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爺，這樣不乾淨，小孩子吃了會壞肚子的。”奶媽笑着走來將林家女嬰抱走，葉凌收回半空的手，望着睡得香甜的妹妹，還未張開的五官精緻玲瓏，長長的睫毛還掛着淚珠。葉凌伸手替她擦掉。其他哥哥也湊上前，六哥葉浩好奇地說，“這就是我們的妹妹？好小一隻。”
“這小臉蛋，真可愛。”
“名字起了嗎？大哥。”
大哥葉言沉吟了會，開口道，“就叫希。”
寓希望，也通稀罕之意。
“那她呢？”葉凌問。
六人面面相覷，這是林家的孩子……
“林元志，老子不管你同不同意，告訴你，你小女兒現在就是我葉家的人，你要不肯，老子就拆了你的院子。”葉榮禹的吼聲從隔牆傳來。
葉言道，“一起起了吧。”
“就叫林希。”葉凌道。
“成。”
林元志：“……”那是我女兒！
……
十五年後。
“林希，林希呢！”
夫子用力地拍打着戒尺，課堂鴉雀無聲，只是被點名的人也久久未應，環視堂上，他的位置是空的，夫子險些一口氣背過去，手裡的文章更是攥緊。
“讓他來了，滾來找我！”夫子吼道。待人走後，課堂炸開了鍋，“林希肯定又交了白卷。”
“他膽子可真大，也不怕回府被他家老頭子打。”
“要不放學後去林府，好瞅瞅他那倒黴樣。”商文斌賤笑道。
“哈哈，好！”
“林府世代書香世家，怎麼就出他這麼一個廢材。”有人搖頭嘆息。
“嘖，你說他廢材，葉榮禹將軍可是把他當寶貝呢。”
屋頂上的少年將底下議論聽在耳裡，掏了掏耳朵，接着睡，書香學院鬧中取靜，地勢高，屋頂上可以將半座京都收在眼底，少年眺望着這座城池，喃喃道，“人在哪呢？”
呼啦雷聲響，小雨淅淅，學堂衆人跑出，各散回家。林希翻身而起，輕盈落地，踩在水泥上，腳步猛地往內一收，泥水濺了身邊路過的幾人。
商文斌怒吼，“林希，你這混蛋找死！”
她挑眉一笑，“意外。”話間人已是消失在原地，幾位公子在後緊追，可怎麼跑不過她。
“你別再讓我見到你！”
吼聲傳來，林希回頭揮了揮手。“明天見。”
商文斌破口大罵。
林希返身回街，忽地暗中有風襲來，她身子一閃，迅猛出拳，來人以臂擋之，她換拳爲刀，兇猛地劈落，對方以掌相迎，格、擋、劈、砍，連接過了數招，商文斌等人都要趕上來。
林希眉頭一挑，“還要繼續打嗎？”
葉凌動作一頓，收回了手。
林希猛地出拳襲下，葉凌臉色一變，抓住了她的手，“你怎麼越來越刁鑽！”
林希哈哈一笑，“看，冰塊臉的臉色都變了。”
葉凌：“……”
“我先回去，回府見。”林希鬆開手，跑在了前頭，追上來的商文斌等人罵罵咧咧地在後面追，見到葉凌猛地閉上嘴，低頭哈哈兩聲打了招呼，越過葉凌時又加快了腳步，吼道：“林希你給我們站住！”
葉凌站在原地許久，想到她剛纔的偷襲，臉一黑，“小白。”
逍遙王府。
蕭白險些把喝下去的茶噴出來，葉凌淡定地將擋住茶水。
“噗，猴子偷桃？哈哈哈，她對你使這一招，別看我，這可不是我教的。那丫頭天賦那麼厲害，前些年又被高人帶走，這兩年纔回來，學的本事可比我們強多了。”
葉凌臉一冷。“她都快忘記自己是個丫頭。”
“這能怪她嗎？”蕭白眨眨眼，漂亮的桃花眼眼波流轉，透着嫵媚，勾脣一笑，比女子還魅。“林元志知道你家老頭喜歡女兒，就偏偏把她當兒子養，這就是故意要氣他的。這兩人鬥了三十多年，還鬥不完，不過遇到那丫頭，可都輸慘了。哈哈，你是不知道啊……咳，算了，不說這事，這次回來你什麼時候走。”
“會接替六哥在京城呆一段時間。”
“那就好，”蕭白聞聲從櫃子裡抽出一壘東西，“那東西也可以交給你了。”
“什麼東西？”葉凌疑惑地翻着這厚厚的一壘書信。
“告狀書。”
全是林希的。
翻了人家屋頂，掀了人家房子，挖了田裡的玉米，這都是什麼禍事……葉凌看得額角青筋一跳，底下還附有蕭白賠償的金額跟善後的處置。
他平靜道，“讓你管家計個數，記到我賬上。”
“你那點月奉養得起她嗎？”
葉凌：“……”
蕭白湊到近前，輕聲說，“要不我養你……”
“……你想打架嗎？”
邊上的下人抹了抹汗，距離上次兩人打架毀壞的王府，近期纔剛剛修好啊……感覺到葉凌不善的眼神，蕭白識相地轉移了話題，“他要回來了呢……”
“誰。”
“被送出去二十年的人啊。”
葉凌眸光精光閃過，“五皇子？”
“其實想想，他也是挺可憐的。”蕭白食指輕碰桌面，“當年謀逆一事，他才幾歲，滿門株連先不談，送到山高帝遠二十年，如今回來，也不知道是帶着什麼心思，喂，我話還沒說完，你去哪？噯你至於這樣嗎每次跟你談點朝廷的事你就甩臉子走人，那談你妹行不行，就談你妹啊！”
“呵呵……”
長劍破空而過，射在門旁還在晃動。
蕭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在。
葉家最寶貝的妹妹，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談的。
見葉凌走遠，蕭白喊道，“來人，本王要出府。”
葉凌每趟回來就會先去一趟王府，林希並不意外，包括每次身後跟着的這條尾巴。遠遠地就瞧見脣紅齒白的男子，緋紅長袍更襯得他肌膚賽雪，桃花眼微微轉動時，就像一頭像笑的狐狸。
他不時跟葉凌說話，行走在鬧市間，帶着無數的視線跟隨。
一個冷峻凌厲，一個嫵媚動人，不同的氣質，一樣地引人注目。
“這頭臭狐狸。”
小小的貂獸趴在少年腳邊，聳了聳鼻子，哼了聲。
少年笑了笑，五官如畫，又帶英氣，明眸轉動，似有無數光輝流轉，還有狡猾。
“孃親，孃親。”小傢伙鑽出她的袖子，爬上她的肩頭，“吃，吃。”從嘴裡吐出來的是新烤的玉米，林希沒有接過，悠悠道，“你又重了。”
身子都成了橫着長。
原先奄奄一息的葉子跟兩花，現在也精神抖擻地晃動着，林希伸手彈了下它的葉子，金紅兩朵小花也跟着一動，銅寶嗷了聲，“會痛。”
“那下次就別嚇她。”林希斜着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