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下的樹葉分外瑩綠,不遠處的鵝卵石小徑若隱若現,巨大的假山在清淺的月光下投下陰影,小型噴泉水柱忽高忽低,在七彩地燈的伴隨下絢爛多姿。車行聲,交談聲,水落聲……彷彿一切都置之於另一個空間。
沒有增減?簡洺突然笑了,她上回那般落了他面子,這好感度竟是絲毫不動,果真是奇了。定定心神,她微笑着看向顧坤,眼中清澈坦蕩:“顧少,想要聊些什麼?”
“上回……爲什麼?”顧坤抿抿嘴,嚴肅的臉上一如既往看不出表情,他直言道,以尋求一個解釋,在沒人察覺到的眼底深處,隱約可見絲絲緊張。
“爲什麼?”簡洺面帶嘲諷,內心卻是安寧下來,能問出這問題,看來上回還真是無心之失。手指微微動着,夏日的晚風夾雜着絲絲熱氣,打在裸露的肌膚上,倒多了幾分暖意,她笑臉微沉,一字一句說道:“你我的關係各自心知肚明,一旦有一方當了真,還不如早點撤退爲好,是我的過錯。”
眉眼低垂,看不清的眸子似乎暗晦不明,顧坤直直看着她,心頭微微有些異樣,試探着說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簡洺被這問題問的發懵,她張張嘴,最後只苦笑一聲:“就個人而言,應該沒有,宴會即將開始,就不打擾顧少。”
說完這話,簡洺禮貌笑笑,溫和卻疏離,正準備離去,顧坤卻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臂。
“原來真是誤會了。”語氣嘆息夾雜着輕笑,又似是如釋重負,明明依舊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簡洺卻莫名覺得心中有隻小貓在撓。
顧坤順勢上前一步,左手放到簡洺的後腦勺,輕輕撫了撫,披散的黑髮柔和溫順。他嘴角微勾,眼中笑意溫和,說出的話輕柔卻又讓人無所適從:“你莫非還不明白,何來當不當真,我只是在追求你,不然,這一年多,你覺得我很空嗎?”
“叮!目標反派好感度增加15點,當前好感度爲50。”
系統的提示音果斷衝擊着簡洺的心神,她愣在當場,好感度做不得假,顧坤原來也不是無意嗎?嘴脣微啓,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貌似說什麼都不對,正胡思亂想着,又聽得顧坤滿含笑意的說道:“宴會開始了,我的話,你好好想想,我覺得我們可以真心試試,而不是所謂的曖昧遊戲。”
言語間的包容清晰可見,簡洺眼尾掃到顧坤向着別墅內走去的背影,突然有種被餡餅砸中的感覺。
她,這是,被攻略目標告白了?!
怎麼破?她要立馬答應嗎?貌似答應的太快不夠矜持啊?
在線等,挺急的!
園內已無人走動,她忙撇去心中無厘頭的思緒,向別墅走去。
整場宴會,簡洺因着心中有事,剛開始時頗有些心神不寧。偶爾瞥見衆星捧月的顧坤,她心緒反倒平靜下來,少女情懷什麼的,終究已離她遠去。遊刃有餘的應付着各式寒暄,她拿着一杯紅酒,輕輕晃動着。徐爽向着她遙遙舉杯,她亦是迴應,待到她身邊無人,她快步走到她面前。
“老頭子這回可要失望了,瞧着那慫貨剛纔的反應,幾位元老的神色可不是很好。”徐爽拉着簡洺在角落休息區坐下,幸災樂禍的說道,眼中冷意一閃而過。
“對了,還說泛泛之交呢,人家顧少都找上門來了,透露點小道消息唄。”
簡洺對徐爽的不拘小節有些無奈,她搖搖頭:“哪來什麼小道消息,倒是你,說句實在話,不要對你父親抱太大希望,也有聽聞,臺下的私生子似乎不止一個。”
“說起希望,早些年還是有的,可到如今,還剩下什麼,早就看透了。至於私生子……”徐爽自嘲一聲,仰頭將杯中紅酒盡皆飲下:“人總是靠自己更靠譜,那些慫貨,來一個滅一個。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也就你簡家,家庭和睦,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不提這些麻煩事,你快開學了吧?”
“兩天後就走,提前去京都熟悉熟悉環境。”
簡洺點點頭,她與白露都報考了京都大學,華夏首等學府,這個時代的天子腳下,還是頗讓她嚮往的。當然,這只是一方面原因,主要也是爲順應劇情,劇情的後續發展基本就是在京都。況且,依照劇情,顧坤將在次年年初,官位明降暗升,調至京都。她可不想離攻略目標太遠,距離可不僅僅能產生美,也能讓原本熟悉的人漸漸變成陌生人。
“這樣,日後見面的機會可是更少了。”徐爽撇撇嘴,招來侍者,又取了一杯紅酒,語氣有些惆悵,家中位置不穩,不敢離的太遠,她報考的是江陽大學。
璀璨的水晶吊燈下,紅酒的色澤越發豔麗瑰美,簡洺目光有些迷離,她拿着酒杯晃了晃,隨後向徐爽輕輕一碰,便一飲而下:“又不是不回來,如今交通發達,來也不過幾小時。乾杯!”
“說的也是,乾杯!爲我們的年少輕狂!爲我們的風華正茂!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須,結髮受長生……我要能長生不老……管他什麼目標……統統都……”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徐爽便索性拿了幾瓶紅酒過來,也不麻煩侍者。簡洺直覺徐爽心中壓抑,沒面上的豁達無所謂,又加上其本身今日心緒也不穩,便也隨着一同暢飲。兩人勾肩搭背,毫無淑女形象,漏下的紅酒滴到禮服上留下道道污漬。所幸,休息區處於邊角地區,大家都忙着勾搭關係,鮮少有人來此。
紅酒度數不太高,可經不住簡洺極少飲酒,酒量小,沒幾杯便醉了。渾身上下都熱了起來,她胡言亂語着,只見人影綽綽,往日間的拘束一下子放了開來,恨不得將內心的憤恨盡皆宣泄。但終究保持着一份理智,隱約間見着依舊清明的徐爽,她頓時噘着嘴,臉色發臭。
她怎麼能沒喝醉呢!
她怎麼能沒喝醉呢!
……
失去意識的一瞬間,她牢牢記着這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