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我,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說實話。”絕汐緊緊地咬着腮幫子,在前世幫會裡學來的壞毛病又發作了,跟個大老爺們一樣,眼裡的嗜血,都快溢出來,惡狠狠盯着人的樣子,任誰也招架不住。
凌徵宇的微微低下頭,有些事,果然瞞不了,回憶卻叫人撕心裂肺。看似憨厚的凌徵宇眼裡閃過一絲陰霾,他最終還是擡起了頭,就這樣看着絕汐,什麼話也不說。絕汐正視他的眼,兩個人眼神上的較量。
“知道真相又如何?”嘆息般的看向遠方那棵桃樹,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至少給我一個理由,不那麼恨你。”絕汐測過身子,眼裡迸射出的又何止是恨意,那是一種極其複雜卻又不得不說空洞的眼神,誰也看不透她慵懶的身姿後又是怎樣的心思。
“我不信,你喜歡霍妖嬈。你的眼神出賣了你,當你說到霍妖嬈的時候,眼底有深深的痛,卻沒有熾烈的愛意。你的自欺欺人又是爲了什麼?你也可以選擇不回答我的問題,那我也沒有理由繼續呆在這裡。”這下子,絕汐徹底背對着凌徵宇,她用眼神輕撫不遠處的一棵瘦弱的桃樹,她又在打算着什麼?
“我爲了他弒父,難道還夠不上愛嗎?”凌徵宇自嘲的笑着。
“愛是一種感覺,不是衡量價值,你以前可曾愛過,你可曾有心?”絕汐緩緩的走向那棵桃樹,毫無感情波動的輕柔的講述,宛如情人間的濃情蜜意,她的音色如此動人,直到她的手觸到那棵桃樹。
凌徵宇的眼神也隨着絕汐的動作,朝着那棵桃樹看去,這一次絕汐很平靜,溫柔的觸碰那棵明顯營養不良的小樹苗。絕汐黑色的眼眸,不斷在眼裡放大,那是近乎人臨死前的景象,瞳孔放大,又何止是死亡,有時候它是召喚。
掩去眼裡那**的情形,絕汐幽幽的轉過頭,沒有笑意,只有沉默,漆黑的眼眸,任誰也無法摸清她真實的想法。
“霍妖嬈有個妹妹,霍華裳,她是我一生的摯愛。”凌徵宇在心裡默
念“華裳”,被塵封的感情一下子就揭開了封印,暴露在太陽底下。
“她死了嗎?”絕汐饒有興致的問了一句,眼神有微微波動,果然在這個混亂的世道,一個人沒幾段纏綿悱惻的感情糾葛,都不好意思出來混了。
凌徵宇搖了搖頭,“她現在是赤魔宮的聖女,是陰南王雙手奉上送於赤魔宮。”
“你沒去找過她?”
“找過,只找過一次。那一次,她的劍穿過我的右心房,她告訴我,留下我一條命,只希望我能照顧好霍妖嬈。那是她母親的心願,她已經無力擔負這個對母親的承諾。而我,她從未動心,在赤魔宮中可以接觸到天下至高的東西,她願意此生長伴赤魔宮。自那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回到家中,陰南王帶着霍妖嬈拜訪。那時我把得不到霍華裳的遺憾,全部加諸於霍妖嬈的身上,我拼盡所有的氣力,去融化霍妖嬈的冰冷,只爲霍華裳能夠心安。”凌徵宇不斷的將手中的桃枝扳彎,桃枝的韌xing備受挑戰,最終桃枝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被丟棄,宛如它主人的命運。
“所以,你分不清,你愛的是誰?”
凌徵宇又一次搖頭,“我很清楚,只是霍妖嬈不清楚,我不忍傷他半毫,卻傷他至深。自從被霍華裳傷了右心房之後,每年我都會不定期的犯幾次陰寒,冰一般的溫度,你也曾感受到。每一次的冰冷,都提醒着我負了霍華裳最後的期盼。”
絕汐已經走到了屋中,仔細打量着竹屋,不是尋常的那種黃色的竹子,這間竹屋是翠綠色的格調,並沒有顯得什麼生機勃勃,那種綠近乎死水的顏色。
“你原諒我呢?”不大不小的一聲,讓兩個人心中都爲此忐忑了一下。
“我原諒,他愛你。”躺在牀上,絕汐眯着眼看着尚未變熱的太陽。伸出手來,在空中劃出五芒星,那是上輩子她和絕染的暗號。
“你們之間又是怎麼回事?”凌徵宇小心的將桃樹嫩苗搬到竹屋旁,很隨意的問了一句。
“你看到的就是事實,還用我爲霍妖嬈多辯解幾句嗎?”此刻絕汐眼裡滿滿都是舒服的享受,提起霍妖嬈,語氣也平和不少。
“你到底在意什麼?”
當凌徵宇這般問到的時候,絕汐正透過手的縫隙,眯着眼看屋頂外的天空。
“我在意你們所有人的真相,沒有後期修飾。”
“你在意自己嗎?”
絕汐搖了搖頭,“我很想多疼自己一點,只是有些人生來命jian。她要逆天,她要告訴老天,把欠她的都給她一一還來。”
閉上眼,絕汐在聊天的節奏中沉沉睡去,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在黑夜中,她的眼綠森森的看着極其的滲人,與霍妖嬈的結合解除了她身上的毒性,後遺症也留下了不少,以毒攻毒,兩個人的身體也受到了極大的改造。會變的眼眸,也可以稱作七彩眼,夜越深,絕汐眼眸的顏色就愈發的豔麗,似乎要奪了夜的靜謐。
月光下,凌徵宇舞動着手中的青龍大刀,如蛟龍一般,靈活的翻飛在桃樹林中,靜寂的桃樹林,帶着幾絲陰森感,人氣極少的地方,總感覺陰風蝕骨。月的精華傾瀉在凌徵宇的刀背上,他額前有一顆豆大的汗,滴落在刀上,瞬間就被蒸發了。貌似刀的熱足以煎雞蛋,而他卻將刀舉到眉前,有幾縷俏皮的發吹散到刀刃上,片刻化爲烏有,這種近乎自虐的舞刀,讓絕汐看花了眼。
心裡面被堵的慌,丹田處溫熱溫熱,不屬於自己的內力又在身體中亂竄,尋找突破點。低頭看向腰間,那是青銅劍,一直隨身攜帶,只要用她的血,青銅劍就會變換成軟劍、重劍等。一直以來,青銅劍都被當做腰帶使用,這一次她要試試它的威力。眉也不皺的劃破手指,傷口貼着青銅劍,讓青銅劍可以硬起來。青銅劍對上青龍大刀,也不知有多少把握。
輕提裙邊,脆生生的喝了一句,“獨樂樂不如衆樂樂,月下獨舞,不如約我同舞,一決雌雄。”呼嘯聲從耳邊擦過,劍出手,衣袂翩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