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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往前走幾步,一個琉狸克人就從過道里冒出來,而且離我僅兩米。想到之前遇到的琉狸克人如此熱情好客,我便學起他們來,大聲的對前面那個琉狸克人說你好。他停下腳步,望着我,我突然知道他正在解析我的語言系統,而我的仿腦芯片貌似把語言系統完全開放給外界的。他很快就氣沖沖的走過來抓住我的脖子,說:“落後的蠢貨,你給我舔了很大的麻煩知道嗎!”

我有點驚訝,問他:“對不起,請問給你舔了什麼麻煩?”

他更加窩火了,罵到:“你以禮待我,我必得回報你,這就說明我必須得和你進行形式主義的交流,甚至是成爲朋友!你知道嗎!你毀了我近十年的生活!”

我疑惑,問:“我對你打招呼是禮貌,這是……”

他打斷我:“對!禮貌,基於道德準則的禮貌,我問你,道德這東西和道德綁架的區別在哪?”

我一肚子氣,卻只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他,答不上一句話。他把手收回去,說:“別再來打擾我,好吧你們打擾我也行,因爲我有義務回報你那充滿壓迫的禮貌道德!”

隨後他轉身離去。

妻子扯着我的衣袖說:“別告訴我這裡的人都那麼怪。”

我說:“我也是。”

我和妻子選了一間房子,我不能說它多大,因爲這裡的房子都一樣的大小,而且房子的材料和我們身軀一致,我們進入這間房子並且向它的AI模塊聲明我們住這的時候,我們的仿腦芯片就已經和這裡的每一個納米模塊連接上了,這個房子要什麼功能就有什麼功能,生成一個浴缸還加熱水什麼的很輕鬆,還能自由變換外形。我們第一天就把這個房子的外形DIY成了一個比原先體積大差不多十倍的浮空城堡。不是組成房子的納米模塊增多了,而是納米模塊之間的間隙擴大了,說白了就是密度小了體積大了。

第二天來到這裡的地球人更加多了,他們都很新奇這種一個星球就是一個城市的社區面貌,也樂於新住所的各種功能。不用努力半輩子讓爸媽嘔心瀝血湊錢買房了,現在住得好不好完全是自己的事情了,也不用工作了,因爲已經豐衣足食,活得開心不開心也完全是自己的事情了。想到這裡我突然又覺得,既然什麼都是自己的事情了,那麼爲什麼還和其他人一起生存並且建立友誼、婚姻甚至親屬的關係呢?

這幾天,腦內的想象替代了智能手機,成爲了我和妻子各顧自玩樂不理對方的玩物。因爲一閉上眼或者不閉眼就可以完成看電影、聊天之類的事情。我不知道妻子在用腦內通訊在幹什麼,我只關注新聞,因爲以前的網上朋友圈什麼的要麼在炫新功能,但是新功能人人都有且人人都能做,失去了炫耀的根本價值,所以看上去都很無聊,朋友圈漸漸偏向死寂。

而媒體在新的公共量子網域上重新搭建信息網站,在大多數人朋友圈即將死寂的環境下仍然筆耕不輟,說太多之前在啼 制內被保住的壞人因爲得到新的身軀沒辦法懲罰並殺死他們而感到憤憤不平之類的,因爲納米軀體被設定過不能殺害同類。之前炫耀新軀體新世界的新聞和帖子都少了。根據朋友圈的前車之鑑,我覺得這些網站也遲早倒閉,因爲要爲一個無法被懲罰的壞人而憤怒,嘖……洗洗睡吧。

公共網絡已經得不到有價值的東西,我便靠仿腦芯片強大的計算能力和AI輔助,構思出了一個能讓我身入其境的單機遊戲,裡面都是合我胃口的東西,不論是劇情、人設、打鬥場景,都是我根據以前的記憶裡感興趣的特徵放大後計算得出來的。

這遊戲太過癮了,但是我突然意識到妻子也在我旁邊,雖然不知道說什麼但是我還是睜開眼睛結束了這遊戲。起身一看,發現她貌似在和我剛剛做一樣的事情,正閉着眼睛傻笑。我不知道以後怎麼繼續和她打招呼,怎麼和她說話,因爲打開話題的各種事業和生活必須事項都已經不復存在了,不用擔心餓肚子,不用擔心疲勞,只顧玩樂就對了。

我躺下去,繼續體會遊戲。

正酣**中,一個巴掌在現實世界中把我拍得出戲,我已經做好打人的心理準備的時候,巴掌的主人和我說:“喂,閉着眼睛傻笑什麼?”

這是段團長的聲音,我習慣性的收起憤怒,關閉主觀沉浸系統,迅速站立起來。段團長看我這樣:“是不是等下還得敬禮啊?我已經不是你上司了。”

我說:“嗯對。”

我下意識的看向妻子那邊,發現她正在廚房搗騰着什麼。我問段團長:“你什麼來的。”

他說:“剛剛來的,剛剛下飛船就來找你了。”

妻子在後面喊道:“段先生要不要吃個飯?”

段團長說:“要不是以前的身體需要,我纔不會浪費時間吃飯呢,謝了啊,不吃了。”

我說:“那你找我什麼事?”

段團長說:“出去說。”

我回過頭說:“老婆我出門一下。”

她迴應:“好的。”

我們走出門外,我發現現在外面的房子幾乎全是形狀各異的建築物,過來地球居民通過想象力把自己的房子DIY成了各種形狀。上次看見的基本上都大同小異,但是這次看見卻是什麼都有了,天上地下、扁的窄的,我一直以爲只有在抽象畫裡纔看得見這場景。

段團長問我:“你有沒有發現,琉狸克人的住宅沒有像我們一樣變成各種形態,而是原裝的。”

他說到一半就開始升空,因爲前方的地球居民房子太高遮擋住了視線。我們升到很高的地方,高過大多數房子,高到能清楚看到方圓一公里的建築物的地方。

現在我看得見了,在形狀各異顏色各異的抽象派建築物之中,還有那麼幾個原教旨精簡派建築像釘子一樣紮在這些抽象畫中間,特別顯眼,腦內提示的信息也顯示那裡是原住民的住所。

我說:“挺奇怪啊。”

段團長說:“下去看看。”

我們選擇了離我們最近的一個原住民房居,緩緩降落,來到房子面前。房子完全四方封閉,沒有窗子,看上去就是一個完美的白色正方體。

我們和房子的AI進行連接,它告訴了我們這房子的主人一直在房子裡躺着,什麼都不做,一整天就沉浸在幻想的實感裡,靠太陽能維持生命。

我和段團長面面相覷,他又向AI提問,還有多少琉狸克人是這樣。AI卻回答,剛剛透露那些已經是它的最大職責,其他問題都不能再向我們回答。

我們面部微繃的離開那裡。

我對段團長說:“在飛船上的時候,一個琉狸克人問了我一堆問題,最後他說,他們就是想知道我們在解決了生存和享樂的問題後會不會像他們那樣才讓我們進行文明跨越的,但是他沒說他們是哪樣。”

段團長指着後面的琉狸克人的房子說:“他們那樣?”

我說:“可能吧。”

我們走了一段路,路上遇到一對大媽,若是在去年遇到她們,嘴裡冒出來的估計也就是難聽的對這個那個的抱怨,但是她們話異常的少,就坐在房牆上的模塊分離出來的長椅上,我們走過她們五六米的時候,她們才支支吾吾的說幾句尬語。

段團長帶着我來到一棟藍色的長方體建築,這倒是有窗了,而且我的腦內提示我這裡是三個負責文明跨越的琉狸克人的居所。段團長朝裡面發送通訊信號,我們面對的牆上馬上開出了一個洞,洞裡面是三個琉狸克人和三個躺椅,其中一個站起來迎接我們,另外兩個正躺着,他們的感官還沉浸在他們幻想的世界裡。

我們進入房子裡,地上的納米模塊拼湊出兩張椅子,琉狸克人招呼我們坐下。

段團長問:“如果我想回到故鄉,你們不會反對的吧。”

那個琉狸克人說:“不會不會,我們文明的武器系統幾乎爲零,你們若帶着選擇好的房子變成飛船離開這裡的話不會有我們的人阻攔,你們是自願來到這裡的,不是強制性的。”

我說:“是當時的當權者讓我們過來的。”

他說:“但是**已經解散了不是嗎。”

我被這話噎住了。

段團長說:“知道這個就行了。”

段團長看向我:“你有什麼要問的嗎。”

我說:“沒有。”

段團長說:“那行,走吧。”

我們站起身,離開那房子。我本以爲這樣很不禮貌,但是那個琉狸克人仍然笑着說“歡迎再次光臨”。

我問段團長:“爲什麼和琉狸克人都是用嘴交流?”

段團長說:“他們樂意用我們的語言和我們交流,而且,你不覺得你換了身軀之後已經感覺不到大腦在思考了嗎。”

我正想說,段團長卻打斷我:“不是失去思考能力,而是思考速度快得驚人,根本感覺不到腦子運作過,而經常使用腦內的量子通訊,總有一種不想與人建立聯繫的慾望,總是覺得沒有必要和別人交流,這應該是琉狸克在仿腦芯片裡做過什麼手腳。”

我說:“這應該不會,如果在飛船上和我交流的那個琉狸克說的他們那樣指的是成天躺着讓自己的感官沉浸在幻想裡的話,那麼他們就是不希望我們也會變成他們那樣,如果出於這個目的還給我們的仿腦芯片動手腳,那他們豈不是太傻了嗎?況且,就算用嘴交流,我也覺得與人社交不必要了,因爲什麼都可以自己做,包括娛樂,娛樂的話我自己完成都比他人開心,那還有什麼必要建立與他人的聯繫嗎?”

段團長嘆了一口氣,說:“對錯都沒了。”

我回到家,發現妻子在躺椅上,面色紅潤,身體還在抽搐,估計是正在用虛擬現實體會了某種很容易達到快感的運動,因爲我以前和她坐那類運動時她也是那樣的表情。我進入這個房子,她腦內應該接收到信息的,所以,她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我現在不免會有醋意,但是我沒有怪罪和譴責的理由,**已經沒了,法律也沒了,婚姻的合法性只存在於我們的自願上,雙方都不能給對方施加道德枷鎖什麼的,因爲雙方都是平等的人。

這麼想一想,在這裡遇到的那個奇怪的琉狸克人說的還有點道理……道德和道德綁架的區別在哪…

我也躺下,也想把自己感官完全沉浸在幻想世界裡,但是我沒有這麼做,而是把軀體調爲睡眠模式。

不知道多久後,我又看見了那個場景,上帝腳下站起來的人達到一定數量,上帝的臉就開始破裂,裂痕蔓延到全身時,一個早已站起來、衣着不怎麼華麗甚至有點窮苦的人,大喊着:“上帝死了!”。在上帝腳下的人開始罵他,他開始有點顫抖。而這一喊,一些已經站起來的人也望向他,然後又取消了對他的關注。隨後那個人就瘋了,然後就消失了。而上帝此時雖然充滿裂痕,卻沒有粉碎。

但是仍然有人站起來,上帝腳下的人越少,他身上的裂痕就越多、越深。隨後他腳下一個人都沒有了,上帝就轟然倒塌了。但是倒塌的時候,碎片砸到地上沒有聲音,或者說,地面已經不存在了,天空、大地,都沒了。人們浮在虛空中,有在高處的,有在低處的,有近的有遠的,但是都默不作聲,各顧各的。

一個巴掌把我拍醒,奇蹟的是,我居然沒有了起牀氣。段團長一臉凝愁的看着我。

我坐起來,打了個哈欠,說:“怎麼了?”

我讓地面分化出一小部分生成椅子,段團長坐在上面,他說:“我去找了以前的科學以及學術精英們,他們剛剛來的幾天的確是對這種新世界癲狂的研究了一陣子,但是現在無一例外的,都選擇躺着,生活在自己想生活的世界裡。”

我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但是不知道這些精英的享樂會帶來怎樣的後果。我說:“那有什麼後果?”

團長說:“我在來的飛船上,也有琉狸克人想問我問題,但是文明相差那麼大,問的估計也是蛋疼得不行的問題,所以我就搶先問他,我問他,他們的還有沒有科研人員爲他們的文明進行科技的更新換代,他們說自從納米模塊普及之後就已經沒有了,因爲生活都已經滿足了,什麼愛好、理想什麼的,放到現實中會遭遇太多打擊,如果放到自己的想象中感覺就好得很多。”

我說:“但是這樣的話,性格太容易軟弱了,不遭點挫折怎麼行?”

段團長說:“你跑題了,但是還是先回答你,爲什麼要遭受挫折?因爲要根據個人能力來分配生存資源,但是琉狸克這邊的生存資源可以說是無限的,只要宇宙不毀滅,他們都可以不工作照樣活得好好的,那麼吃飽了撐的幹嘛不享樂。然後,科學的進步是爲了什麼?”

我說:“讓人們活得更好?”

段團長說:“再往下想。”

我說:“滿足生存慾望?”

段團長說:“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但是現在琉狸克的慾望都可以在閉上眼睛後滿足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用醒來用工作來爭奪生存資源,因爲只要有光線在,就能維持身體機能,就能繼續沉浸在幻想中。”

我無話可說。

段團長湊過來,說:“一切都滿足了,那麼努力幹什麼?”

我苦笑着說:“我也沒反駁你啊。”

段團長站起來,說:“我是不太受得了這裡,我想回去了。”

我說:“地球?”

段團長說:“嗯,一起嗎?”

我說:“不了,我至少再待一段時間吧。”

段團長沒說話,扭頭離開。

我躺下去,再次把身體調爲睡眠模式。

仍然是那個夢,但是開頭接着上次的結尾,我也不再是一個旁觀者,而是一個局內人。我突然往下掉落,但是很快停了下來,浮在虛空中。我嘗試着接觸其他默不作聲的人,和他們打招呼,但是他們的反應和遇到的琉狸克怪人一樣,罵我道德綁架。但是我沒有辦法和他們一樣沉浸在自我定義的世界裡,所以我只能繼續尋找和我一樣還相信客觀世界的人。

因爲世界上存在着各種各樣的人,興許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但是不知道過了多久後,我發現我錯了,我真的找不到。在我尋找的過程中,是遇見了看見我向別人一直打招呼然後向我打招呼的人,我向他走去,但是我每走一步,他就衰老一歲,我走到他跟前時,他已然成爲了一具乾屍。後來遇到的向我打招呼的人,都是這樣,我還沒接觸他們,他們就去世了。

原來和我是一類的,全是一幫離死不遠的。

但是我仍然在不停的和別人打招呼,因爲這已經從某種特別理想性的目標變成生活的習慣了。我無法像他們一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所以除了和他們打招呼,無法做到其他事情,生活被這種形式主義的習慣詛咒,現在和他們打招呼去打斷他們的幻想,可能也是因爲我羨慕他們吧。

後來,我發現我也老了,但是我仍在用打招呼這種形式的稱呼來打斷他們的幸福,可是,我打擾他們,他們不再聽了,無動於衷了,原來他們都換上了琉狸克人的納米模塊身軀,打開了免打擾模式,爲的就是防我這個老不死的。不久後,因爲沒有能打擾的人,我沒有了好心情的來源,我也沒有辦法裝出又慈愛又憤怒的樣子,所以我也死去了。

再次睜開眼睛時,我發現我回到了現實世界。

如果是用肉身做的那個夢,我絕對是驚醒過來的,而且背後會有一身冷汗。

看了看日期,這個夢絕對是我做過最久的夢,已經睡了370天。我很奇怪我爲什麼會睡那麼久,但是看看我的身體,想想夢裡每個打招呼的人都記得,以及空洞的現實,貌似也能理解。

370天裡,段團長給我發送了三條信息,因爲我打開的也是免打擾模式,所以接收的信息不會把我弄醒。

第一條是他離開的那天發送的:“現在已經到達地球,上面果然沒什麼人了,道路爬滿藤蔓,不敢相信我們只是離開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

第二條是他在地球的第一個月發過來的:“成功用從琉狸克文明帶來的納米模塊屋組建的生物培養器造出人類,而且發育速度極快,我的見識都靠記憶的形式傳給他了,他現在的性格和我一樣吶。”

第三條是在上一條發出去的六個月後:“用納米身軀快速飛完地球很沒意思,現在我已經培育了六個人,讓他們和我一起騎上摩托,跑遍世界,不過太平洋和大西洋要靠船的就是了,真的很爽。”

我站起身來,看向側邊的妻子,她躺着,露着笑容,我問屋子的AI,得知她一直以來都在這裡躺着,都沉浸在虛擬世界裡。

我不忍叫她起來,畢竟她不是我夢裡那些人。

我離開了房子,發現路上沒有一個行人,而且和上次看到的抽象畫場景不同,這次,全部都是規規矩矩的正方體房子。

我走在大街上,像在夢裡打招呼一樣去問每個房子的AI裡面的人在幹嘛。回答都一致,也都不出乎所料,都在自己的世界裡。

我知道夢和現實的區別,我不想在現實裡重蹈夢裡的覆轍,雖然我不會像夢裡一樣會死亡就是了。我只問了35個房子的AI,就停下了。我走回家,但是在家門前停了下來,我不停的和自己說“生存和享樂都解決了,爲什麼不享樂呢?”

但是我仍然沒有前進。

這時,段團長又給我發送了通信:“現在我已經培育出數千人了,但是我沒有告訴一個人關於琉狸克文明的任何記憶,現在我已經摧毀了以前舊有的一切東西,衛星、建築什麼的,我打算把我們的文明在這顆星球上抹去,我覺得,如果我們的文明繼續發展下去,一定會變成琉狸克文明那樣,我不希望變成那樣,即使我知道我不對,可我還是想讓我們的文明重新開始,希望能演變出不一樣的結局出來吧,但是我一個人有點忙不過來,所以我希望你能回來,並且帶着更多的納米模塊屋回來。”

我走進屋子,看着**臉的妻子,然後我快步走出屋子,迅速升空,連接上剩下的沒人住的幾千個屋子,讓它們朝我飛來,組成一個宇宙飛船,離開這個星球。就在我走進飛船之後,我打開了和段團長的音頻通訊,說白了就是超遠程電話。正要和他說點什麼時,發現三個琉狸克人站在裡面。他們不像之前那麼友好,並沒有向我打招呼。這種落差造成了他們對我有敵意的錯覺。我問他們:“難不成不讓我離開嗎?”

其中一個琉狸克人笑道:“這倒不是,反而是來徵求你的意見的。”

我說:“什麼意見?”

琉狸克人把一段記憶傳送到我的腦子裡,這正好就是段團長發現沒有傳給我們的關於他們的社會形態的記憶:

他們的科技已經可以把他們弄得跟神一樣,不用進食不用睡覺,但是他們的社會裡還有一大部分人選擇對他們而言非常原始的生活,使用肉體身子,大腦利用率只有百分之幾十,甚至絕大多數人選擇的大腦利用率和生活都不一樣,還有人選擇的生活的科技水平和我們幾十萬年前的一樣。每種科技水平的生活社區分佈在他們的星系裡,但是星球有限,增加生活選擇的選項就成爲了他們佔領開發其他星球的唯一理由。 而現在不是了。

這些負責文明跨越的琉狸克人只有幾個人而已,他們認爲琉狸克文明必須讓所有琉狸克人都生存在他們最高科技水平的社會,但是其他人表示,他們不想過整天躺着的生活,因爲生存資源和享樂資源都如此充足甚至是無限會讓他們失去生活的動力。他們爲了證明最高科技生活區不是那樣的,他們進行了文明跨越項目,企圖讓一個比較低級的文明直接來最高科技生活區,如果有兩個人離開,那麼就證明他們是錯的,因爲七十億分之二投影到他們那更加龐大恐怖的人口上造成的異類人數實在是太多了。

而我,就是決定他們對錯的關鍵。

我問他們:“所以,你們是想殺了我?”

他們說:“不不不,我們沒有殺死同機體的能力。”

我說:“那你們向我徵求什麼意見?”

其中一個說:“這個星球只是拿來做文明跨越的實驗而已,雖然可以自我發展下去,但是沒有人來守護這星球,以後遲早會被一些掠奪者搶佔的,所以與其放在這裡耗費資源,倒不如把這顆星球的中央能源快速老化變成黑洞,但是這樣的話,上面的人會怎麼樣你也是知道的。”

我說:“毀滅嗎?”

他說:“對,但是我們想把你們都送回地球去,但是現在地球是段先生和你的財產,段先生培育的其他低級生命是不足以和段先生抗衡的,所以你回去了以後地球就是你們兩個人的東西,我就想你同不同意。”

此前一直靜默的段團長在音頻系統的另一邊大聲地說:“不同意!”

我的嘴角微微翹起且有點扭曲,說:“我聽他的。”

五萬年後,當初負責進行文明跨越的琉狸克人來到地球,此時地球和他們上次來的時候有點差別。此時地球人的神話傳統都出奇的統一,他們是兩個神創造的。世界上只有一種宗教,沒有五花八門的各種宗教禮儀。但是這些仍然被當成迷信,不過被挖掘出來的五萬年前的現代文字和現代文明難以達到的科技部件又讓地球人開始思考迷信和科學的關係。

那個琉狸克人看着這樣的地球,嘆了一口氣,說:“和以前一樣嘛,不管是我們的還是你們的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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