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勳和顧黎未的視線交匯,那種隨即而來的魔息鋪天蓋地,幾乎要將他拍死,即便這樣,蔣勳還是毫不退卻地說,“是我疏忽,以後不會了。其實如果可以,我願意替代非言承擔所有危險。”
顧黎未的眉骨挑了挑,看向蔣勳的視線裡,又多了份敵意。
哦?聽這話的意思是,你小子是執意要和我顧黎未一爭高下了?行!你有種!老子多得是方法對付你這個不自量力的東西!
雲非言扯着顧黎未的耳朵,將他的臉又拽過去,面朝她。
“我自己碰的腿,和蔣勳有什麼關係?你別亂指摘別人。從我碰了腿,還是蔣勳照顧我呢,從工作臺那裡抱我回來,辛苦你了,蔣勳。”
雲非言客氣地對着蔣勳笑了笑,蔣勳無法拒絕地回給雲非言一個暖暖的笑容。
這一刻,蔣勳有一份信念在心底升起。爲了雲非言這份坦誠而信任的笑容,他願意付出他的一切甚至於生命!
可顧黎未的臉色,卻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說什麼?!
是蔣勳將小言抱回來的?
抱?
一瞬間,顧黎未的心裡難受得好像被什麼狠狠攫住了。
吃醋,吃醋,還是吃醋!
“小言,腿都這樣了,就不要呆在這裡了,走,我們回家養傷。”顧黎未說着,已經小心翼翼將雲非言抱起來。
雲非言看了看自己處理過的文件,覺得也確實該走了,就對着蔣勳交代道,“右邊都是我看過的文件,剩下的你再用心過濾一遍。”
蔣勳點頭,“嗯,好的,你放心吧,這裡交給我就好了。”
“工作中遇到什麼困難,不能解決的,就馬上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
不等蔣勳表態,愛吃醋的顧黎未率先說道,“哎呀,能有什麼困難啊,遇到什麼問題讓蔣勳告訴我,我一句話就給你解決了。”
想借此和小言親密交往?沒門!哼!
雲非言對着蔣勳淡笑,“那我走了,拜拜。”
雲非言向蔣勳伸過去手,準備工作方式地握一下道別,蔣勳剛剛伸手,顧黎未就一個轉身,用他的後背擋住了蔣勳。
想碰他女人的小手?敢!
顧黎未雖然輕笑着,語氣卻很嚴厲,“蔣勳,你是我女朋友的下屬,那就責先利後、兢兢業業,做個鞠躬君子,做好你分內的事。”
說完,對着雲非言甜甜地一笑,“小言,我們回家吧?”
魔鬼和萌犬的轉變之快,讓人歎爲觀止。
雲非言沒有聽出來這話裡面的陷阱,隨意點點頭,“那走吧。蔣勳你也別太辛苦,注意保重身體。”
回家?回哪個家?誰的家?初聽,好像他們倆已經有了一個共同的小家庭。
雲非言還沒來得及聽到蔣勳的話,顧黎未就已經踏出了辦公室。
顧黎未走出辦公室門的一瞬間,誰也未曾注意到,他身後的手,向後一推!
蔣勳只覺得有一股巨大的氣團直直衝來,狠狠擊打在他的胸口上,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向後面狠狠撞去,撞在了桌子上,接着他不可遏制地就猛然噴出來一大口鮮血!
***
他剛剛那麼輕鬆地一揮手,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蔣勳嘔了一陣鮮血,纔算喘過來一口氣,胸口疼得要命,好像裡面的臟器都受了內傷。
而顧黎未面不改色,下樓時,心情似乎就好了一些。
顧六在外面吸了一顆煙,看到顧黎未抱着雲非言出來,他馬上丟了菸蒂,招手,衆手下跟在他後面護着顧黎未向大門走去。
雲非言轉了轉腦袋,突然酸溜溜地冒出來一句,“怎麼沒看到穆白?”
她絕對不會承認,她這話是帶着酸味的!
顧黎未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顧六望了望天,咳嗽一聲。
如果雲非言知道,穆白那個女人被顧少一腳踹得幾乎昏過去,會不會覺得顧少殘忍狠辣?
顧黎未低頭,滾燙的嘴脣親了親雲非言的臉頰,半是撒嬌,半是討好,道,“小言,我只愛你一個,這輩子都是。”
還想繼續再親一下,被雲非言的手擋住,雲非言拉着腔調說,“我聽說,穆白成了你的助理?要天天跟着你了?”
說到最後,雲非言禁不住從牙根裡咬着。這個消息,怎麼就那麼讓人煩躁呢?
“你別嚇唬我,小言!”顧黎未一臉嫌棄,“我身邊怎麼會有髒兮兮的女人出現?我會噁心得無法呼吸,無法吃飯,無法睡覺的。”
長腿向後面的顧六踢過去,“六子,你跟小言說。”
顧六無奈地舉起右手,一副發誓的模樣,“穆白不是顧少的助理,是我的助理,她是跟着我的。不過她現在生病了,短時間內無法跟着我了。我說的都是實話,請雲小姐不要質疑。”
雲非言這才稍微舒服點。
至於霍承玉所說的,穆家的背景,以及穆白和顧黎未無法扯乾淨的關係……她下意識地不想去深究,不想去觸碰,甚至於都不想去思考。
雲非言不提,顧黎未更不會提。
兩個人一路上都不曾說話,都各自思考着問題。
雲非言想的是,如果真像霍承玉說的那樣,穆白這輩子註定是顧黎未的女人,那麼顧黎未即便再好,再寵她,她也不會和顧黎未發生什麼,她纔不要深陷這種n女搶一男的戲碼裡面去。
想到這裡,雲非言覺得心,有些刺痛。
悄悄看了看身邊男人那張俊俏的臉,她心底暗暗嘆息。
而顧黎未想的卻是,關於乾淨不乾淨的事情,到底是要坦白,還是來個抵死不承認?
坦白……有很大可能,他會徹底被雲非言嫌棄而拋棄。
不承認……雖然有點不誠實,但是爲了長治久安,得到雲非言,也算是善意的謊言。
汽車停在顧家別墅,顧黎未下車時,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怎麼樣,他顧黎未,在雲非言這裡都必須是乾淨的!
“小言,你別動,我抱你,小心你的腿。”顧黎未殷勤地抱雲非言從車裡出來,然後走進別墅,同時吩咐,“叫家庭醫生來,給小言的腿治療一下。”
顧六問,“是費神醫嗎?”
顧黎未狠狠瞪了顧六一眼,“不是大傷,哪裡需要請費神醫?”
顧六你是個大傻子啊?費乾能喊來嗎?那小子說起來也是潛在的情敵啊情敵!
***
一想到之前,霍承玉和費乾爲了個女人,恨不得反目成仇,竟然就是爲了雲非言……顧六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太亂了。
而現下……顧少和霍公子纔算真正的真刀真槍的對上了……將來的日子,好過不了。
顧黎未小心地將雲非言放在沙發上,他則跪在她腿邊,乖巧地看着她。
“小言,膝蓋碰傷了,爲什麼不第一時間告訴我?你忘了,我是你男朋友。”
雲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個顧黎未,不要動不動就把男朋友這個關係掛在嘴上,好不好?
又不是什麼很重要的關係。
讓他去問問現在的高中生,男女朋友什麼的叫個事嗎?今天你是男朋友,明天指不定就換成別人了。
哪像顧黎未把男朋友這個身份看得那麼重要,而且神聖不可侵犯,外帶不能替代一樣。
“碰一下而已,小傷,我都沒放在心上,沒當回事。你不是在醫院裡看望霍承玉嗎?”
“我才懶得去看望他!”顧黎未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說完了突然又開始心虛和擔心起來,抓住雲非言的手,快速說道,“在、在醫院裡,霍承玉說的那些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都是他胡扯的。沒一句是真的!”
尤其那句乾不乾淨的話,請你一定要忘記啊。祈禱。
“他故意在敗壞我,他就是想要靠着不正當的競爭,將我打敗。小言,你是不是喜歡他多一些?”
雲非言本來想揭穿顧黎未現在說的話,什麼人家說的都是胡扯的?他和穆白之間的事,就是真的!不過一看顧黎未焦急又擔憂的神色,頓時有些心軟,指責挑刺的話,從嘴裡說出來時,就不由自主變成了安撫。
“我沒有喜歡他,一點也沒喜歡。”
顧黎未笑了,笑了一下下,馬上又繃住臉,“你肯定是在哄我開心,如果不喜歡他,爲什麼去醫院照顧他?”
“他畢竟是我打傷的,他雖然可惡,還罪不至死,我當時下手時根本就沒想到會把他傷成這種程度,我不去看看他,也說不過去吧?再說了,他媽媽跑去公司對着我又哭又求的,我這個行兇者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厚臉皮。”
雲非言這樣長的一段話,認真地向他解釋,另顧黎未非常開心。
雲非言性子一直比較冷,比較淡,好像什麼都不會放在心上,不知道的以爲她心大,其實那是一種冷漠。一種不投入任何情感的冷漠。
而今,她對着他這樣解釋……是不是說明,自己在她心裡,已經有了一點兒影響力和地位?
顧黎未低着頭偷偷樂,雲非言看不到他的表情,以爲他生氣了,一隻手禁不住摸了摸他滑溜溜的臉,有些愧疚地說,“你這也生氣?大不了以後他媽媽再求我,我也不去看他好了。嗯?”
本來想給雲非言一份笑容的顧黎未,生生忍住了。
哈哈,她以爲他在生氣呢!
擡臉時,他臉上得意的笑容一絲看不到,一張秀美的小臉上,都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