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日

第一章;生日

天空的雲層,反射着地面浮華的燈光,把這個世界染上了一層病態的暗紅。

泛着汽車尾氣味的空氣,緩緩的隨着這抹污濁的暗紅,充塞到這個世界的角角落落。

躺在滿是枯萎草屑的草坪上,唐錚靜靜的注視着這個污濁的世界。

一陣風打着旋的吹過,捲起幾片枯葉和一些草屑,這些枯葉和草屑被捲到半空中後,凌亂的飄落了。

唐錚緊了緊身上的外衣,點上了一支菸,深深的吸了一口,許久才緩緩的吐了出來,彷彿這樣就能驅走早春的寒冷。

煙霧慢慢的散開了,露出唐錚那棱角分明的臉龐,這是很乾淨的一張臉,再配上那憂鬱的眼神,這個憂鬱少年的形象,對於這個時代的某些女人們來說,殺傷力是巨大的。

他摸索着掏出一張很舊的照片……一箇中年婦女雙手扶着一個大概十幾歲的男孩的肩膀,背景是在一個福利院門口。照片中的婦女笑的很慈和。男孩揹着手跨立着,脊樑挺的筆直,長得很乾淨,可是……卻一臉的倔強。

照片的背面寫着;“祝錚錚;生日快樂!學習進步!”落款;你的唐媽媽。

唐錚久久的凝望着這張照片,看着照片上那張慈和的笑臉,他要把這個笑臉,牢牢的印在自己記憶的深處,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掙扎,他怕自己有一天會忘記這份溫暖。

“已經十八歲了,成人了,在這個鋼筋水泥的叢林裡,這種軟弱是不合時宜的,藏好吧……以後……不要再拿出來了。”唐錚喃喃的對自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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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很冷,但是公園的一些樹木已經冒出了綠芽,多多少少給這個虛弱的世界帶來了一絲活力。

夜色漸濃,城市的嘈雜正在慢慢的退去,匆匆來去的人和車漸漸稀疏了起來,就像是大海……退潮了。

漸漸的,引擎聲、喇叭聲,腳步聲、嬉戲聲、店鋪裡的音樂聲……都慢慢消失了,整個世界安靜了。

那些被嘈雜所掩蓋的美好,猶如退潮後海灘上美麗的貝殼,漸漸的顯露了出來;草叢裡打架的老鼠、公園灌木叢中潛行的貓、在綠化樹下嗅來嗅去的流浪狗、公園的鴿子房裡,一隻白鴿子跳着盛裝舞步,它……正在求愛……

唐錚眼睛裡閃爍着安寧與平和,他很享受着這樣的美好。這一刻讓他想起了唐媽媽還在的日子。

他曾經奢望過,能永遠生活在這種童話般的世界裡,可是爲他營造童話世界的唐媽媽,卻離開了他。

唐媽媽的最後時刻,抓着唐錚的手說道;“媽媽沒辦法再陪你了,從現在起……一切只能要靠你自己了,錚錚啊……要堅強……不要哭……好好的活着,要快樂的活着,好嗎?答應媽媽………………

一顆星星倔強的從雲層的間隙中擠了出來,星光隨着大氣的波動,一閃一閃。唐錚掏出手機看了看,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他該走了。

當他那挺拔的身影站起來的時候,圍繞在他身上的憂傷與悲泣就消失了,那個冷靜、倔強的唐錚……又回來了。

緩緩的走在公園的小徑,周圍迴響着他的腳步聲,很安靜。唐錚什麼都不想,就這樣走着,慢慢的走着,像是一臺永動機,他喜歡這種感覺。彷彿能一直走到世界的盡頭。

曾經有過那麼一抹倩影,在那一年陪他走過一次,兩個人什麼都沒說,就像現在這樣,靜靜的走着,不快……也不慢。後來她被這個鋼筋水泥的叢林擊敗了,她墮落了,當他知道後,就把自己的心門給關上了,這個世界不相信眼淚,也不同情弱者,強者制定規則,弱者遵守規則,就是這樣,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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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這個城市的上空,一個黑色的,順時針旋轉的漩渦,正在快速形成,當這個漩渦擴張到一定程度後,它突然開始反向旋轉,漩渦的中心,隨之出現一個圓形的黑洞,它迅速的變大,突然。一道亮光穿越這個黑洞,直直的掉向這個城市,黑洞也慢慢的消失了。

在唐錚路過一片小樹林的時候,天空突然亮如白晝,一道亮光拖着長長的光尾,來到這個公園的上空,無聲無息的炸成滿天光屑,然後這些光屑慢慢的消失了……。

唐錚目瞪口呆,他呆呆的看着天空那慢慢消失的光點;“這是怎麼回事?煙花?飛機爆炸?都不像,沒有聲音呀。”

看到天空中的光點都消失了,唐錚也滿頭問號的轉身,眼睛無意識的掃了一眼路旁的小樹林,他驚奇的發現,一個棒球大小的光球在樹杈間顫顫悠悠的飄着,還沒等他有任何的反應,這個光球就擊中了他,然後……沒有然後了,光球就這樣消失了,像是被唐錚的身體給吸收了。

唐錚趕緊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很好,不痛不癢,零件完整,一切正常,好的不能再好了。

“肯定有問題,一切正常纔怪了,不管什麼東西,就算是風吹在人身上都會有感覺的,那個光球打在我身上,我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就是最大的問題!”唐錚大腦的第一反應很迅速,也很準確。

“這是個什麼東西呢?可以肯定的是,它絕對是在我的身體裡,並且有很大的可能,和剛纔那場沒有聲音的爆炸有關。

一個未知物體,在墜落的過程中爆炸了,或是毀滅了,不管怎麼樣它確實是消失了,而另一個較小的未知物體(光球),出現在爆炸地點附近,並進入了我的體內。

可以推測,光球可能是那個未知物體的一部分。而這個光球在有人發現或是接近它的時候,它會有主動的反應,可以證明這個光球是有一定智能的物體。”唐錚結合目前看到的情況,分析出了這個光球的一部分信息。

“如果是自然界的生物,那麼它的本能是生存,這對我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由於不瞭解這個疑似生物的物體,我是死、是活、還是半死不活那就不好說了。

但如果是人工智能類的造物,那我的情況會稍稍好一點,只有死和活兩個選擇。”唐錚在粗略的推理後,得出一個很殘酷的結論。

“想了這麼多其實主動權並不在自己手上,這個光球沒第一時間弄死自己,那麼活下來的機會還是很大的,能不能徹底解決這個隱患,就要看這個光球到底要幹些什麼了。”唐錚緊了緊拳頭。

很淡然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唐錚沒有太多的負面情緒。作爲一個福利院長大的孩子,他沒什麼可失去的,如果他的唐媽媽還在世的話,他還會有一些不捨,現在的話……。

雖然答應過唐媽媽,要活出個人樣,他也會全力以赴完成他的承諾,但在這個過程中出現意外的話,他也是問心無愧的。

回到棚戶區,他那擁擠的電器修理鋪,掏出鑰匙,擰開掛鎖,打開燈,把桌上搪瓷杯裡的水一口喝乾後,唐錚坐在書桌前,打開大學高數的課程開始學習。

在這之前,他已經自學完了所有的高中課程。

雖然今天是他的18歲生日,但他不會放鬆對自己的要求,今天耽擱的學習進度,必須要補回來,學習任務必須完成。

他這樣的孤兒,在這個社會裡就是弱者,沒有人幫助,沒有家人依靠,只能靠自己。他唯一的出路就是讀書,所以唐錚對自己制定的學習計劃,執行的很嚴格。

其實不讀書,去打工也能活下來,或許還能活的很滋潤,但唐錚不屑這麼做。他從小好強、倔強、他從來都認爲,無論做什麼事,要麼你不做,做了就要做完美,就算達不到完美,也絕不能比別人差。

全國那麼多人都能過上奢侈的生活,我唐錚有什麼理由過不上?不要說沒機遇、不要說沒人賞識、不要說沒有個牛叉的爸爸、更不要說不公平,這些客觀、主觀的原因在唐錚眼裡不值一提。“去學去問,不放棄不抱怨,有問題就去解決,嘴炮放的再響,它也還就是個屁!”這是唐錚的處世哲學。

燈光透過小店窗戶灑在了小巷的一小塊地面上,夜深了,整個棚戶區都在熟睡着,靜悄悄的。只有這個小店的燈光還在亮着,它是那麼的醒目,就像一座燈塔,爲晚歸的人指明方向。

凌晨兩點,唐錚合上了書本,揉了揉眉心,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洗簌後,熄燈睡覺了,今天他太疲勞了,很快就睡着了。

凌晨四點……小店裡傳出粗重的呼吸聲,唐錚睡得並不安穩,他的表情糾結,似乎在做一個不太美妙的夢。

夢裡似乎有一個聲音在重複的說着什麼,這個聲音很小聲,唐錚仔細的聽着,可唐錚聽不懂這種語言,越是不懂他越着急,就這樣折騰了很久,最後,他似乎聽懂了這個聲音的意思。唐錚的腦袋這才平靜了下來,他也安穩的睡着了。

2015年2月27日,唐錚的生日就這樣過去了,這一天他收到了命運送給他的一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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