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受辱的“維納斯”

拉上百葉窗、鎖上門的房間裡,悶熱而令人窒息。珍妮又麻又粘的手指摸索着睡袍的扣子,她的心中滿是羞辱和恥辱,他方纔告訴好他們成交了,她必須遵守諾言,心甘情願地獻身給他。老大,她怎麼能向這個肥胖、卑鄙、色迷迷的男人獻身!

珍妮滿心厭惡地走上前。她不敢擡頭,此刻,她已完全失敗,再也沒有勇氣去接觸那對貪婪地打量着她的黃眼睛。杜雷瓦靠了過來,他毛茸茸又鼓脹的身體,活象大腹便便的青蛙,珍妮真想大叫。她強迫自己記得和這個怪物訂下的協議,她靜靜地站着,聽憑他推她上牀。她緊咬的下脣滲出血絲,透露出她心中的痛苦和掙扎。

她極力壓制住翻涌而上的噁心感覺。他也配說愛?這個令人噁心的大怪物。他懂什麼愛?愛是斯迪撫摸她時,她耳熱心跳的感覺,他的手時而溫柔,時而粗暴,但總讓她有一種快感,我愛他!即使我最恨他的時候也仍然愛着他。那隻白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時;她就動也不動地盯着天花板。這和那長而棕黑的手指有多大的不同啊,她雖然渴望,卻再也享受不到了!而我竟然曾經拒絕他。一再地,告訴他我有多恨他,她痛苦地想着,內心不斷尖叫着一一我愛,我的愛人,我的生命,我幾乎要害他送命,而我卻真的渴望他。他使我成爲一個女人,使我需要他,也教我如何感覺。

而現在,她卻任由另外一個男人貪婪地揉擠她。他溼熱、可怕的脣抵着她,陌生的舌頭戳進她的嘴中,此刻真是恐怖得難以置信,她多希望他立即死去。

在她畏縮卑屈的靈魂深處裡,有股力量在催促着她,她打起精神,舔舔脣,努力尋找適當的字句,幾乎有些害怕他會如何反應:“我丈夫的事,你說……”

杜雷瓦正沉浸在她捨不得離開他的幻想中,聽到這句話,兇狠地瞪她一眼,迅即又以一種溫文有禮的笑容說:

“什麼?你還在想那個流氓?就有這種女人,永遠不會滿足。好吧,別擔心了,我走前會下令釋放他。不過,要等天黑以後,好讓他反省反省,這樣他才知道感恩,也免得附近的居民說閒話。我會放他走的,讓他“活着”走,好嗎?”

他轉身對着鏡子整理衣服。“墨西哥人,那些非正規軍會接管這裡。可是,”他走到牀邊瞪着她,“你和我一起走!

反正你現在回去也沒用,誰會要你?他大笑着,“那個老古板艾富蘭是死要面子的人,當然不會接納你。原諒我說得這麼直率,可是事實就是如此。你該感激我,因爲我把你從那種不自由的上流社會中拯救出來。我們在一起會很快樂,現在給我一個吻吧,我會叫人送東西來給你吃。”

她的身體不禁向後縮,一張臉蒼白而恍惚,上校彎下較好騎馬。上校說,你願意用你的衣服和我交換。

這女人不等她回答,就把珍妮踢到地板上的衣服拿起來,撫平衣上的皺褶,小心地折起來,珍妮的眼淚不禁又涌上來。她的禮服……她那件漂亮、別緻的晚禮服!這是斯迪最後送她的東西了,而她甚至沒有謝他一聲!但現在她遷怒於它,她很高興這個女人把衣服拿走,她的禮服、絲質內衫、甚至她的鞋子都被拿走,就和她的節操一樣離她而去了。

這件粗布衣服就象犯人芽的粗布衣貼着她的皮膚,令她全身發癢而難受。珍妮隨意地披上衣服,又躺回牀上,她已被所發生的一切嚇呆了,無從揣度將會發生什麼事。

閉上眼睛,恐怖的景象在她眼前晃動着。天啊,天哪!讓我醒來吧,讓我在他的臂彎中醒過來,發現這只是場惡夢吧!

門鎖突然大聲地嘎響着,她驚懼地坐起,兩頰發紅。

怎麼了?是誰在那裡?難道上校改變主意要她馬上和他一起走嗎?

門嘎然一聲開了,當珍妮認出那輕彎看腰、從門口走進來的人竟是費達明時,不禁恐懼地瞪大了眼。他什麼也沒說就走進來,站着斜睨她。”看到她的表情時,舔着脣,不懷好意地笑着:“你在等人嗎?”

他只這樣說,但她突然害怕地想到她的裙子長及腳踝,露着兩腳,她的襯衫也太鬆太垮了。他的眼睛銳利地打量她,好象能穿透她的衣服,知道她全身只裹了這件單薄的棉布。

珍妮在他淫惡地注視下瑟縮了,她象個受驚的動物兩手不自覺地抱在胸前:“你想做什麼?誰叫你來?她恐懼得喉嚨乾啞,努力迸出這幾個字。

他又走近幾步,仍然瞅着她,並用腳把門踢上,發出砰然聲響把她嚇一跳:“緊張啦,嗯?上校要我照顧你。我想趁華瑞茲黨攻進城裡前把你帶走。”

她跳起來,因爲在他嘲弄、惡意的目光下,她不敢再坐在牀沿上了:“他說墨西哥的軍隊會留在這裡……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什麼意思?呸,我告訴你,法軍一撤退,他們也會嚇得溜了。這個骯髒、陰險的小城只喜歡華瑞茲,你懂嗎?”

他邊說着,又逼近一步,珍妮害怕地發覺她幾乎能夠感受到他的體熱。如果他碰我,我也完了,那比以往發生的任何事都可怕難受。

他開始輕輕地笑着,伸手抓住她的棉衣把她拉過來。

他的動作從容,不急不徐。當她的手無力地捶着他的胸部時,他仍然笑着。然後突然拉開她的襯衫,用另一隻手往裡摸。

“安靜點,別緊張!”他笑着輕捏她的身體。珍妮尖叫着,覺得天旋地轉,翻涌而至的痛苦幾乎使她昏厥。然後他突然把她轉個身,用力把她的頭壓在他的肩上。費達明奸笑着,低頭俯視這個女人緊縮的喉嚨。她想要反抗,但是裙子妨礙了她的活動,使她一個踉蹌跌進他懷中。

他用手捂住她的嘴,聽到她哀哀地啜泣着。他想,她的聲音好象一種動物。

“不要動,我不是來跟你磨菇的,我只是要給你看個東西。”他的手捏擠着她的胸脯,直到她無力地倚着他,痛苦地呻吟爲止,“夠了沒?可以安靜了吧?”

她發出一陣模糊不清的聲音後。他輕蔑地用力一推,她整個人就匍匐在地上,一頭長髮披散在臉上,她痛苦、羞辱地啜泣着。他打開落地窗走回來,見她想閃躲就狠狠地甩她兩巴掌。

“放明白點,我是在辦公事!如果你再找麻煩,就再嚐嚐我的巴掌!他薄薄的嘴脣露出惡意的笑容,抓着她的手腕反扭在她背後,把她推向陽臺。

墨西哥軍隊身上的金邊制服在陽光下閃閃生輝,太陽早已下山,餘威則未滅,他們的來福槍在斜陽映照下閃耀如新。

和他們成強烈對比的,是另一頭倚牆而立的一排人。

他們形容枯搞、衣衫襤褸,滿是鬍鬚的臉上幾乎沒一點人氣。他們中沒有人戴上黑眼罩,有些人已承受不住了,靠在牆上強撐着。他們被銬在一起,手腳部加上鐐銬。

“他們是華瑞茲黨人,上校命我槍決他們,你快變成寡婦了”!”

即使是現在,因疼痛而暈眩的珍妮還不太瞭解發生了什麼事。突然一陣鼓聲響起,有個軍官大聲下令道:“準備一一瞄準一一“”來福槍部舉起來了,”開槍”槍彈齊發,象一陣爆裂的雷聲。那一排曾經呼吸、恐懼過,或許在子彈射入時還猛抽一下的身體都象木頭人一樣向前倒了下來。

珍妮奔上前尖銳地喊着:“不!他答應過的,他答應過的!”費達明仍緊緊抓着她的手臂,手臂的疼痛和眼前恐怖的景象,使她倒下來,象個洋娃娃一樣昏過去了。

“你已經很幸運了。”費達明躺在貨車的牀上,對那在他身體下痛苦而瘋狂地扭動着的珍妮獰笑着,“我完事以後。就可以把你斃了,”你要知道,你現在只不過是個囚犯。可是,我一直想象那些墨西哥佬一樣有個情婦伺候,而且要個白種女人。寶貝,等你學會一些事以後,你可正適合呢!”

另外兩個士兵,一個駕車,一個騎馬跟在旁邊都和費達明一起狂笑不已。他們看到費達明壓制這個落入虎口的女人,都幸災樂禍地觀賞着。他己把她的衣服剝光了,她狂亂地掙扎只使他們更看清她堅實、冒着汗的軀體。

古麥特是個虎背熊腰的阿肯色大漢,猛灌劣等烈酒,不時地轉頭往後窺看,以致馬車常常傾斜,惹得費達明大罵。在平常,古麥特是個坦率的人,從不會加入費達明這種虐待性變態的“取樂”中,但當他喝醉的時候,反而變得更危險。而現在,看費達明和那女人滾在一起,他就幾乎等不及了。天哪,她確實很美,雖然她並不情願,卻己爲了救她的情人而把自己的身體出賣給那個胖上校了。費達明笑着告訴他們這個故事。“她比娟妓好不了多少。”他說,“摩斯迪和那些同黨已被槍斃了。當初,他帶着她東奔西跑,也曾把她安置在妓院中,現在輪到我們啦!”

麥特和騎馬跟在旁邊的柏貝克都沒有異議。他們沒有理由不跟隨啊!上校指示費達明帶她去杜朗哥交給他,可是一路上總有很多意外會發生啊!上校不會知道的,而且他還可以用他的錢弄到別的女人。

這女孩全身都是淤青,她的頰上還有個藍印,是費達明揍的。她的嘴脣流血,但仍象只負傷的動物般掙扎着哀叫着。

兩墨西哥軍官趕上他們,邊看邊笑謔着:“嗨,朋友,有麻煩啦?找到母老虎啦?”

“你該學我們對付那些反抗的華瑞茲女人的手段。”另外一個露出一排白牙笑着說。

“我馬上就好了。”費達明咬着牙說。他又揍了她一拳,在她白嫩的胸上留下一排指印。

“何必浪費時間?我們四個按着,讓另一個人動手,不是很好?”最先發言的墨西哥人堅持着,他充血的小眼緊盯着女人扭動的身體。老天,即使他會因此受罰也值得。

“呸,狗屎,”貝克舔着脣咕噥着說,“有何不可。老兄,讓她嚐嚐我們的滋味吧!”

古麥特猛地拉住馬:“我也受不了了,我們上吧!”珍妮只記得這句話。其後的事,她終其一生都想忘記、擺脫掉,以免再受其侵擾。

“他們把燈系在馬車旁,把她拋在車旁的空地上。她尖叫不己,就有個人塞了一條骯髒惡臭的頭巾在她嘴中,最傷她的是他們把她的手腳分開按住的方式,和她的卑鄙念頭,她身體的傷痛雖然可以治癒,但她靈魂受到侮辱卻永遠無法磨滅。

輪到最後一人咐;她已覺得眼前發黑,當古麥特強壯的手臂把她抱至貨車牀上的布袋時,她根本毫無知覺。等到費達明駕車時,他就躺在她的身旁。珍妮在麥特的臂彎中醒來,覺得全身劇痛;哀哀地呻吟着。

其後的幾個禮拜,他們就跟着麥哲亞將軍統率的墨西哥皇軍四處奔波。在這些日子中,麥特以他粗線條的方式較爲仁慈地對待她。而珍妮發現自己也成了可憐的“隨軍女人”之一,跟着士兵們奔波,替他們煮飯、紮營和拔營,還要滿足他們的需求。其他的女人看到她的命運比她們還糟時,都冷眼相侍。因爲她需要服侍三個男人,其中一個還是人人厭惡的“北美惡棍”一一費達明,他是個異常兇殘、冷酷的人,不僅嗜殺,更愛折磨人。他們抓到的犯人都是由他負責拷問,女人在他手中更是受盡欺凌和折磨,珍妮知道這點,每當他對她彎個手指時。她就全身顫抖忙着照他的吩咐去行事,因爲如果她違抗,繼之而來的“懲罰”之苦將會延續好幾天。貝克只喜歡吃和利用她的身體發泄,而費達明則更喜歡打擊她的心靈意志。每當她不能滿足他,或被他挑出毛病時,他就會用皮鞭抽打她,以其無助的掙扎爲樂,直到她倒在他腳下,縮成一團乞求饒命爲止。他知道很多墨西哥的軍人渴望佔有她,他們常藉故騎到貨車旁,說些大膽讚美的話,要她拿下破爛的帽子或把裙子拉高;她只是木然地正視前方,直到他們悻悻離去。但費達明卻想把她“借”給其中一名上尉。

“他講好給十個比索,”他邪惡地笑着對她說,“臭婊子,我等你拿來給我了。”

她忍不住又羞辱又恐懼地哭起來,他抓着她的頭髮,兇暴地推她跪下“這還不夠好嗎?我記得你還是小姐時的那頭濃密的長髮,可是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那種人!別忘了,你是我的,我說一個字,你就得乖乖地趴,照我的話去做。記清楚點!”

他把她推開,她靜靜地躺着啜泣着,肩膀平靜無助地抖動着。

在這種悲慘的生活中,只有古麥特幫助她,使煉獄般的煎熬變得較能忍受。他幾乎有些稚氣地以她爲傲,如果她有衣服可穿,是麥特替她找來的;也是麥特給她小刀,教她如何使用。

“這些女人有的很潑辣,打了起來,會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寶貝,別但心,麥特會教你玩刀子,只要不讓費達明知道就好了。”麥特自誇他是“山中的神刀手”他教給她所有的技巧。他也很喜歡和她較量,教她各種招式,當她的腳被裙子絆住,跌到地上時,他也會爆笑不已。在這種時候,她只需拉起裙裾朝他刺上就成。其他的女人看到丫也會尖笑着,半佩服半諷刺地批評。

即使是懶散的貝克也開始覺得這主意不錯:”教女人耍刀?嗯,友特,我們可以叫其他的婊子和我們的小情婦較量較量。”他也教她在洛杉肌的碼頭學到的技巧。

珍妮受到一種自衛本能的驅使,學得很快,而且這種動物性的狡猾本能使她避開費達明,不讓他發現她在練刀法。麥特也常提醒她,使她免於更悲慘的命運。

墨西哥皇軍是一羣烏合之衆,在敵人的猛烈攻擊下節節敗退。而灰衣衫的反游擊隊則象羣窮兇極惡的狼,盡情劫掠撤退的軍隊,利用夜晚四出打劫。他們之中大部分的人在美國打過南北戰爭,而現在,至少在名義上,他們是爲麥西倫打仗。

中央谷是一片乾涸的山谷,向上傾斜,連接着綿互的高原直抵中央高地的寒冷山丘。麥哲亞的軍隊前後調配,想要一舉逮捕華瑞茲的將軍柯華度。可是足智多謀的柯華度總是巧妙地避免交戰,並利用各種方法打擊皇家軍隊。

麥哲亞率了一支軍隊去解救皇上的右翼馬泰莫,卻發現華瑞茲的車隊己將其打敗了;謠言四起,都謠傳麥哲亞本人已被俘,但在柯畢度將軍的命令下,已被釋放,本人溜回了墨西哥城、留下他的軍隊繼續掙扎。

就在華瑞茲黨人開始發動最後攻勢時,消息傳來,說法軍又向後撤退了。濟華花和沙提洛早已撤空,卡馬哥陷落,杜朗哥現在成爲西北的前哨,而在聖路易斯波託西仍飄送着法軍的角號聲。

可是這些對毫無紀律的皇家軍隊而言,影響甚小,他們只覺得現在必須盡力反攻。路上滿是逃難的人潮,阻擋了他們前進的速度。這些人當然都是擁護麥西米倫的;有攜家帶眷的富莊主,在恃衛的護送下帶着寶物逃命,還有商人和村民,因害怕華瑞茲党進城報復,也紛紛逃命。

那些‘隨軍女人”看到華麗、拉緊窗簾的貨車經過,都會站在路中央大笑嘲諷着:“看看他們,一羣膽小鬼,害怕華瑞茲黨人搶走他們的臭老婆,呸,誰稀罕喲?”

只有珍妮站得遠遠的,戴了一頂大草帽把頭髮和臉部遮住,她從不敢擡頭。因爲她怕那些車中有見過她的人。

如果他們知道,會怎麼想?她儘量避免去想過去和未來,只強迫自己對一切都麻木沒感覺,而以冷漠的態度接受眼前的一切。似乎只有在跳舞時,她纔會拋下這層冷漠、陰沉、認命的外殼;盡情表露自己。

跳舞也是其他女人藉以忘記旅途勞頓、繁重工作的活動。都是由一個人開始彈古他,再要其他的女人跟着跳。

過了一會兒,男人也會加入。他們跳着火爆的墨西哥農民舞,音樂則是她一直很喜歡的弗萊明舞曲,原始、野性,如泣如訴,道不盡的愛慕、、激情和怨恨。在其他女人歡樂的共舞下,珍妮的確體會到跳舞之樂,即使是在學複雜的舞步,或鼓掌、彈指時也是如此,她有時會心痛地想。那是因爲我沒有靈魂了,才這樣容易接受。但她又有一種想法,我何必在乎呢,至少我跳舞時己完全忘我了。

這是唯一一件讓她忘記自身遭遇的活動,她鄙視自己的苟且偷生,常衝動的希望能夠餓死算了。

他們行抵聖路易斯波託西時,謠言已傳得滿天飛了,沒有人知道何人可信。法軍並非如貝元帥所宣你的“集中力量”,而是倉皇撤退。拿破崙已在國務卿錫伍德的怒責下,打消了米萊墨協定。錫伍德也已開始檢討繼續讓法軍介入墨西哥內戰是否明智。麥西米倫因此變成孤軍苦鬥,僅有麥奎士,馬禮遜和麥哲亞統領的皇軍效忠他,而華瑞茲的力量卻繼續擴充着。

珍妮聽說了各種謠傳,但這些對她已毫無意義。她現在也怕會落入華瑞茲黨人的手中,他們會強暴她、拷問她、甚至會把她殺掉。因爲她是跟隨麥哲亞軍隊走的,更糟的是,她還是‘反游擊隊”隊員的情婦,如果那個可怕、殘酷的日子不會發生就好了!如果斯迪還活着,如果她還有一絲希望可寄託就好了!

一天傍晚,當這支散漫的“軍隊”在城市北方的臺地紮營時,他們看到聖路易斯波託西閃爍的燈光,這城原是個小礦城和療養地,現在已成爲一座繁忙的城鎮,四周有許多法軍構築的溝渠和防禦工事。旅館裡天天客滿,酒店成爲最勃興的行業。小戲院裡每晚都有表演,座無虛席。在這個城裡,親法的情緒高漲,華瑞茲黨人的活動都侷限在鄰近山村中打游擊。

費達明從一個華瑞茲黨人住的小村落中,搶來一件華麗的紅衣裙丟給珍妮。他獰笑着丟給她說:“穿起來,我們晚上去城裡逛逛,你別抱什麼希望,你的上校朋友還留在杜朗哥打仗呢。”

她早已學到什麼也不說,就照着他的話乖乖去做。在他的瞪視下,珍妮緊咬着牙忍住身體不自覺的顫抖,開始脫下破舊的衣裙。他挑剔地望着她,注意到她頭下的凹陷和瘦削的兩頰。

“狗屎!”他批評着“你簡直瘦得皮包骨!別忘了把你的頭髮梳好,再在臉上加點顏色,我來加……”他甩了她幾巴掌,打得她踉蹌後退,“你今晚最好規矩一點。我們很久沒發薪了,我需要吃一頓大餐。”他對她微笑、知道她曉得他的意思。

“十五分鐘後出發。”他吼着,“你打扮,好戴上麥特送你的大草帽。

珍妮渴望着麥特的保證,但當費達明把她抓上借來的貨車時,裡面只有他一個人。他不懷好意地笑着告訴她,麥特和貝克已進城喝酒玩樂去了。

珍妮披着白絲帶披肩,仍然凍得全身發抖。聖路易斯波託西位處山中,晚上的空氣冰涼直穿透她薄薄的禮服。

這衣服的主人似乎比她小一號一一以致前胸和後背都袒露着,裙長只及腳踝。全身緊繃着,美好的身體一覽無遺。

這是妓女穿的衣服,她悲哀地想着,但是,又有何妨呢?

在費達明的監視下,根本無路可逃。他可以隨意驅使她,將其玩弄於掌上。

他們坐馬車穿過擁擠的街道,街上都是衣着入時的女人和她們的護花使者喁喁細談,沉醉在她們安全、愉悅的世界中。法國士兵們談笑風生地走過,他們熟悉的音調勾起她思鄉的情懷。一支樂隊在廣場上奏樂;軍用酒店裡的燈光從敞開的門中傾瀉出來。但是費達明卻把她帶到比較簡陋、下流的城區,這兒的街道較窄,房子較密,娼妓在門口爭吵,不時幾個醉醺醺的醉漢東倒西歪地唱着淫穢的歌曲搖晃而過。

他帶她到一家無名的酒館,門窗破舊;裡面充滿一種沒洗澡的體臭和熱氣。兩個吉他手奏着瘋狂樂曲;叫聲、笑聲和醉話此起彼落。男人彼此吼着,常來這兒的幾個女人也都態度隨便,衣服開了高叉,露出一雙瘦削、微弓的腿。

費達明照例選了一張背部靠牆、離門不太遠的桌子。

他行事一向謹慎,尤其在需要自衛的時候。這兒有一些法國士兵,和一些兇悍的美國人,其餘的主要是皇家軍隊的輕騎兵,有一些認出費達明,就對他大喊着。

費達明遞給珍妮一個骯髒的錫杯子:“喝光它,免得一天到晚愁眉苦臉的。”她順從地啜飲着、注意到他喝了一杯又在叫第二杯了。有些士兵擠到他們桌前,傾身看着珍妮的胸部,涎皮賴臉地品評着。有一個法國下士也擠上前很憂鬱地望着她。她想,我真的成了娼妓了,不過法國人總比這羣豬好一點。

過了一會兒,這個法國人輕呼着他的同伴,兩個並肩走了過來。穿着反游擊隊灰色制服的費達明微笑着說:“小老弟,最近有什麼活動嗎?他的語氣很不客氣。其中一個法國兵立刻臉紅不樂了。

他的問伴,那個下上仍涎着臉笑說:‘你和麥哲亞一起的,是個是?唉,反正我們都還沒擺脫華瑞茲的阻影,我們有幾連正在杜朗哥附近和他們纏鬥呢!”。

他的一雙灰眼瞪着珍妮,她第一次一發現,他竟還很年輕,但是他臉上也有一種倔強諷刺的神悄。他大膽幾乎無禮地瞪視她。珍妮垂下眼瞼,不知道爲何突然覺得害怕。

費達明嘿嘿地笑着:“我們的軍團最近也在戰鬥,清除那些殘兵。那些勇敢的華瑞茲黨人可真會叫,和別人一樣,對不對?”他望着她,突如其來地捏着她的手腕,她不禁痛得叫起來,“你們可以問問她,聽說她丈夫是華瑞茲的同謀。上貝,還記得吧?”他又用力一捏,直到她說“是”爲止,“看到了吧?她幾乎忘掉他了,我把她揍一頓後,她就乖乖聽話,我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珍妮滿臉通紅,又羞又辱。那兩個法國兵都坐下來,圍觀的法國人也開始品頭論足:“她好瘦,不過腿很長。”

“我有一次把她整得象只野貓一樣亂抓亂叫。”

“嘿,如果她是在這種地方賣,我們可不能瞎買!我甚至看不清楚她臉上有沒有傷疤,她又把那條圍巾裹得那麼緊!”

“是啊,她在隱藏什麼呢?”

這兩個法國人和別人一樣殘忍,品頭論足地,好象她是隻賤價出賣的動物,費達明強迫她喝完酒,又放了一大杯在她面前。珍妮滿臉通紅,心臟怦怦地跳,這比他以往做的事更令她難堪,她等於是被公開拍賣了。別的妓女至少有權選擇客人,而她竟連這點權利也被剝奪。

“把那件該死的披肩脫掉。聽到沒,你,臭婊子。”

她羞容滿面地解開披肩、儘可能地拉至最高處。她纏繞的頭髮,被費達明一手抓下,散落在肩上,俺住了她的臉,在昏暗的燈光映照下,那頭秀髮就如同流動的銅液般發亮着,珍妮可以聽到一片喘息聲。似乎全屋子的男人都瞪着她,飢渴地望着……

“擡起頭來!她媽的!什麼事都要我說嗎?”

她忍不住昂然地擡起頭來,翡翠般的綠眼輕蔑地望着每一張臉,似乎是在說:“你們都是禽獸!卑鄙無恥的畜生!你們看吧!”

“哇,她可真美!”一個法國人叫着。那個年輕的法國下士則眯着眼睛,嘴角微微掀動着。

“她是個待價而估的小娼婦嗎?她的臉雖然美,還是不夠。我在馬賽和墨西哥市都看過真正漂亮的女郎,也都出了最高價。”

“聽到沒,朋友,他們好象不相信我們,何不露兩手給他們瞧瞧?”費達明的臉因憤怒而扭曲了,“我告訴你們,她會照我說的話做,就象只小綿羊一樣,是不是?”他一把抓住她的領口,用力往下撕。珍妮不禁叫起來。雖然她想用手掩住,但在昏暗的燈光下,她的胸脯仍然白得耀人。

“天哪!”一個男人喘着氣說,“真是個美人。讓我們瞧瞧,朋友,讓我看一眼就給你一個比索。”

他們突然象羣動物似地聚集在她旁邊,她幾乎無法呼吸:“求求你們!發發慈悲!”她望着那個年輕的下士,但他仍眯着眼,色迷迷地笑着。

“快啊,讓先生們取樂取樂。也許我的朋友高興了,會買她一個晚上。”

“站起來!”費達明邪惡地說,他一手抓着她把她拉起來。

珍妮的眼睛恐懼地望着,血液直往上衝,她聽到他們把銅板丟到她的附近,掉在桌上和地板上。有些直打在她裸露的皮膚上。

“哦,天哪,不要!”她瘋狂地啜泣着,“不要這樣。不西!”

費達明放開她的手腕猛地一椎,她踉蹌後退,臀部正好頂住銳利的桌邊。

“你說她很溫馴的,叫她把裙子拉高,或是乾脆往下拉……”

“你聽到下士的話了吧!快點,難道你不敢在這些男人面前脫衣,快呀,現在就脫,否則我要狠狠揍你,讓你一星期都無法躺在牀上睡覺。”

她開始無助地啜泣着,環視四周,全是一張張飢渴、貪婪的臉孔;有些人在張望,有些人在微笑,大家都在等待、等待。費達明對她獰笑着,又舉起手來,然後有個念頭閃過她心田,幾秒鐘內,她變成了一個瘋狂、野蠻的女人。

她臉埋在披的頭髮中顯得慘白,她尖叫着,用手撩起的裙角幾乎齊腰了。看她突然屈服,他得意地大笑着。

“你這個婊子……”他剛開口,就看到她另一隻手中閃着刀光。麥特給她的刀,她一直綁在大腿上,刀光向下閃着,插進他的喉中,那就是費達明最後看到的事了。

他的喉中發出恐怖的聲音,兩手痛苦地向上抓,溫熱的血突然濺至各處:灑在所有的物品上:桌上,她的臉、手臂和胸上都是。突然,每張臉都僵住了,嘴巴張大了,同樣一種無理性的絕望激使,抓緊了白披肩就衝出大門跑到街上。這時其他人才如夢初醒般開始吼着;那個法閏下士則踢開椅於,衝去抓她,他的朋友緊跟在後面。

“抓住她!老天,她殺了人……”

“對,也許她也會殺了我們。”

她頭也不回地跑着,披肩在她的身後飛揚,她避開停下來圍觀的行人繼續跑着。而在食堂外面,已聚集了一羣人。有些人加入追逐中,有些人則望着她,低聲談論着。

珍妮雖然跑得很快,還是能聽見他門緊追不捨的腳步和吼聲:“你這個兇手!你逃不掉了,赴快停下來,否則我們要升槍了!”

“他不是說她嫁過華瑞茲黨人嗎?”有個士兵喘着氣說,“哼,她也可能是間諜。”

一支四人巡邏隊經過,珍妮盲目地衝進隊伍中,帶隊的中士正爲後面追兵的吼聲提高警。“怎麼回事?抓住她一…她想跑走一—”

“中士,她是華瑞茲黨!”另外兩個人也氣喘吁吁地趕到。

“她殺了一個美國人一一就在那間酒館那兒,她很可能還會殺我們。”

“對,她看來就象個危險的人物!”中士譏諷他說。

現在,這個驚惶失措的女孩卻緊抓着他,用法文喋喋不休地說着:“救命,”她們要把我帶走、哦,求求你,他想要一……”

“不要相信她的話!”這個強硬的年輕下士也很驚訝這個妓女會文,但他極力掩飾,“你看看她身上滿身都是血,還沾到你制服上了!”

這倒是真的,這女人全身都是血,而且身子半裸着。

歇斯底里的樣子。

“把衣服穿好!”中士怒斥着,把披肩包在她肩上。此時,她已陷入完全無助、昏眩的啜泣中,任憑他反綁她的手。

“好了!快點,我們趕快把她送到管區,免得太多人看熱鬧。還有你們兩個,”他嚴峻地說,“你們也過來!我有話要間!”

珍妮被押在這羣橫眉豎眼的法國兵中往前走,覺得一切都不在乎了。這又有什麼要緊呢,最多把我殺了,也許是由狙擊隊員負責行刑吧!他們以前處死過女人嗎?她的思緒混亂,幾乎聽不到人羣中的叫聲、那兩個法國士兵正走在中士旁邊,對他嘰嘰喳喳地講着事情的始未。

中士的辦公室在管區裡面,房間很小,很安靜,還有火爐,從騷亂的街上走進來,宛如置身天堂。鮑瑞中士不是個冷酷的人,他讓這個全身發抖、臉色蒼白的女孩坐在椅子上,不管她是不是華瑞茲黨,總也是個女人,而且她還會說法文,這更不尋常了。

他喝令,“安靜”堵住那兩個法國兵的陳述。

“可是中士……她殺了人!用刀殺的。”

“我問時候,你再說,現在給我安靜點!”

他轉向這個女人,怎麼稱呼她呢?他們說她是娼妓、間諜,但她的法文這麼流利道地,令他總覺得有點怪異。

她全身不住抖着,一臉驚恐,不象會殺人……但,女人有時很難說。

中士嚴肅地問她:“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事情的經過了吧?先說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她愣楞地重複這句法文:但她該用什麼名字呢,她有些結巴、緊張地說:“珍妮。”然後,方纔的緊張突然崩潰了,她止不住地哭泣着。

“你沒有姓嗎?”中士開始不耐煩了,聳聳肩說,“好吧,也許我們可以等會兒再詳談。告訴我,你真的殺人了嗎?那個人是誰?”

“我殺了他!因爲他要我,要我……”回憶中的羞辱和恐懼使她擡起被綁的手掩面而泣。

“何必問她?中士,她只是個騙人的娼婦!那個人是美籍反游擊隊員,他說他從華瑞茲人的同謀手中把她帶來的,要給我們取樂,然後她突然瘋了,拿出綁在大腿上的小刀就刺下去。”

“我剛纔已說過要你閉嘴!”這中士吼着、那女人還在嗚咽着,她似乎無法言語思考。他該怎麼辦?把她交給墨西哥當局?可是她如果是法國人……幸好有人來了,打破這個僵局。

門打開了,中士和他的手下起立迎接,並對大踏步走進來的年輕上尉行禮致敬。

“中士!出了什麼事?怎麼這樣亂糟糟的!外面那羣人來這裡做什麼?”

“對不起!是出了點問題,他們說這女人殺了我們的反游擊隊員。我正在問她,可是一一”“馬克!”中士困惑地看着她,只見她站起身來,眼睛發亮,聲音刺耳地叫着說,“哦,上帝……馬克,是你啊!

快救救我……幫我的忙,馬克!”

上尉愣住了,她向前衝去,有名士兵想阻止她,披肩從她肩上滑落,落出半裸的身體。

“放開她!”上尉叫着,他低聲咒罵着,衝上前抱住這個哽咽着、歇斯底里的女孩:“珍妮?珍妮,我不是在做夢吧,真的是你嗎?”他邊說着邊脫下斗篷裹住她的身體,一手擡起她的臉端詳着。

她不停地重複喚他的名字,似乎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事了,是的,確實是她!他的愛人,珍妮,失蹤好久,卻在此相逢!被人逮捕,半裸着身子,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士兵們開始竊竊私語,他擡頭望着驚愕的中士,冷冷地說:“現在,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爲什麼派這些彪形大漢把這個小姐抓來這裡?你對她做了什麼?”——

白鹿書院 歪歪掃校

10 未婚妻14 花神 情夫 追求者02 決鬥06 狂野的慾望09 血之戀05 處女06 狂野的慾望12 墮落05 處女14 花神 情夫 追求者16 愛的復甦05 處女11 愛的復仇01 雨夜銷魂07 危險的旅程02 決鬥14 花神 情夫 追求者01 雨夜銷魂11 愛的復仇17 金色之船03 幽會04 神秘可怕的摩斯迪04 神秘可怕的摩斯迪17 金色之船11 愛的復仇16 愛的復甦09 血之戀07 危險的旅程07 危險的旅程15 名妓01 雨夜銷魂16 愛的復甦04 神秘可怕的摩斯迪11 愛的復仇04 神秘可怕的摩斯迪17 金色之船12 墮落14 花神 情夫 追求者08 煉獄03 幽會16 愛的復甦01 雨夜銷魂13 受辱的“維納斯”09 血之戀06 狂野的慾望07 危險的旅程12 墮落03 幽會10 未婚妻03 幽會13 受辱的“維納斯”15 名妓08 煉獄05 處女06 狂野的慾望01 雨夜銷魂03 幽會02 決鬥11 愛的復仇07 危險的旅程11 愛的復仇05 處女10 未婚妻12 墮落01 雨夜銷魂15 名妓16 愛的復甦08 煉獄08 煉獄03 幽會13 受辱的“維納斯”15 名妓16 愛的復甦16 愛的復甦06 狂野的慾望11 愛的復仇12 墮落04 神秘可怕的摩斯迪12 墮落02 決鬥12 墮落07 危險的旅程07 危險的旅程01 雨夜銷魂16 愛的復甦05 處女17 金色之船10 未婚妻17 金色之船13 受辱的“維納斯”04 神秘可怕的摩斯迪07 危險的旅程04 神秘可怕的摩斯迪02 決鬥15 名妓
10 未婚妻14 花神 情夫 追求者02 決鬥06 狂野的慾望09 血之戀05 處女06 狂野的慾望12 墮落05 處女14 花神 情夫 追求者16 愛的復甦05 處女11 愛的復仇01 雨夜銷魂07 危險的旅程02 決鬥14 花神 情夫 追求者01 雨夜銷魂11 愛的復仇17 金色之船03 幽會04 神秘可怕的摩斯迪04 神秘可怕的摩斯迪17 金色之船11 愛的復仇16 愛的復甦09 血之戀07 危險的旅程07 危險的旅程15 名妓01 雨夜銷魂16 愛的復甦04 神秘可怕的摩斯迪11 愛的復仇04 神秘可怕的摩斯迪17 金色之船12 墮落14 花神 情夫 追求者08 煉獄03 幽會16 愛的復甦01 雨夜銷魂13 受辱的“維納斯”09 血之戀06 狂野的慾望07 危險的旅程12 墮落03 幽會10 未婚妻03 幽會13 受辱的“維納斯”15 名妓08 煉獄05 處女06 狂野的慾望01 雨夜銷魂03 幽會02 決鬥11 愛的復仇07 危險的旅程11 愛的復仇05 處女10 未婚妻12 墮落01 雨夜銷魂15 名妓16 愛的復甦08 煉獄08 煉獄03 幽會13 受辱的“維納斯”15 名妓16 愛的復甦16 愛的復甦06 狂野的慾望11 愛的復仇12 墮落04 神秘可怕的摩斯迪12 墮落02 決鬥12 墮落07 危險的旅程07 危險的旅程01 雨夜銷魂16 愛的復甦05 處女17 金色之船10 未婚妻17 金色之船13 受辱的“維納斯”04 神秘可怕的摩斯迪07 危險的旅程04 神秘可怕的摩斯迪02 決鬥15 名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