷哥默默承受,不想相信他是真的自願與蘇三少爺做那等事的。隨便什麼理由,只要能騙了自己就好。

可魏子雷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聽着母親和小絹的哭聲出神。。。。。。

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麼?。。。。。。原本一開始答應他,就是爲了不讓母親和小絹受傷害。後來自己愛上他,是沒有辦法的事。如今知道了他真正的心意,自己已是心灰意冷,本只求能與母親、小絹好好的過下去,卻沒想到讓母親、小絹知道了這件事,惹的她們傷心欲裂!。。。。。。

這一切都是爲了什麼?。。。。。。

";好,你是我的兒子,我知道你是何樣的人。";魏母稍減怒氣,微微平靜下來,與其在此傷心,倒不如相信小絹的假設,";若不是他威脅你,我相信你絕對不會做出如此卑賤之事!既然事情已出,你馬上和我們一起離開蘇府!";

";離開?";一句話,讓微微失神的子雷清醒過來,登時內心大亂,";三少爺不可能放我們走的!若是用逃的,蘇家勢力之大母親你有所不知,我們能逃到何處去?何況母親你身子虛弱,怎麼禁的起舟車勞頓之苦。。。。。。";

";住口!難道你還想留下來嗎?隨便天涯海角,我絕不再留在這裡。你若是以我的身子爲由,我現在便吊死在這裡!";說完,魏母就忽然從椅子裡站了起來。子雷大驚,猛的抱住了她的腿。

";不!母親不可啊!";

算了,他已知道蘇玉予的心意了--他喜歡的是敬親王,又怎會在意自己。。。。。。他定是想讓自己離開卻開不了口吧,自己走了,他又怎會去追。。。。。。

自己又何必自欺欺人,做着他會不放手的春秋大夢。。。。。。

";好,兒子答應你,今夜就走!。。。。。。";

蘇玉予啊蘇玉予,這齣戲我陪着你唱了,受了傷,只怪自己不怨別人!

一顆心愛上你也是沒有辦法,如今死了心,便散了吧。。。。。。

你若沒有唱盡興,那便找別人陪你吧。。。。。。

第三十六章

離開的日子並不好過。馬車奔跑,徑直南下,雖然說的輕鬆是自己離開,可天下之大,一家人又能到何處容身呢?

回杭州去?不行!若蘇玉予惱他如此離開,豈不是會找來,到時只能牽連母親和小絹受苦。可想躲他,又談何容易--蘇家的商鋪便天下,朝中勢力又大,自己已做不了捕快,如何能輕鬆的避開他,還可好好照顧母親與小絹?

況且一路上都未曾停歇,哪怕是自己想停下來讓母親歇一刻,也被母親嚴厲的苛責。他明白,母親就是死,也不願意停下一刻,她想遠遠的離開蘇府。但是如此的奔波勞頓,母親原本就不好的身子已經染了病,卻又不肯停下醫治,狀況實在令人堪憂。

這日,魏老夫人終於病的厲害,不得不停下來就醫。

子雷從房裡退出來,在門外等待大夫的診視,沉重的嘆了口氣。

又是風寒。。。。。。母親的身子弱,氣色已不是一般的難看。想到此,心中不由的焦急起來,額頭也隱隱的做痛,伸手按上輕輕的舒揉,卻還是沒有半點起色。

";哼!咎由自取!";c

";?";聽到聲音,子雷渾身一僵,猛的擡頭--蘇玉予!

只見他精神煥發,早不是是敬親王府時的病弱模樣。神采奕奕的站在自己對面,雖然表情輕鬆,擺明了是調笑他,卻又藏不住一身的怒氣。

";隨心所欲的離開,害的你孃親重病,魏子雷,你還不快快隨我回去!";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子雷大驚,不由的後退一步。

他應該大病初癒纔對啊,皇上封他爲聖安侯,他應該忙於參加立後大典纔對啊!爲何出現在此處?。。。。。。就算上面的事都不在意,他也應該陪在敬親王的身邊,怎麼會追到這來?!

";你管我爲何會在此處!魏子雷,你竟敢擅自離開,好大的膽子!";病剛好就回到蘇府,可除了在書房裡找到一塊玉佩,竟連封書信也沒看到!--他竟敢就這麼走了?!。。。。。。這玉佩雕的粗拙,但也只有他一個人能雕的出來--因爲那是眷仙幽蘭的形狀,除了自己,只有他知道。

玉石定終身!既然他有此心意,又爲何離開?

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魏夫人與小絹知道了他是禁臠的事情,不要想也能猜到他的痛苦與爲難,可他這樣一聲不吭的走了,就是不行!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放他離開。

";不,不。。。。。。";子雷頹廢的搖頭,只覺的整個腦袋都要炸了開來,";我娘。。。。。。已經知道了此事,我絕不能再留下去。";

";知道了又怎樣?";蘇玉予邪肆一笑,絲毫不顧及他的心情,";你是我的人,我愛怎樣就怎樣!沒我的命令你就敢私自離開,好大的膽子!現在你馬上與我回去,我姑且饒你,不然,定要你好看!";

";子雷哥。";還沒等子雷開口回答,小絹忽然從屋內走了出來,原本是想讓他進去看母親,卻猛的看到蘇玉予帶着一干人站在對街上,登時嚇的變了臉色,抓住魏子雷的袖子躲在了他的身後。卻不知道這細小的動作惹起了蘇玉予心中的熊熊怒火,他登時收起手中的扇子,陰冷的瞪起了眼睛。

";魏子雷,你肯不肯和我回去!";這不是詢問,是命令。

";我。。。。。。不能。。。。。。";子雷回答的虛弱,若是不聽蘇玉予的話,定然也是逃不了。可自己不能和他回去!若是自己答應了他,娘一定會馬上撞死!

";不回去?";是他先拋下自己,此刻竟敢再次拒絕自己。

蘇玉予眯起陰冷的鳳眸,已沒了往日的溫柔,全然是一開始的蘇家三少模樣。

";這位公子,";沒等他們這邊的戰爭開始,大夫已經從屋裡走了出來。也不知道他們這一干人劍拔弩張的是在做什麼,便兀自走到魏子雷面前道,";你母親的狀況不太好,雖然說只是風寒,可她身子底薄,已禁不起旅途勞頓了。你先前說必須趕路,看來是萬萬不可了!如此勉強,怕是你娘會在路上送命了。現在最好的,就是找個地方讓她好生休養纔是。";

";大夫!";魏子雷抓住大夫的手,神情焦急,";怎麼會病的這麼厲害?我娘身子一向硬朗啊。";

";老夫人身子確實禁不起勞頓了,雖然不是什麼大病,可若是不精心照料也會送了人命。我還是勸告你一定要讓她好生休養,另外,藥方子我已經開好了。";說完,他便將藥方子遞到了魏子雷的手裡。魏子雷連忙付給他銀子,看着他離開了。

";哼。。。。。。";一直沒說話的蘇玉予冷哼一聲,輕搖起了手中的扇子,";你可聽到大夫的話了?魏老夫人已經不能再和你奔波了,你若聽話,便和我回去,我前嫌不記,派人照顧她。如若不然。。。。。。哼,休怪我不客氣。";

";子雷哥!。。。。。。";小絹使勁拽了拽他的袖子,滿臉的慌張,生怕子雷應了他。

蘇玉予拋的確實在是好誘餌,如果再這樣堅持下去,魏母的身子怕是挨不住了。可,怎麼能和他回去呢!

不用小絹的擔心,子雷已然堅決的搖頭:";不,我不會和你回去!";

什麼!

心中一凜,沒想到他能如此從容的說出這句話來,蘇玉予眯起了眸子,渾身已透出危險氣息。

";你還想繼續躲我?你就不怕你這樣拖着你孃親,害她送命?";他不信那般孝順的他,會不顧他孃的安危。

子雷咬住下脣,他不怕任何事,惟獨害怕母親受苦!可即使這樣,他也不能應他。

";我不能和你回去。。。。。。如若我應了你,我娘定會立時自盡!這豈不是讓我害了她?。。。。。。蘇三少爺,你又苦如此爲難於我?我只是小小的捕快,你何不放我一條生路?";

";我就是願意爲難你。";

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偏偏就是無法對他放手!

他是當真不願意和自己回去,還是因爲怕他孃親自尋短見?。。。。。。一定是因爲他娘,如若他對他無情,當初走時也不會留蘭玉給他。

眼睛微眯,蘇玉予用扇子抵住下巴,冷冷的笑了起來:";既然你不願意和我回去,我也不願意放你走,不如我們來賭一賭--我給你三天時間,你若想讓你娘活命,便留下來給她醫病,但三天後我也同樣會帶你回去;不然,你就帶着她們繼續逃,這三天裡我不會追你,三天後我再用三日尋你,若是三日裡找不到你,就一輩子不與你爲難!我們走!";說完,便帶着適刑、適威和一干手下揚長離去。

";子雷哥,我們該怎麼辦?";雖然高興他如此堅決的回絕了蘇玉予,可蘇玉予狠話已下,他們到底是如何是好?--逃,娘豈不是會因此送命?不逃,不就要被他抓回去!。。。。。。難道,真的要子雷哥去找他,乖乖的和他回去嗎?她不要!她不要子雷哥回去受辱,也不想和子雷哥分開!

";放心吧,沒事的,有我呢。。。。。。";子雷將小絹摟進懷裡,勉強的安慰着她,自己的心中卻也迷亂。

被他這樣抱着,小蘭忽然想起了那日東林獵場裡的情景--蘇玉予和一干手下走後,子雷哥也是這樣安慰她,可他卻爲了保護她們受了不堪之苦!。。。。。。難道,這次也將一樣嗎?

想到此,眼淚已忍不住的淌了出來。

";母親。。。。。。";看着母親神型憔悴的樣子,子雷實在沒有辦法帶她繼續上路!可是如若不走的話,三日後便會被蘇玉予強行帶回去,那樣的話母親還是不會苟活。。。。。。究竟該如何是好?

";雷兒。。。。。。";母親已經很久沒這樣叫過他了,";是不是蘇三少爺已經追上來了?。。。。。。白天時,我已經聽到他的聲音了。";雷母嘆了口氣,看着頭上的帳子,微微失神。看來這似乎是命,躲也躲不過。。。。。。

";雷兒,能不能逃,要看命了。。。。。。但有一件事不能等!今晚,你就和小絹圓房,做一對真正的夫妻!";

";什麼?!";子雷驚歎一聲,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娘,現在這種時候。。。。。。";哪裡還有時間成親啊!

";這件事你一定要依我!";雷母猛的咳了幾聲,絲毫沒有退讓,";。。。。。。逃,我怕是撐不住了;不逃,我絕不會苟活,我閉眼之前,一定要看着你們成親!";

";娘。。。。。。";小絹聽到此話,豆大的眼淚頓時淌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她的牀邊,";您不要說不吉利的話,您一定會沒事的!";

";絹兒。。。。。。";雷母看了看她,輕輕的笑了起來,";你是我的好兒媳。。。。。。子雷,你依我的話,現在就與小絹圓了房!";

";娘!我。。。。。。";

";怎麼你爲難嗎?";

";我!。。。。。。";子雷咬了咬下脣,看着身邊啜泣的小絹,一顆亂極的心已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答應您。。。。。。";

投宿時開了兩間房,此刻子雷與小絹坐在雷母隔壁的房間裡,卻誰都不肯說話。

半支紅燭隨風搖曳,略顯寂寞。原本真心相愛的兩個人,經歷過那三個月,已變了。。。。。。

";子雷哥,我。。。。。。";究竟是小絹先開了口,她轉過頭看着子雷,子雷卻怯懦的微微把臉別開。

";小絹,我不能抱你。";

";爲什麼!";一聽此話,小絹登時站起了身子,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子雷哥,你不是說要娶我爲妻的嗎?爲什麼。。。。。。爲什麼不肯抱我?!";

";我。。。。。。";子雷微頓,英俊的眉頭皺在一起,配上他頹廢的臉孔,讓人好不疼惜,";我。。。。。。我身子髒。";

";。。。。。。子雷哥!";小絹頓時撲進他懷裡哭了起來,";我不覺的,我從未這樣覺的過。我求你,求你抱我吧!我愛你啊,子雷哥!";

";小絹!。。。。。。";子雷緊緊摟住懷中的人兒,身子一陣陣的顫抖。是自己對不起她,竟還要她承受如此之多!是他負了她。。。。。。

快馬,暴雨。。。。。。

魏夫人死了。子雷與小絹一早從房裡出來,她就已經斷了氣。。。。。。

收起傷痛的心情,子雷火化了孃親,帶着她的骨灰一起上路。

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娘是因他而死的--若不是他要北上京城,娘也不會水土不服激出了一身的毛病;若不是他當初應了蘇玉予,也不會有母親得知真情而傷心欲絕;若不是他和蘇玉予糾纏不清,也不會帶母出逃,害她病死在路上!

如今母親死了,他不能再對不起小絹,讓她失望!

多大的雨,多強的風,他也不能停下片刻!

他必須逃,逃的遠遠的,和小絹隱居山林,哪怕做個村野氓夫,只求平靜、安樂。他不能負她,不能再讓她受到傷害。

小絹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所以她堅強的跟着他,風雨都不怕!緊緊的摟住了懷中的灰盒,被他圈在懷裡就能安心。再也不要回去,絕不和他分開。

";小絹,來,休息一下。";大雨已過,天色漸黑,二人沒有投宿,只是覓得一破廟,點起火來稍暖身子,隨便吃了點東西。

";明早我們就能趕到河口了,等一上了船,過了江去,漫漫天涯,便沒有人能再找到我們了。";雖然不想被找到有點困難,可逃出了三天的約定,蘇玉予追不上他,就再也不會和他糾纏了。

";恩。";小絹使勁的點頭,她信他。

可事不隨人願,當順流而東的子雷與小絹看到早已在岸口上等待他們入網的蘇玉予時,原本的希望,一瞬間,全部都破滅了。

";你說過三天裡不會追我們,你不可能追的上我們。。。。。。";子雷搖頭,所有的路程,他未敢有半點的停歇,蘇玉予不可能追的上他們!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根本未能遵守約定。

";蘇玉予,沒想到你如此卑鄙。";

臉上的笑容雖然還是放浪輕鬆,但蘇玉予心中的怒火絕不是此刻帶他回去就能熄滅的。

";我沒有騙你,前三日裡我確實沒有追你。不過,我的馬比你快一天,我的船又比你快一天,而你爲了魏夫人的喪事耽誤了一天,所以我才追的上你。魏子雷,願堵服輸,你還不和我回去!";說罷便大步向他走去。

實際上,他也只是早到了三個時辰。這三個時辰的等待裡,他還以爲魏子雷已帶着小絹先他一步離開了,但上天註定讓他做贏家。

";信口雌黃,我絕不信你!呵!";子雷忽然抽出腰間的配刀,出其不意的向蘇玉予砍了攻過去。蘇玉予沒料到他會出手,而且是如此突然,只本能的向後退去,再好的功夫也擋不了他如此快的刀。

幸得適威反應機敏,用長劍相擋。但他出手晚了一步,雖然將刀身擋開了,刀尖卻還是傷到了蘇玉予,登時將他衣袖劃開,泛出了血絲來。

";小絹,走!";還未等衆人反應,子雷一摟小絹的腰,帶她上馬,催馬揚長而去。

";混帳。。。。。。";蘇玉予顧不得自己的傷,狠狠的啐了一口,混身已透決絕之意,";你能跑到哪去?。。。。。。給我追!";

逃?談何容易。。。。。。

怎麼逃,又逃到哪裡?。。。。。。

前途一片渺茫。

子雷緊緊的摟着小絹,一心的催馬,但有用嗎?身後的追趕聲已越來越近!

";嗖!";一支冷箭直射過來,不要他的命,卻穩穩的射在了他的胳臂上。

";唔!";子雷吃痛的哼了一聲,一時抓不住繮繩,猛的帶着小絹落馬。駿馬嘶叫一聲繼續奔跑,只留得他二人幾個翻滾跌落進道邊的草叢裡,下一秒,蘇玉予的手下就圍了上來。可絕不能如此束手就擒!子雷砍斷箭尾,抱緊小絹大呵一聲迎戰來敵,卻雙拳難敵四手。

幾番攻退,不知何人對子雷背心拍了一掌,讓他登時嘔出血來,小絹也被人從他懷裡拽出去。

";魏、子、雷!";一字一句,蘇玉予念着他的名字,滿身惡意。他原本不想這樣的,他只是想好好帶他回去。可如今的一切,都是他逼的!那就休怪他無情。

";不要說我不給你機會逃,馬就在那邊,你現在就可以離開,沒人會攔你。";

他有如此好心?

子雷吐出口中的鮮血,不信的看着他。他既然鐵了心要將他帶回去,此刻又怎麼會放他走?

";怎麼,你不信我?";蘇玉予哈哈一笑,翻身從白馬上下來,";吭";的一聲抽出腰間的寶劍架到了小絹的脖子上,";只要你不理會她的死活,我便放你走。";

";你卑鄙!";自己可以死,但小絹絕不能受傷害。蘇玉予明知道這點,卻還這樣對他說,擺明了是在耍弄他。

";哼,我一向都卑鄙,你不是第一天就這樣罵我嗎?怎麼,爲何不走,捨不得她嗎?";蘇玉予雙眸一凜,手上猛加力道!頓時,小絹吃痛的哼了一聲,白皙的脖子上已留下了淺淺的劍痕,透出淡淡一抹血絲。

";不要!";子雷大呵一聲,卻不敢任意上前,生怕他再傷了小絹。

";子雷哥,不要管我,你快走!";小絹落了眼淚,已知道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不由猛的往劍上撞去,只求一死,能讓魏子雷逃生。

";小絹!";

";賤人!";蘇玉予一扯她的頭髮,哪裡容的她胡來,";魏子雷,你若想救她,現在就給我跪下道歉,然後乖乖和我回去,我便放她一條生路。如若不然。。。。。。";手上的劍還沒再用力,子雷已";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三少爺。。。。。。我跟你回去,求你,放了她!。。。。。。";

";子雷哥。。。。。。";

";。。。。。。";

心中沒有任何的快感,沒想到那般倔強的他會這樣輕易的給自己跪下。就爲了這個女人嗎?

";好。。。。。。魏子雷,很好。。。。。。";蘇玉予冷笑幾聲,掩不住苦澀。一把放開小絹將她推倒在地上,他將長劍入鞘,生硬的轉過了身子。

";把他們帶走!";

小絹匐在地上,已然哭不出聲,只能任眼淚肆無忌憚的流淌。任憑蘇玉予的手下將她架起,把她帶走。

娘。。。。。。

子雷看着天空,眼淚滑過了臉旁。

孩兒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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