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中央的密令後許大師長糾結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這不是讓他做風箱裡的耗子不是。執行中央的命令吧,那不就是得罪了司令員,要是不執行中央的命令那後果更爲嚴重,他這個時候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純屬一個受氣包。
無奈之下許世友只好想了一個笨辦法,他命令部隊就地休整,讓一旅在保護好自己的前提下盡力同龐炳勳以及朱懷冰所部周旋,既不說明原因也沒有派後續部隊,同時將自己的處理意見上報到了中央。
中央對於許世友的處理辦法很是滿意,但是許世友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爲後面緊接着韓雲華就發電報詢問大部隊爲什麼呆在大名不動了。許世友知道這件事滿是瞞不過去,韓雲華是何許人也,些許小事豈能瞞過他的法眼,於是主動將中央的意思婉轉地透露給了韓雲華。
韓雲華一聽就火了,有什麼話不能明着對他說嗎,怎麼越級給指揮下面的部隊,這還了得。不過隨即他也理解了中央的難處,中央也是迫不得已纔會出此下策的。不過理解歸理解,並不等於說韓雲華會取消計劃。
他知道要是硬是命令許世友給一旅派部隊的話,那麼只會讓許世友難做,反正在他看來不管是朱懷冰的97軍還是龐炳勳的第40軍都不過時一支地方雜牌軍,戰士們也許有一點,但是高層軍官卻絕對美玉那種膽氣,既然不能圍殲他們,倒也不是沒有剋制他們的辦法。韓雲華連夜帶着自己的親衛隊離開了衡水,直奔前線而來。
韓雲華走得很急,身邊除了不到兩百人的親衛隊之外就沒有其他部隊了。原本楊成武還準備讓自己的警衛團跟着,一路護送韓雲華南下。但是韓雲華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所以很堅決滴拒絕了楊成武的建議。
韓雲華並沒有在大名縣停留,而是直接繞城而過,直接向最前沿趕去。在路過大名的時候韓雲華派了一個親衛進去單獨捎給許世友幾句話,自己則是馬不停蹄向前線奔去。
韓雲華也沒有在南樂縣停留,他知道他到了那裡只會給江子清等人添亂,反正這次他南下的目的也不是江子清,國民黨第40軍軍部纔是他這次的目標。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親自帶隊作戰了,這種感覺真是懷念。韓雲華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貓着身子用望遠鏡偵查前面營盤的情況。
“調查清楚了嗎,村子裡駐紮着什麼部隊,番號和兵力多少,指揮官是誰?”韓雲華快速地說道。
王小虎急忙答道:“已經搞清楚了,這個村子叫李家窪,駐紮在這裡的是第40軍第39師的一個團,總兵力2100多人,裝備有重機槍和輕機槍,但是沒有迫擊炮。團長叫劉致遠,黃埔9期畢業,正宗的班科生。”
“我看村子裡只有一千人不到,剩下的部隊在什麼地方?”韓雲華繼續問道。
“李家窪是方圓十里內最大的村子,所以這裡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276團的駐地,不過李家窪畢竟只是一個小村子,根本就住不下一個團,況且這個團還有一個騎兵連,馬嚼人吃哪一樣不是得老百姓供養,這麼多人就憑這麼一個小村莊哪能供養得起,於是剩下的一千人被分到了其他村子。司令員我們該怎麼辦,打不打?”
“這樣疏忽的防守不打真是對不起他們了,我們不但要動這個李家窪,其他的人一個也別想跑,剩下的部隊都在什麼地方,有標記嗎?”韓雲華道。
“有,楊家村,閆家店,三瑞樑,王家村,黃土村,每個村子各一個連,剩下還有一個營部和一個步兵連在馬家村,總兵力超過了一千人。”王小虎道。
“呵呵呵,就你小子懂我,這樣,今天晚上夜襲楊家村,閆家店,三瑞樑,王家村,黃土村以及馬家村,每個作戰小組對付一個村子,剩下的跟我去李家窪。具體作戰任務小虎你來分配。”韓雲華命令道。
“好的,司令員。不過您就不要參加行動了,李家窪我去就可以了。”王小虎道。
韓雲華笑道:“那可不行,你去馬家村,我到李家窪,記住能不殺人就儘量不要殺人,實在不行再殺。”
“知道了”
夜已深,但是李家窪最大的地主劉三炮家依然燈火通明,整個劉府進進出出都是人,很是熱鬧。
276團團長劉致遠和一羣軍官坐在劉家的大廳里正喝到了酣處,劉致遠從軍校已經畢業6年多了,能在6年的時間裡混到上校團長的在黃埔9期只有寥寥幾人,而那些人哪一個不是家裡背景深厚,學習成績優異的傢伙,只有他既沒有背景成績也一般,現在的劉致遠可以說是志得意滿,幻想着再熬上兩年自己也成了少將旅長,到時候那是何等的風光。
“滿上,滿上,呵呵呵,團座,來我黃麻子敬你一杯,這幾年要不是團座的栽培,也許我黃麻子還在馬房餵馬呢。”一個滿臉麻子的軍官起身說道。
劉致遠也喝到了興頭上,笑道:“哈哈哈,你不說還好,一說老子就想起你小子那時候那個衰樣,堂堂一個少校竟然被弄到馬房餵馬去了,真是給我們黃埔先烈丟人,呵呵呵。你小子也算是走了狗屎運,要不是老子替你說情,師座是不會放你小子下部隊的。”
“那是那是,要不是團座提攜,哪有我黃麻子的今天,這仗打完了我請團座到望海樓好好逍遙逍遙,一切的花費卑職全包了,呵呵呵”黃麻子趁着酒興大聲喝道。
劉致遠哈哈大笑道:“行,就你小子上道,老子不白提拔你一番,這一仗我們也輕鬆,兩個軍打一個旅,也沒要求全殲,也許不用開槍就能完成任務,比打鬼子輕鬆多了。”
“團座,我聽是我們這次要打的可是八路軍韓雲華韓老總的部隊,別的八路軍還好說,但是唯獨韓雲華老總的部隊可不好惹,上一次我在山東看過一次他們的部隊,那武器裝備那氣勢可不是一般的部隊所能比的,別說是我們這樣的地方雜牌軍了,就算是中央軍的精銳也不見得是人家的對手,這一仗團座可得小心啊。”副團長張永福提醒道。
張永福此人也是一朵奇葩,此人並非軍校畢業的,也沒有當過一天兵,在進入第40軍之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山賊土匪,是山東地區有名的一個土匪頭子,手下有兩千多號人馬。日本人來了不但老百姓不好活,連土匪的日子也一下子變得難過起來,日本人用部隊將山東大大小小的道路都封鎖了起來,張永福的土匪的生存範圍一下子變得小了很多,這讓張永福很不爽,時不時偷偷襲擊一下落單的日軍和小股鬼子。
後來日本人來了要招降他們,張永福不幹,反而立起竿子明着打出旗號要抗日,引得小鬼子出動整整一個步兵大隊去剿滅他們。拿着大刀長矛的土匪哪能是小鬼子的對手,儘管他們利用險峻的地形殺死不少鬼子僞軍,但是最終山寨還是被日本人攻破了,張永福只好帶着剩餘的土匪逃到安徽境內打游擊,最後被龐炳勳派人招降了,現在被任命爲257團副團長兼二營營長。
別看張永福此人只是一個土匪出身,但是論起行軍打仗也算是一把好手,擱在八路軍那邊絕對是一個泥腿子出身的軍事幹部。他不像一般的國民黨軍官那樣死板和孤傲,更不是那種盲目的人。再加上之前他就對韓雲華所部有一個朦朧的映像,所以對劉致遠的盲目和樂觀很是擔心。
“老張你就放心吧,我們的情報部門已經得到了確切情報,韓雲華所部現在聚集在南樂縣城的不足7000人,而我們有多少?有多少?告訴你怕嚇死你,整整兩個軍又兩個師,一戰區一半左右的部隊聚集在了豫東北,我們怕什麼,要是那些土八路跑得慢一些我們正好將他們一口吞了。老張我知道你們二營都是土匪流寇出身,戰鬥力比較弱,這一點我會考慮的,等明天戰鬥開始後我會將一營和三營放到前沿去,你們二營就當預備隊吧,呵呵呵”劉致遠不屑地說道。
說實話劉致遠對於這個土匪出身的副團長很不滿意,他和這個副團長是一點共同的話題都沒有,整天滿嘴抗日打鬼子,鬼子是那麼好打的嗎?要不是第40軍在臺兒莊打了一場漂亮仗,再加上老長官李宗仁在一旁周旋着,否則就憑第40軍的出身早就應該被中央軍給吞併了,就算沒有被吞併也會被大大縮編。
所以現在不管是老長官龐炳勳還是其他地方部隊的長官都報有一個態度,那就是鬼子來了得打,但是卻不能硬打。命令來了的接着,但是卻不能完全執行。能保存實力盡量保存實力,能擴軍儘量擴軍。想張永福這樣整天滿腦子都想着怎麼樣抗日,怎樣爲他死去的弟兄們報仇的人註定是無法被上層賞識的。
“劉致遠,你他媽說的是什麼狗屁話,老子是一心打鬼子,哪一次打仗老子和老子的部隊那一次不是衝在最前面,誰他媽要當預備隊了。告訴你,上了戰場老子的而應就是257團最能打的部隊,你問問他黃麻子的一營敢和老子的二營比嗎,操蛋。”張永福的脾氣是說來就來,根本就不給劉致遠一點面子。
不過劉致遠倒是很沉得住氣,也不惱,笑道:“呵呵呵,老張你也知道兄弟這張嘴把不住關,一喝點酒就胡說。不過有一點我的提醒你老張,既然你們二營這麼厲害,怎麼這次你非要二營守王家村呢,要知道王家村可是李家窪最南邊的村子,距離戰場也最遠,這不是害怕是怎麼了?”
“少他媽操蛋,老子參加是爲了打鬼子,打那就是打中國人,打中國人就是打內戰。要是你們不抗日那老子就去投奔,要是也不抗日的話老子就自己打,老子和老子的兄弟們都是衝着打鬼子來的,打內戰老子就不陪着你們玩了。”張永福怒聲說道。
劉致遠這時候也沒了喝酒的興致,將酒杯往地上一摔,大聲道:“張永福,這裡是國民革命軍,是軍隊,不是你的土匪窩,豈能是你胡言亂語的地方。你以爲國民黨部隊是說走就走的嗎?我告訴你,要是你現在走了就是逃兵,我有權立即槍斃你。”
“斃你奶奶個蛋,老子玩槍的時候你他媽還在你娘懷裡吃奶,跟老子耍橫,你小子自己悠着點,我就真不信了,告訴你老子不陪你們玩了。八路軍就在前面,要玩你們自己玩去把,這一仗老子和老子的部隊還就真不上了,你能把老子怎麼辦?”張永福不屑地說道,語氣極爲強橫。
張永福這樣說是因爲他有這個資格,257團以前是第40軍裡面最垃圾的一個團,臺兒莊大戰之後全團只剩下120個人了,連團長副團長也沒了。正好那個時候張永福來投靠龐炳勳,龐炳勳大筆一揮就命令張永福爲257團代理團長。後來部隊招了不少新兵,逐漸像個團的樣子了,張永福原本還以爲自己肯定是這個團的一把手了。但是沒想到劉致遠從天而降,直接將他的代團長變成了副團長。
儘管張永福這個團長只是副的,但是他在257團的威望可要比劉致遠高多了,很多新兵只知道有副團長卻不知道有劉團長,所以劉致遠極討厭張永福,但是卻拿張永福一點辦法也沒有。
“張永福,我告訴你,這次可不是我們主動招惹八路軍的,而是共黨主動挑釁黨國的,他們的一個步兵旅突然南下,不但佔了南樂縣,而且還將我們的一個步兵營繳了械,所以蔣委員長才會命令我們北上消滅他們的,難道你連蔣委員長的命令都不聽了?”劉致遠怒聲喝道。
張永福不屑地說道:“扯淡,那是你的蔣委員長,和老子有什麼關係,日本人沒來的時候他纔是老子最大的敵人,老子的兄弟們是沒少死在日本人手中,但是也沒少死在他蔣光頭手裡,現在只不過是爲了抗日打鬼子才投靠到的,別他媽動不動拿你們那個蔣委員長說事,告訴你老子不吃你這一套。再說是不是八路軍先動的手跟老子有什麼關係,反正老子是不準備和韓雲華的部隊交手,要打你自己打去。”
你這是要上軍事法庭的,你不但會害了自己,還會害了整個257團的。”劉致遠氣急敗壞地說道。
“哈哈哈......要是他蔣介石真的打鬼子老子上一次軍事法庭又有何妨,要是他不打鬼子老子連他的那個狗屁國民政府都不承認了,你認爲老子會怕那個狗屁軍事法庭嗎,大不了老子脫了這身狗皮繼續做我的山大王去,離了你們國民黨老子難道就不打鬼子了?真他孃的操蛋”張永福越說越來勁,將劉致遠這個班科出身的軍官氣得直哆嗦,不知該說什麼好。
就在這個時候,大廳外突然傳來了啪啪的鼓掌聲,同時一個響亮的聲音也在門外響了起來:“說的好,不錯,真想不到這個屁大一點的地方還有這麼一位好漢。”
“誰,出來”張永福和劉致遠都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大廳的門被打開了,只見在十幾個全身武裝,連臉上都塗着稀奇古怪的顏料的士兵的保護下,一個同樣打扮的年輕男子從容走了進來。
“你是誰,你是怎麼進來的?”劉致遠大聲問道。
“我是誰你沒資格知道,至於我是怎麼進來的倒是可以告訴你,我是走進來的,從門外大大方方走進來的。怎麼,有意見?”年輕男子道。
“來人,來人.........”劉致遠心裡一陣哆嗦,急忙對着門外喊道。
來人笑道:“你是叫那邢物嗎,告訴你,現在這個院子已經全部被我們佔領了,你的那個警衛排已經被我們繳了械了,另外駐紮在村子裡的另外幾個步兵連的指揮部也已經被全部端掉了,也就是說你們現在已經是我的俘虜了。”
張永福和劉致遠第一反應就是掏槍,但是他們的身子剛一動就被一個手持衝鋒槍的士兵用槍頂住了,同時厲聲喝道:“都別動,把手都放到頭上,我數3下,誰他孃的要是敢和老子耍花招,別怪老子直接送他見閻王。”
“1”
“2”
“3”
張永福和劉致遠對視了一下,都從彼此的眼裡看到了無奈,小命握在人家手裡,不聽話就是一個死,兩個人最終還是乖乖地將手放到了頭上,便是自己不會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