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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遊戲呢,咋了快說”

“草,還打遊戲,你會計證考完了沒?”

我罵了一聲,大頭和南南也進來了。

“咋了啊”南南無論什麼場合都是一副很慵懶的語調。

“飛機咋弄的?”大頭老家的人文習慣和我差不多,和我私下都說老家話。

“考個p會計證,我小叔馬上安排我去新疆當兵了”

“我靠,內牛逼,你說了兩年了馬上,啥時候去戍守邊疆?

“哈哈哈哈哈哈”

不吸菸退出了羣通話,應該是去打遊戲了。我和他初中就認識,也是多年的交情了。

這麼多年,他還和以前一樣,看任何事情都很單純簡單,着實讓人羨慕。

我和大頭,之前有一個組合“飛機兄弟”——大頭機,大黃機,大黑機,還有我:小飛機。

隨着時間的推進,感情總會被洪流磨損的消失殆盡,最後只剩下我和大頭一直保持聯繫。

南南,一個不着調的人,吊兒郎當,時而冒出金句讓人捧腹大笑。

“飛機,你咋弄的,說說”

“可是又失戀了啊?”隔着屏幕不知道爲什麼浮現出南南摳鼻屎的畫面。

“失戀個雞毛。跟你們說個認真的。”

“真沒開玩笑,我很嚴肅,我被困在同一天了,就是怎麼都到不了明天,一直重複”

“我的乖乖,內玄乎嗎?”大頭儼然來了興趣。

“你可是飛機打多了啊?”

被南南問的我啼笑皆非“滾你奶奶的”

“真的,我都要快被搞瘋了”

“真沒開玩笑。”

南南和大頭聽出了我的嚴肅性,幾番對話後確定我沒有開玩笑。

我們又討論了一會,還是找不出個所以然來。慢慢的,酒勁上來了,我的思維開始不清晰起來,通話也慢慢由解決問題變成了插科打諢,

“算了算了,腦子疼,你打個飛機睡覺吧”

“飛機,沒事,雖然我還是不太相信,但是真幫不到你什麼,先注意好身體,靜觀其變吧”

掛斷電話,世界恢復了平靜,我又灌了兩口酒。安靜的環境在酒精的發酵下慢慢扭曲。

一棟樓的牆邊突然冒出了個小黑點,一直慢慢向四周延伸,而後越來越高,我擡起脖子,越來越覺得它像個人影,我心裡不免有點害怕,感覺四處都有眼睛盯着我看。

趕忙灌了自己幾口酒壯膽,晃晃腦袋,定睛一看,黑影還在,我清楚的感到自己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我站起身來,而這棟樓又恰好在我回家的必經之地,我猶豫再三不敢走過去,只能疾步向前走去,越走我越害怕,潛意識也在爲自己製造恐慌:我總覺得後面有人在追我。

我一擡腿使勁往外跑,朝着有燈光的地方。不知不覺跑出了小區,來到了夜宵攤居多的街上,我再一回頭往小區看去,什麼都看不真切,我也不敢仔細看,找了個石墩坐了下來,剛纔跑的我有點想吐。我壓下這口酒氣,點下一根菸,身上慢慢出起了汗,頭越來越暈。

趁意識還清醒,我找了一個夜宵攤坐了下來,點了個烤魚,一盤燒烤。

暈乎乎的吃着,腦子裡越來越混亂,身子都有些左搖右晃了。

隔壁桌的幾個男人一直在笑,我聽的心煩意亂,衝他們罵了一句“傻逼啊!”

他們也有些喝多了,一個黃毛男人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指着我讓我再說一遍,另外一個戴着眼鏡的斯文男人拉了他一下被一把甩開。我一踢板凳,站起身來“what”s up man?”說着比起一箇中指“fuck your mum!”

“說的尼瑪啥玩意?”黃毛男人可能沒聽懂,但是中指的手勢肯定看懂了。

因爲我清清楚楚的看見一個沙包大的拳頭朝我的面門砸來,但身體沒做出任何反應。

然後,我醒了。

深呼一口氣。

“草草草草草,又是元氣滿滿的一天!”

有時起來異常亢奮,我經常在洗漱時這樣爲自己打氣,可是這一次除了覺得大聲喊叫嗓子疼之外,沒有一點兒其他作用。

洗漱完我已經懶得做早飯了,如果不是口腔難受,我甚至連牙都不想刷。

樂高經過樓下的時間正在逼近,我還是沒提起興趣。

眼看着時間就要過去,我特麼的一聲跑下了樓。

樂高妹妹已經被絆了一跤,而我還有近十米的距離。已然趕不上了。

煩躁的一天開始了,我連馬路牙子都懶得找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再次翻開了微信通訊錄,找尋了一番,一個視頻通話撥給了雲想——我大學認識的朋友。

她有着天使一般純潔的心靈,有時候問她什麼問題她都不敢擅下決斷,對一切保持着敬畏。

在大學很長的一段迷茫期裡,她一直陪伴着我,無論什麼時候,我需要人陪,她都會出現在我身邊,即使現在已經不在一所城市,我們仍然定期聊聊彼此的近況,新的愛好,以及踏入社會後的學習。她是一個非常樂於接受新鮮事物的人,並且接受能力很強,有着一套自己的審美——即使很多人不理解,我都一直鼓勵着她,因爲我真的覺得很美、很獨特,並且只有她才能體現出來。她時常會給我安利很多新鮮又有趣的知識——書籍、電影、繪畫等等。

慢慢的,我也對所有新鮮事物產生了極大的嚮往,喜歡不斷的嘗試,並且能偶爾向她傳遞我的新鮮事兒。

“啊,小果,怎麼了”

“嘻嘻,雲想,你在幹嘛呀?”

“我在畫展,給別人畫作的歷史呢”

她的頭髮更短了,像個假小子,臉上不帶一絲絲胭脂水粉。

眼瞼和鼻樑間還有幾顆雀斑,是我最喜歡的地方——因爲我清楚的看到它們跳過舞。

“嘻嘻,那你忙完了別忘了和我分享”

“好~你怎麼坐在地上啊?”

“沒事沒事,雲想,我問你個事啊”

“如果有一天,你被困在了同一天,我的意識是如果你發現每天醒來都是同一天”

“你怎麼辦?”

雲想眨巴眨眼睛“嗯,我會..會不知所措想要改變”

“啊,怎麼改變啊?”

她又眨巴眨巴眼“嘿嘿,我也不知道”

我正想繼續追問

“來人了來人了,我先不跟你說了哦,晚點聊”

其實打電話之前就已經想到類似的結局,但是雲想柔糯的聲音彷彿給了我一股力量。

“改變,對,得想辦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