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變幻,羣峰逶迤。一衆無極門人,御劍飛過天際。不過半日,就已回到羅浮山中。
衆人跟在畢無紋身後,紛紛落在含章院前的懸崖上。只因無極祖師尚在閉關,畢無紋只好先回含章院。第一件事,自是去看望愛徒傷勢。
卻見小屋裡,清秋一動不動,緊閉雙眼,躺在小木牀上。她清秀的臉龐,吹彈可破的肌膚,漸漸失去光澤。
畢無紋見愛徒病情嚴重,自己卻未能尋到解咒之法,不禁心下難過,眼角含淚,嘆了口氣。
衆弟子在後面見了,也都神情黯然,不由得悄悄拭淚。黃英站在謝小峰身旁,低垂下頭,雙肩微微顫動,竟是無聲飲泣。
謝小峰向她看了一眼,覺得自己沒法子替清秋師姐解咒,頗爲愧疚。只覺與含章院衆道姑在一起,實是無顏面對。當下悄悄走出屋去,來到一片崖壁前,悵然佇立。
獨自站在山嶺間,呆呆出神。忽然一個聲音說道:“小峰哥哥,你有什麼心事麼?”聲音甜美,透着一股清純。
謝小峰一愣,這聲音好熟悉,但決計不是含章院中的小道姑。回頭一看,卻是黃英,但聲音和神情卻判若兩人。奇道:“黃英,你怎麼變得不像你了?”
“小峰哥哥,我是綠兒啊。”
“什麼,綠兒?”謝小峰一愣,看着黃英,忽然醒起,當日在地底遇到綠兒,她的魂魄寄在黃英體內了。沒想到她會在此時出來。
綠兒道:“我原本不想出來的,只是見你心中難過,似乎有什麼心事,所以這才借黃英姐姐的身體和你說話。”
謝小峰道:“謝謝你,綠兒,只不過,不是我有心事,而是見到清秋師姐那樣子,這才替她難過。”
綠兒道:“小峰哥哥,你真是好心腸。嗯,其實我也見到了清秋,她真是很可憐。嗯,她雖然中了鬼葉咒,但你有法子替她解咒的。”
謝小峰大奇,問道:“我有什麼法子?”
綠兒道:“你忘了在地宮之中,你曾救了我師父瓊玉神女?”謝小峰聽了,不禁臉上一紅,道:“我沒有忘,只不過,那不一樣啊。”
他想起當日在地心神殿中,刺指出血,滴入瓊玉神女肚臍,甚至還吻了她,兩人陰陽交泰,這才令瓊玉神女還魂。而此事的代價卻是,瓊女神女以身相許,雖然因小峰年幼,兩人並未成婚,但也總是訂下終身之盟。
想到這裡,謝小峰皺着眉,連連搖頭,道:“不成的,不成的,這事萬萬不成。”
綠兒微笑道:“爲什麼不成?你若不救你的清秋師姐,她總之是死。如果因爲你救了她,她也以身相許,那也是你的福氣啊?”
謝小峰紅了臉,只是搖頭,道:“這個……再說,也不一定行的啊,清秋師姐中的是鬼葉咒,我可沒有解咒之法。”
綠兒卻道:“小峰哥哥,難道你不知道,你是龍神之體?鬼葉咒恰好便是龍神留在人間的咀咒。而你就是鬼葉咒的宿主啊。”
謝小峰一時如墜霧中,喃喃地道:“不會吧,怎麼是我呢?”
綠兒望着他,微微一笑,道:“當然是你。鬼葉咒是龍蛇之咒,她因爲沾上了龍蛇經過的鬼葉草,這才中了咒。”
“那要怎麼樣,才能解咒?”
“解藥就在你身上。”
謝小峰不解。綠兒道:“你吞了龍珠,成爲龍神之體,要解鬼葉咒,哪還不是容易得狠。”
謝小峰仍是半信半疑,道:“就算如此,但我又怎麼救她呢?”
綠兒抿嘴笑道:“很簡單,還是跟救我師父一樣。用你的血,滴入她臍中,再來一個吻,嘻嘻,此咒自然可解。”
謝小峰大窘,道:“這個……這個不太好吧。”綠兒冷笑道:“你若不這樣做,她不出兩日必死。”謝小峰皺着眉頭,道:“不成,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師姐死。忽然一轉念,又道:“還有一事,要滴血到她臍中,須得脫衣,畢師姑斷斷不會允許我這樣做的。”
綠兒嘆道:“唉,你們無極門中,就是這麼多麻煩。嗯,這樣吧,你悄悄地去,不讓你師姑看見了,不就行了嗎?”
謝小峰笑道:“噯,這個主意不錯。”
兩人悄悄返回院中,果然見含章院衆道姑都去做晚課去了,清秋那間屋子沒了旁人。
謝小峰見四下無人,急忙進屋,見一張木牀上,清秋宛如海棠春睡,長髮垂在枕邊,緊閉雙目,未曾醒來。
謝小峰向清秋看了一眼。不知爲什麼,只要見到清秋冰雪般的容顏,就忍不住心跳加快。綠兒看了他一眼,略感奇怪。
謝小峰調勻呼吸,輕聲道:“師姐,爲了救你,我才這樣做,你可不要怪罪我。”綠兒道:“你快些弄啊,我出屋去看着,瞧有沒有人來。”說着出了屋子。
謝小峰點了點頭,顫抖着雙手,去解清秋衣襟,低聲道:“對不起,師姐,爲了救你,只好得罪了。”
清秋一直沉睡未醒,謝小峰慢慢拉開她衣襟,露出雪白的小腹。用刀割開自己手指,滴血到清秋的肚臍上。滴了三滴,果然見血滴滲入她體內,片刻間就不留痕跡。
謝小峰知道此法見效,於是鼓足勇氣,伏下身去,伸嘴向清秋的嘴脣吻去。
尚未沾脣,忽然吱地一聲,屋門推開,一人走了進來。謝小峰吃了一驚,擡頭一看,不禁嚇得呆了!
原來無巧不巧,進來的正是含章院的掌院畢無紋!不知何故,綠兒在外面守着,竟未出聲提醒他。
畢無紋猛然見到此景,也自呆了。隨即又驚又羞,過了片刻,這才厲聲叫道:“大膽淫賊!我……我殺了你!”
屋外隨即又衝進幾人,都是含章院女弟子,見到清秋衣襟散開,而謝小峰半伏在她身前,這等樣子,不用說,也能猜到是要做什麼了。衆道姑都是把臉飛紅,又羞又怒,紛紛罵道:“原來這小子是淫賊,師父,殺了他!”
黃英也跟了進來,滿臉驚訝神色,顯然絲毫不知發生何事。
謝小峰大驚,暗暗叫苦,料想黃英已然還魂,因此綠兒此時不在,自也不能替他預警了。眼前情景極是不雅,自己實在難以分辯。但鮮血已滲入清秋體內,若不能以龍陽之氣度入,只怕她抵受不住龍神極陽,說不定會經脈碎裂而死。未曾破除鬼葉咒之前,萬萬不能扔下她不管。心念急轉,實是迫不得已,只好用被子裹起清秋,呼的一聲,騰身而起,卻是破屋而出。
他情急跳牆,卻不知自己的功力,已非同小可。手裡抱了一個人,一下子穿破屋頂,碎石亂飛,卻傷他不到。身子高高飄過屋頂,遠遠落在院牆之外,不敢絲毫停留,向山間飛奔而去。
畢無紋又急又怒道:“原來這小子如此可惡!哼,你就逃到天邊,我也要追到,拿你千刀萬剮!”仗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