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中止的研究
“砰！”
爆鳴聲從魔改步槍“野心”內部傳出。
內部的撞針組件，成功撞擊在黑色子彈的底火上。在撞擊的作用下，由硝酸和汞製成的底火——微量的雷酸汞發生爆炸。
爆炸產生的火焰，沿着傳火孔進入彈殼。
彈殼內，裝填着足足2毫升的纖維素硝酸酯，用棉絨纖維和木漿浸入濃硝酸、濃硫酸混合液中製得。在火焰作用下，纖維素硝酸酯產生規模更大的爆炸，在極短時間內生成大量高溫高壓氣體。
氣體迅速膨脹，彈殼和彈頭分離。彈殼被推出槍膛，彈頭則是急速向前，進入槍管。
槍管內螺旋凸起的膛線發揮作用，讓彈頭沿槍管前進的同時開始旋轉。
槍管內部的特殊塗料受到高溫刺激，也開始發亮，釋放出橙黃色光芒照射到墨黑的彈頭上。
彈頭褪去原色，變作猩紅一片。
緣於扣動扳機時，槍口上移少許，最後，猩紅色的彈頭旋轉着飛出槍口，宛如一道血光，劃出一個幾乎察覺不到的斜向上弧線，極速飛向目標。
百分之三秒後，子彈到達菲兒身前。
菲兒正重新升起火焰，嚴嚴實實的護住身體。
下一刻，子彈撞中火焰。
“嘩啦！”
上一次無形的火焰可以像有形的堅固牆壁一樣擋下子彈，這一次卻突然變作脆弱的“玻璃”。伴隨脆響，火焰瞬間潰散，出現一個拳頭大小的空洞。
子彈順着空洞穿透火焰防禦，徑直打在菲兒身體右側……的肩膀上。
“噗！”
大團血霧爆出，子彈射穿菲兒肩膀，自後方穿出，射進刻意加厚過的青石牆壁中消失不見。
菲兒眼睛瞪大，一臉吃驚，愣怔着望了李赫幾秒，身體晃了晃如同一個破布娃娃般向地面倒去。
鮮血從創口處瘋狂涌出，幾秒鐘就染紅了半個身子。
“菲兒！”薇兒被嚇住了，驚呼一聲，呆在原地。她顯然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李赫淡然許多，因爲他知道菲兒只是皮肉傷，不會有大問題。
經過剛纔普通子彈的射擊檢測，他就對這次結果有所預料，現實情況和預料相比只略有出入。
穿透力大了點，實際造成的傷害並沒有最大化……李赫思索……可以考慮改造彈頭、降低彈頭強度，做成類似達姆彈的擴張型彈藥效果。但這樣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有可能影響子彈彈道穩定性。
也許可以試着在彈尖增加空腔，做成翻滾型彈藥……李赫繼續思考……這樣子彈進入人體後，彈尖部分因爲強度低會產生變形進而導致子彈重心偏移，誘發失穩、翻滾，進而增加了子彈在人體內前進時的阻力，充分的釋放動能。
這樣的話，就不會出現子彈穿透人體只造成穿透傷了，命中軀幹部位，在正面造成拳頭大創口的同時，在背後可以造成臉盆大小的創口。哪怕命中肩膀、四肢，也能造成嚴重傷害。
不過材料加工略有難度，單憑自身手工製作過於耗費時間，可以再想想辦法哄騙一下菲兒，藉助對方的火焰法術能力製作……就像之前一樣。
想到這裡，李赫望向菲兒。
此時菲兒瞪大眼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整張小臉扭到一起，張嘴想要叫喊，但因爲痛苦，根本發不出聲音。
薇兒站在不遠處，完全呆住。
李赫忍不住搖搖頭，邁步走到菲兒身邊蹲下，伸手按住傷口，控制住血液流出的速度，快速檢查子彈造成的具體創傷。
三角肌撕裂、小圓肌韌帶洞穿、部分靜脈破碎、肩鎖關節受損……斜方肌完好、動脈完好、盂肱關節完好……
他只是想簡單測試一下子彈效果，以及給搗亂的菲兒一個小小教訓，沒有把對方物理消滅的打算。在他有意的控制下，子彈沒有命中軀幹等要害，而是命中了肩膀，造成的創傷不算是很嚴重。
也許在中世紀的醫療條件下，有很大概率失血過多死亡，但這並不是普通的中世紀，而是有法術的中世紀。
李赫檢查完傷勢，對着薇兒一招手：“過來，薇兒，幫幫菲兒。”
呆住的薇兒這才如夢初醒，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快速跑來，雙手慌亂的就對着菲兒的創口按下。
李赫伸手阻止，指揮道：“不要急，節約力量，按次序來。先修復血管，対，就是這裡，不要害怕。然後把血液輸送回去……再修復骨骼……然後是關節……接着復原肌肉和皮膚……”
薇兒愣了愣，但還是乖乖的按照李赫指示依次釋放自己能夠治癒的力量。
柔和的白光從雙手間釋放出去，菲兒身體一點點復原。
沒一會，菲兒恢復如初。
“刷”的一下子，菲兒從地上坐起來，活動了幾下胳膊，咧嘴望了李赫好幾秒，有些後怕的出聲：“真的好疼啊！”
“我說過了，超出你想象的疼。”李赫微微聳肩，趁機嚴肅教育道，“所以下次再來我這裡搗亂的時候，想清楚再說。”
“我……”菲兒嘟嘴，輸人不輸陣的道，“我纔不會被你嚇住的……不過爲什麼會這麼疼啊……第一次你用這個鐵棍子打我的時候分明沒事的。”
“因爲第一次我用的是普通子彈，第二次用的是特殊子彈。”
“有什麼特殊的？爲什麼我的法術又不管用了？你這次也沒有噴之前那個幹……什麼粉啊。”
李赫聽了輕笑一聲：“自然不是乾粉了，是你的一滴血。”
“我的血？”菲兒詫異。
“菲兒的血？”薇兒也一時間想不明白。
“記得之前你搗亂的時候，我懲罰你，抽過你的血做研究吧。”李赫解釋，“我把血提煉了一下，提取出了裡面和正常血液不同的物質，暫時命名爲‘巫師之血’。把一滴‘巫師之血’融進彈頭，通過特定方式讓其處於活躍態，釋放的能量可以輕易破除你製造的火焰防護、傷到你身體。”
實際上，真正原理要複雜的多，其中涉及的生化反應和金屬製作工藝多達幾十道。李赫知道薇兒和菲兒不會聽懂，索性簡單點說。
即便這樣，兩人也是聽了一頭霧水。
過了好半晌，菲兒才似懂非懂的道：“所以，我是被我一滴血打成這樣的？我一個人，還打不過我的一滴血？”
“那是因爲你還沒有完整掌控你的力量，等你長大點，變得厲害了，就不一樣了。”
“所以，如果我變得和你這麼大，甚至和三姐那麼大的時候，就不會被一滴血打這麼疼了？”
“嗯。”李赫點頭，“那時候至少要兩滴血才行。”
菲兒：“……”
這時，李赫瞥了一眼旁邊先前被他拉開的金屬抽屜。
裡面放着數排整整齊齊的子彈，子彈彈頭顏色一排比一排深沉。
其中最裡面的一排，呈現極致的黑色，那一排的子彈，每一顆都融合着五滴巫師之血。
菲兒聽了李赫的話，明顯有些受到打擊，望向李赫，哭喪着臉道：“照你這麼說，那怕你不是巫師，我都很難打過你了？”
“所以，你最好還是乖一點，省得自己吃苦。”李赫道，“對了，鑑於你今天不聽話試圖搗亂，雖然未遂，但還是罰你乾點活。過兩天，用你的火焰法術力量，給我加工點零件。”
“啊！”菲兒慘叫出聲。
薇兒卻是在旁邊捂嘴偷偷笑起來。
……
轉眼，夜晚到來。
整個黑石城堡都安靜下來，房間的燈光依次熄滅，房間的主人先後進入夢鄉。
不過，在城堡空地的石屋中，被李赫命名爲“零號實驗室”的房間裡，卻是燈火通明，裡面的李赫正在忙碌。
如果是白天的時間用來試驗、探究一些東西，夜晚的時間就是用來思考、分析和整理了。
李赫坐在一張木桌前，桌面上鋪着莎草紙，他手持一根鵝毛筆，蘸着墨水正在快速寫着。
“沙沙沙……”
“通過103、104、105號測試，可以確定‘巫師之血’的子彈，能夠穩定發揮作用，但其原理需要繼續探究。究竟是中和了法術效果導致法術失效，還是破壞了法術的穩定性導致法術失效，需要進一步測試……
另外，‘巫師之血’的提純流程需要繼續優化，要想辦法提高出產率……在後階段酸解反應中，‘巫師之血’半成品表現出對PH值具高敏感性，高於1.4或者低於1.6都無法進行後續反應，是否可以調整反應物來改善……
此外……”
“沙沙沙……”
書寫好久，李赫才放下鵝毛筆，瀏覽了一遍，敲定了接下來的研究方向，把寫滿字莎草紙放到了一邊。
簡單來說，他目前的研究有兩個大方向。
一個是探究薇兒、菲兒等掌握的法術原理是什麼，遵循什麼樣的規則，有什麼樣的優點和缺點，它的根本性質是什麼？
另一個，則是如何把法術吸納到科學領域中，如何用科學的手段解析、利用。
換句話說，他想弄清楚所謂的巫師法術力量是什麼，作爲一個普通人的他又可以用什麼方法掌控這種力量。
當然，除此外，他也有很多別的事情想要探究。
比如，黑石城堡的主人——鮮血女伯爵——伊麗莎白·格雷，收養了七個子女，六個都是女巫，爲什麼偏偏只有他一個人是沒有任何法術力量的普通人？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比如，這位鮮血女伯爵除了每日一次的家庭晚餐外，幾乎從不露面，也不和外界交流，還禁止他們隨意離開，整個黑石城堡都處於半封閉狀態，又是爲什麼？是防備什麼，又或者是隱藏什麼？
再比如，半年前一向體弱多病、孤僻冷漠的“他”突然昏迷，之後甦醒過來，先是失語許久，再之後行爲變得古怪起來——做起了各種稀奇古怪的研究。對此六個姐妹都表示詫異，但女伯爵卻從來沒有發表過任何意見。是沒在意？又或者無所謂？
太多疑惑需要解答，不過線索太少，只能耐着性子去尋找答案。
要有耐心才行啊……李赫在心中道……時間太珍貴，暫時找不到答案，只能先忙別的了。
他伸手從桌子旁邊拿出一疊厚厚的莎草紙來，上面寫滿數字：糧食193磅、糧食238磅、糧食234磅……糖12磅……鐵47磅……稅金67個銅幣……稅金1銀幣零32銅幣……稅金……
這是黑石城堡向周圍領地徵收物資、稅款的賬目，本來是大姐菲奧娜負責，對方是女伯爵的助手，整個城堡的大管家。
不過後來他想辦法要過來，負責統計、整理，節省了菲奧娜的精力，相應的他可以申請一些“不重要”的物資用來做研究。
對於菲奧娜來說，計算這些賬目是頗爲繁瑣的，但對於他來說，運用一下簡單的公式，就可以理清。
“沙沙沙……”
鵝毛筆尖在莎草紙上劃過，沒一會就把所有數據整理完畢。
輕吐一口氣，李赫內心暗自打着盤算：“明天要想辦法再申請一點鐵塊使用，另外化學試劑也不多了，需要補充一些，這就需要鹽塊、硫磺、石灰……希望菲奧娜能爽快點……”
……
轉眼第二天。
李赫拿着一份申請物資的清單找到了大姐菲奧娜。
菲奧娜這次還真的很爽快，超乎想象的爽快。
但不是答應，而是拒絕。
“你要的這些東西，我都不能給你？”
“爲……”
“另外，準備一下，你搭建的石屋要拆除，石屋裡面的東西也要處理掉，從今晚起你必須睡在城堡裡的房間中，不能再出現在別的地方。”
“……”李赫沉默，良久後，出聲，“菲奧娜，我需要一個理由。”
“沒有理由，因爲……”菲奧娜頓了頓回答，“這是伯爵大人的意思。”
李赫眼睛瞬間眯起來：“伯爵大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