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之後,羅浩天想接老管家去杭州,但是老人家死活不肯,他說要在老宅等羅浩天回來,羅浩天只好作罷。離開老宅之後,羅浩天提議去看看歐陽美的母親和梅若琳的母親,他從歐陽美的臉色也猜到她有同樣的心思。因此,兩個人又轉彎去了兩位老人的住處,見了面之後,自然有喜悅也有傷感,陪着兩位老人坐了一會兒,羅浩天和歐陽美才起身告辭返回杭州。
回到杭州的很長一段時間,羅浩天總是顯得悶悶不樂,對做什麼事情都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有的時候他實在心情不好,就自己一個人帶着酒到秦川墓前,一邊喝一邊自言自語,衆人都非常擔心,但是誰也不敢開口勸說。
又過了些日子,邵陽暉親自登門拜訪羅浩天,告知他在葉家制藥廠附近買下一個大車店,而且已經把運輸通道打通,只待羅浩天爲其發貨。羅浩天立刻從工廠和地下兵工廠調配了一批藥品和武器,這些藥品和武器當天就轉到大車店。邵陽暉並不食言,也給了羅浩天一個不錯的價錢,羅浩天本來推辭不要,但邵陽暉堅持要給,羅浩天無奈只好收下。有了國共兩方面的銷售渠道,製藥廠和兵工廠的利潤更加豐厚,羅浩天是個慷慨的人,他把其中一半的利潤分給張敬堯,張敬堯也非常滿意。接觸時間長了,羅浩天發現張敬堯這個人,除了有沾花惹草的毛病其實還不錯,尤其是他對自己非常尊重,兩個人的關係也越發的親密起來。
這一天在飯桌上,孫秀清抱怨杭州的糧價越來越貴,很多普通的老百姓現在已無米下鍋。
“孫大姐,爲什麼現在的米價這麼貴?”羅浩天有些奇怪的問道。他從小家境富裕,對吃穿用度的時間沒有太深的概念。
孫秀清嘆了口氣說道:“浩天,你不知道,現在杭州城的各大米鋪都在漲價,這米價是一天三漲啊,也就是咱們家,換個普通人家早就揭不開鍋了!”
羅浩天接着問道:“是不是杭州糧食歉收了啊,要不然爲什麼糧食會這麼貴?”
孫秀清一笑說道:“我買米的時候,聽那些人說,去年附近的莊稼收成不錯。你看現在這天氣,雖然不能說是風調雨順,但是接下來也應該是好收成。雖然說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但是糧食應該不會貴成這個樣子。我聽人說是杭州城的富商把糧食都收走了,然後在高價賣給米鋪,人一天不吃飯都不行,糧食是必須要買的,所以這糧食才越來越貴!”
羅浩天聽明白了意思,他皺着眉頭寒着臉說道:“這叫投機倒把、囤積居奇,這種行爲是會讓老百姓活不下去的!歷朝歷代的法律都對這種行爲加以嚴懲,即使是日本人,也不會願意有人允許把社會搞亂了,爲什麼現在有人敢這麼幹?”
歐陽美接過來說道:“日本人才沒有心思管這些呢,再說這種事一定是有錢有勢的人串通好了的,他們一定是先大批收購糧食,等市面上缺糧了,然後再擡高價格出售,老百姓不能不吃飯,所以多貴都要掏錢買!以前就有人操控食鹽,那個和這個道理差不多,都是暴利啊,發的都是昧心財!”說完,歐陽美沉默了一會兒又接着說道:“歐陽勁鬆剛開始的時候,也是靠這個發財的,他的錢每一分都沾滿了老百姓的血汗!”
羅浩天聽了氣的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後站起身來說道:“這樣做的人都該千刀萬剮!”說完這句話,他看了歐陽美一眼說道:“哦,我不是指你爹!”
歐陽美說道:“那個人不是我爹,我早就不認他了,他也該千刀萬剮!”她的憤恨之情溢於言表。其餘在座的人看到兩個人義憤填膺的樣子,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羅浩天說道:“吳大哥,勞煩您出去打聽打聽消息,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搗鬼!”
吳貴園回答說道:“好,我吃完飯立刻就去打聽消息!另外,是不是把張敬堯叫來商量一下,他是偵緝處的處長,可能知道一些情況!”
羅浩天連忙點頭說道:“對,一會兒我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知不知道這件事情!”說完,又接着問道:“吳大哥,吳用是不是該回來了!”
吳貴園不太好意思的說道:“過兩天就到了,不過我擔心這混賬來了會給你添麻煩!”
羅浩天擺擺手說道:“吳大哥你總是這麼客氣,吳用還年輕,他也很聰明,我們現在這麼多攤子,正缺人手呢,他來了也是個好幫手,怎麼會添麻煩呢?再說添麻煩也不怕,年輕人總是要經歷一下事情才能成長起來,他來到我們身邊,有我們一起教導他,總比在外面好的多!”
吳貴園從內心裡真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跟在羅浩天身邊,這麼好的老師走遍天下恐怕也沒辦法找到,所以他聽了羅浩天的話異常感動。吃過飯之後,吳貴園匆匆出去打探消息,羅浩天則給張敬堯打電話約他到家裡見面,張敬堯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張敬堯很快就驅車趕了過來,然後直接奔書房,見到羅浩天笑着問道:“秦大哥,這麼着急約我過來有什麼事情?是不是咱們的生意或者你個人碰到了什麼麻煩?”
羅浩天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說道:“每次聽你喊我秦大哥我都不太習慣!”
張敬堯奇怪的問道:“爲什麼?”
羅浩天說道:“其實我以前和我母親姓羅,知道前些日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這纔跟我父親姓羅,所以你叫我秦大哥我總是有些不習慣!”羅浩天說的是事實,但又不完全是事實,先把話點名了,免得以後因爲名字的事情惹起張敬堯的猜疑。
張敬堯笑着說道:“羅大哥也好,秦大哥也罷,反正你都是我大哥!”
羅浩天讓張敬堯坐下,然後讓下人給沏了一壺上等好茶、拿了幾樣精緻的點心,然後對張敬堯說道:“早上還沒吃東西吧?先吃點點心墊墊肚子,然後一會兒我請你到館子裡吃一頓!”
張敬堯說道:“我還真有點餓了!”說完,也不客氣,拿起點心就塞進嘴中。
羅浩天看着張敬堯吃了幾塊,笑呵呵的在一旁喝茶,等張敬堯吃了幾塊點心並喝了幾口茶之後,他才正色問道:“敬堯,最近杭州城的米價暴漲,是不是有人在囤積居奇!”
張敬堯聽了羅浩天的話一愣,然後說道:“確實有這麼回事!大哥怎麼關心起這個來了,糧食再貴也餓不着咱們兄弟啊,改天我讓他們給你送一車過來!”
羅浩天說道:“正如你說的,米價再貴我們也不在乎,所以我不是爲了我自己!我這個人雖然說不上多高尚,但是就是見不得有人算計和欺負老百姓,誰要是算計欺負老百姓,我羅浩天就要算計和欺負他!”
張敬堯聽了羅浩天的話有些錯愕,然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羅浩天問道:“敬堯,你先告訴我這件事和你有沒有關係?”說完他兩隻眼睛緊緊的盯着張敬堯觀察他的反應。
張敬堯連忙回答說道:“羅大哥,我張敬堯再不是東西,這種生兒子沒屁眼的錢也是不會掙的!”他說話的樣子很陳懇,看起來不像是撒謊。
羅浩天接着問道:“那和你爹有沒有關係?”
張敬堯說道:“我爹怕日本人,也愛財,但是他現在畢竟是浙江的省長,他也正爲這事發愁呢,我保證這事和他沒有關係!”
羅浩天鬆了口氣,然後說道:“這就好!但是你爹堂堂一個省長,既然知道這件事,又和他沒有利益關係,他爲什麼不管呢?”
張敬堯嘆了口氣說道:“我爹到浙江這個地面上,也算是外來戶,俗話說青龍不壓地頭蛇,有些事還是人家本地人說了算,他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羅浩天奇怪的問道:“看來這裡面有故事,敬堯你快和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張敬堯說道:“現在浙江省的副省長叫步俊德,這個人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他家的親戚在杭州各地都很有勢力,可以說是一個有錢、有權、有勢的大家族,本來他想當省長,但是這個位置讓我爹給佔了,所以表面上對我爹和和氣氣,但是暗地裡也沒少使絆子。這次糧價暴漲的事情,我估計就是他背後操控的,他家裡有很多有錢的富商,加上他背後撐腰,辦成這件事並不難。而且如果把水攪渾了,把杭州給弄亂了,日本人也不會答應的,我爹最後要背這個黑鍋,他就可以出來收拾殘局,然後取我爹而代之。我爹雖然明白,但是他也不敢輕易動步俊德,所以我說我爹正爲這件事發愁呢!”
羅浩天一聽憤怒的說道:“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人,爲了自己的利益,完全不擇手段、不顧廉恥!”接着又說道:“這個人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