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當作聽不出來,她喝盡了杯中的茶之後,拱了拱手便離去了。
“呵,聖人。”元朔帝君嗤笑一聲,手中捏着的杯子本來氣不過想要砸了,可又作罷。
他心裡十分明白,只要這些聖人一直在,那麼不論有多少杯子都是不夠他砸的。
他低垂着頭,一雙眼眸似闔非闔,好似掩蓋了數不盡的算計。
他,元朔帝君,最是溫柔可親的帝君,看起來溫柔善良暖懦好欺。
可是,這天底下的帝君哪有一個蠢的。
他是如此的仇恨着這個佈滿了條條框框天條的天庭。
在最開始的時候,天庭裡面本沒有天規,更沒有天庭,那是個自由自在的世界,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帝君,不過是三千弱水水中央那點兒重水成妖。
最開始的時候,那些神仙本來就是妖怪罷了,只不過後來一些妖怪組成了天庭,那些沒有被天庭吸納的妖怪便依舊是妖怪,他們這些被天庭吸納的一部分的妖怪反而成了神仙,可究其根本,兩者實在是沒有什麼不同的。
他一隻手撫摸着糰子,另一隻手卻敲擊着桌子,篤篤之聲叫他心情越發煩悶。
“咚。”
巨大的響聲過後,他敲擊桌子的行爲也停了下來,心中暗歎自己這樣的行爲實在是太過幼稚,他將糰子放在洞府的榻上,又設好禁制方纔出去。
方纔走出門,便見着一條龍橫臥在門口,人臉蛇身,赤紅的皮膚,好在洪荒世界裡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加之他的相貌長的實在是不錯,儘管他閉着眼也可以感覺得到,他長得有多好看。
因此元朔帝君並沒有被嚇到。
元朔帝君見他來了,些微的有了詫異之感,這副模樣在這天地間只有一個,他不動聲色道:“燭九陰,你慣來是不會離開鐘山,怎麼今日有興趣找上門來。”
燭九陰閉着眼睛,它睜眼爲晝,閉眼爲夜,儘管在仙界整日整日都是白天,極少有夜晚,一旦出現夜晚,必定是出現了什麼災害,但是人間此時是夜晚,是以,燭九陰閉着眼睛。
他說:“寒水女神已經很久未出現。”
鐘山下有寒潭,燭九陰夜夜團於鐘山下,呼吸間帶出的靈氣浸染了寒潭,以至於寒潭生了靈智,又過了無數年化形,化形後,天庭賜封寒水,世人稱寒水女神。
因其爲水靈,不得離開其化形之地,所以,寒水女神常常化形於寒潭之上,不言不語,與燭九陰爲伴。
燭九陰不常說話,但也與寒水女神親近不少,於燭九陰來說,兩人默默相伴便是極好的。
寒水女神以極度平靜的姿態進入了燭九陰的世界,如水,潤物細無聲,因此,當她不見後,燭九陰感到極度的不舒服,這種感覺終於讓不肯離開鐘山的燭九陰出現在這裡了。
元朔帝君在呼吸間就已經想明白了這一點,可他仍舊問出了聲,因爲他知道燭九陰是爲誰而來,卻不知道他爲何而來。
若寒水女神對燭九陰來說不過是一個陪同的玩伴話,他的確是沒有必要去尋找寒水女神的下落的,大不了他送給燭九陰一個乖巧陪伴的人就是了。
若寒水女神來說是極其重要的,那麼可以利用這一點讓燭九陰爲他所用,他不需要燭九陰做太多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恐怕還是得麻煩燭九陰。
元朔帝君心思深沉,絕不會隨心所欲的對別人釋放好感。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之前都會衡量一下後果,同能夠看見未來的燭九陰相比,他通過掐算看見未來的本事也是一流的,他常常利用這一點,利用未來可能發生的事在現在獲取巨大的好處。
此刻。
元朔帝君眉目安靜的等着燭九陰說出來意,燭九陰向來話少,也不願與他多說,只道:“我許你一個承諾,只需要你將洞府裡面的狐狸給我。”
元朔帝君笑出聲來:“我都能看見未來的發展軌跡,自然知道這狐狸事關重要,否則我也不會冒着得罪那幾個聖人的危險而將這隻狐狸收留下來,僅是個承諾,就想將他從這裡拿走?癡心妄想!”
燭九陰並不氣,他活了很久很久,感情這事已趨近於無,他平靜道:“我只是有話與她說,我想,一個承諾與見她一面相比起來,你賺了。”
元朔帝君道:“她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就算我讓你進去,也沒有用,反而會給我所謀劃的事增加變數,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等過一段時間後再來。”
燭九陰並不拒絕,而是站在洞口道:“我等她醒來再說。”
元朔帝君心中一喜,也便應允了他,他此番要出去,雖然設下了種種禁制,可若是有些不長眼的找來破了禁制,帶走了狐狸,那未免太不划算了,現在有燭九陰在洞口守着,他也可以放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拱手道:“那麼,多謝了。”
燭九陰並未理他。
元朔帝君向來知道,像他們這些從上古時期就活下來的生靈,一貫對於外界都是不大感興趣的,說實話,如果他不是此番有所謀劃的話,恐怕他比燭九陰更要冷上兩分,因此他並不介意燭九陰對他的淡漠。
元朔帝君此去神木扶桑,扶桑樹上住着好些位神靈,如金烏、春神句芒以及東君。
元朔帝君找的正是東君,東君姿容俊美卻不女氣,有男子的俊雅,青衣白裳,神色間難免有些冷淡。
東君同他並不交好,事實上他們這些神仙,大多數對於其他神仙來說都只是屬於聽過沒見過的狀態。
大家都活了太久的時間了,對別的事也不大感興趣,更多的時候,他們其實是不願意東奔西走的。
所以,大家都龜縮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面,是以,這些神仙互不認識,也是有緣的。
只是神仙都是能掐會算之輩,東君動了動指便算出來人的身份,僅是漠然道:“元朔帝君有何貴幹。”
元朔帝君道:“我來找你,自然是與你做交易的。”
東君漫不經心道:“我不覺得我與帝君有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