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他幾個當兵的,也都是傷兵,有的人身上還裹着繃帶,還有一個士兵少了一隻手,基本上都是特務營的弟兄,前段時間受傷之後,被送到了列多進行救治。
劉寶田則是先在密支那,後來傷好一些之後,又申請來了列多,目的是要過來親自照顧範星辰,他離開密支那之後,密支那野戰醫院才調回國內,所以劉寶田也不知道史玲回國的事情。
方漢民連忙點頭打招呼,說道:“別說話,白臉正在寫信,寫完信我再給你們說話!安靜安靜!”
這時候跟着幾個傢伙進來的那個美國女護士,看了一眼方漢民,用英語斥責道:“你是誰?你們在幹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他是重傷員嗎?他不能長時間坐着,趕緊躺下!”
範星辰苦着臉,對那個女護士說道:“又該換藥了?等一下等一下!我馬上寫完了!”
女護士端着器械盤子,她很彪悍,一巴掌就把劉寶田他們給扒拉到了一邊,劉寶田他們這幫傷兵屁都沒放一個,趕緊讓到了一旁,擠眉弄眼的跟方漢民用啞語打招呼,方漢民也齜牙咧嘴、擠眉弄眼的跟他們打招呼。
範星辰這一下不敢耽誤了,刷刷刷的開始奮筆疾書了起來,很顯然他現在身體還是很虛,單單是坐着寫一會兒字,就累的是滿頭大汗,捏筆的手也微微有些顫抖,那個護士伸着頭看了看範星辰寫的漢字,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
範星辰用最快的速度寫好了信,簡單審了一遍之後,疊起來對方漢民說道:“我老爹地址你知道,你弄個信封,趕緊寄出去吧!”
方漢民這會兒長時間端着死沉死沉的小桌子,也累的不輕,扎着馬步的兩條腿都有點打顫了,趕緊咣的一下放下桌子,接過這封信,裝到了口袋裡,這才擦了一下汗說道:“趕緊躺下,護士要換藥了!”
範星辰卻臉色一變,想要下牀,兩隻腳劃拉着地面找拖鞋,嘴裡叫到:“我已經好了!不要換藥了!我不要換藥了!”
方漢民一看,就知道這小子換藥肯定很疼,現在已經怕了,於是也立即壞笑了起來,他豈能看不出剛纔這小子是故意折騰他,現在江山輪着轉,終於輪到了這傢伙了。
而那個美國女護士,雖然聽不懂範星辰叫什麼,但是也看得出來他的意思,彪悍的一揮手,用英語吩咐道:“把他按住!”
劉寶田那幫人雖然也聽不懂英語,但是卻也早就輕車熟路了,一起上去七手八腳的抓住範星辰,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倒在牀上,按腦袋的按腦袋,抓胳膊的抓胳膊,按腿的按腿,就把範星辰給按在了牀上。
那個女護士立即解開範星辰的病號服,露出了他的肚皮,範星辰立即就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哀嚎聲:“老大,救命呀!我不想換藥了!太疼了!我已經好了!不用換藥了!”
方漢民壞笑着湊過去,扒拉開一個傢伙,伸手就按住了範星辰的肩膀,湊過去說道:“你小子也有今天?老實點吧!換藥是必須的!乖!換了藥纔好得快,你不想傷口再感染吧?那可是會爛的,你不想再受一次罪了吧!聽話,躺好!”
範星辰臉色蒼白,叫到:“我要打嗎啡!嗎啡!嗎啡!”
護士說道:“你不能再注射嗎啡了,你前段時間注射嗎啡已經很多了,再注射的話,會影響你的健康!”
方漢民也連連點頭:“忍着點兄弟,嗎啡不是好東西,打的太多的話,你會上癮的,那玩意兒可是從大煙裡面提取出來的,有很強的上癮性!咱們忍忍,不要打嗎啡!要不然的話,你就算是好了,也成了癮君子!人也徹底廢了!乖乖的!”
這時候護士已經開始拆掉繃帶,露出了範星辰的傷口,方漢民低頭看了一下,見到範星辰的傷口很長,應該是動手術的時候又切開了,現在雖然縫合了起來,但是還插得有引流的棉條,傷口還有些紅腫,說明炎症還沒有完全控制住。
範星辰眼淚都快要急的流出來了,嗷嗷叫道:“不要,我不要換藥!讓我死了吧!奶奶的鬆手!鬆手!讓我死了拉倒!”
護士倒是動作很輕柔,緩緩的取出了引流的棉條,又給他傷口進行消毒,接着給他又塞了一條新的引流棉條。
範星辰疼的渾身直哆嗦,對着方漢民他們一羣人破口大罵,歇斯底里的慘叫着,不斷的掙扎着,很難想象他瘦弱的身體,這時候能爆發出這麼大的力量,幾個人按都有點按不住他,可見他疼的多厲害。
最後範星辰居然失聲痛哭了起來,眼淚順着眼角嘩嘩的流,方漢民看着範星辰扭曲的臉,這時候惡作劇的心情早就被丟到了爪哇國去了,他趕忙小聲說道:“兄弟,兄弟!咱啥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堅持一下!好了好了,馬上就好了!”
範星辰這會兒哪兒聽得進去,依舊嘶聲大吼着,方漢民扭過頭對那個女護士大吼道:“你不能輕點嗎?”
女護士沒想到方漢民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楞了一下,但是馬上給方漢民頂了回來:“他腹腔內有炎症,不清理乾淨的話,還會繼續發炎!你不想讓他快點好嗎?閉嘴!你是誰?再多嘴我把你趕出去!”
方漢民被噎的白瞪眼,張了張嘴卻沒敢再多嘴,氣得他直翻白眼,這會兒範星辰無意間看到了方漢民吃癟的樣子,居然一邊慘叫還一邊哭着笑了起來:“哎呀……你……你也有吃癟的時候……嗷……”
方漢民的白眼翻的更厲害了,這時候範星辰居然還顧得上笑話他,但是看着範星辰疼的不輕,他也沒跟這廝計較。
好在護士的手法很嫺熟,清理傷口的速度很快,縮短了範星辰受罪的時間,把傷口內清理完畢,並且開始上藥,當開始上藥之後,範星辰的疼痛感就減輕了很多,人也放鬆了下來,渾身上下的衣服都溼透了,像是死魚一般的躺在牀上,哼哼唧唧的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