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水中刀

開唐 四十三、水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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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直似頗欣賞那神策軍中將士的豪氣,開口笑道:

“有看頭了!”

他們這邊的人,個個出身平民,自是看那神策軍中人較爲順眼。

一時,只聽得場外議論紛紛,有給神策軍叫好的,也有給那“五陵”叫好的。一時只聽得“羽檄、羽檄”,“五陵、五陵”之聲不斷。

李淺墨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等熱鬧的賽會場面,不由也被撩撥得興致大發,心下不由微微後悔,早知道如此好玩,該暗中叫龔小三帶着珀奴過來的。珀奴這小妮子最愛這等熱鬧場面,日後知道錯過了,定會懊喪不已。

身邊此時最鬧騰的無過於衆人的下注了,有賭“羽檄”的,也有賭“五陵”的。

兩下里下注的人數大致相當,可支持“五陵”的多是長安城的貴族少年,而支持“羽檄”的,多是長安城中的閭里少年。賭“五陵”的人所下的彩數、自然遠超過對方許多。g米g花g在g線g書g庫g?h

只見那些貴少還口齒輕薄,其中一人笑道:“這麼下注算下來,咱們可不是要十賠一?罷了,必贏的局,穩賺些小利,算逗逗這些窮小子們玩兒好了。”

索尖兒在旁邊聽得氣煞。

以他脾氣,恨不得立時去搧那人嘴巴。

卻見那輕薄少年還衝那邊閭里年少們張狂道:“可惜,沒人敢跟我一對一對搏,否則,我出五千緡,你們誰敢跟我放對?”

李淺墨一時少年性起,朗聲接口道:“我跟你賭!”說罷,他望向那賭局莊家,高聲道:“你算個數,賭羽檄贏的,還差多少彩頭不夠一賠一?我都補足,與賭五陵的一對一好了!”

旁人再未料到居然會冒出如此豪客。

方玉宇與耿直對望一眼,都微笑不語。

索尖兒卻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李淺墨背上,大笑道:“小墨兒,你可真是好兄弟!”

說着,他望向那輕薄少年笑道:“你就等着輸吧,輸了回家脫了褲子被你老子打屁股,那時才知誰逗誰玩兒呢。”

那少年向這邊望了一眼,他剛纔是欺支持“羽檄”的閭里年少窮苦,所以才口出狂言。五千緡畢竟不是小數字,有人接盤,要是輸了,回去可真沒法跟家裡交代的,一時心中不由怦怦不已。

恰在這時,卻聽得一陣“踢踢踏踏”的雜亂蹄聲傳來,有人沙啞着嗓子道:“吵什麼吵!還好,老子還沒來晚,今日我也要上場比上一比。”

卻見有人騎着一頭驢,那驢還是跛的,一瘸一拐地走來。

騎驢人手裡拿着一根禿頭的鞠杖,像是別人用舊丟棄的,正自一搖一晃地步入場中。

那騎客還是個羅鍋,佝背在驢背上,身材雖猥瑣,口氣卻是大,衝着那主持者道:“拋球來,我也要打那銀鈴,好上場較技。”

說着,又衝四周看客笑道:“你們慌什麼,別把錢押光了,押在我這裡,那纔是正理。”

——那“五陵”與“羽檄”兩隻球隊想來是這和光場中的老對頭,也都是這裡一等一的好手,沒人想到今日他們對壘,卻還有人出來攪局。再看到那攪局的人騎的跛驢,諸人一時不由齊聲鬨笑。

那騎驢人不以爲慚,四周一抱拳,謝道:“謝了諸位的好彩!”

然後,他瞪眼望向那主持者:“愣着幹什麼,還不拋球?孔明燈還在上面掛着呢,既掛着,我就有權加入。”

旁邊人鬨笑道:“老兄,這裡比的是馬球,可不是驢球。”

卻聽驢上人回頭道:“廢話!我騎的不是馬,那是什麼?你們一個個騎了鹿來的,倒叫人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他撓了撓頭,斷喝一聲:

“也好!今日,就叫你們見識見識什麼纔是好馬!”

說着,只見他一拍手,叫道:

“好哥兒們,都出來吧。”

卻見一隻騾子,一頭駱駝,還有一匹瘦馬應聲而出。

卻聽那騎驢客笑道:“這就是我們的班底,有一頭超高的高頭大馬,有一頭腫背馬,還有……”他又撓撓頭,“還有最後那隻它就是驢了。”

衆人已知他是有意前來攪局,也就光顧看熱鬧,沒人跟他較真了。

卻聽那騎驢客衝主持者喝道:“發球!”

主持者笑道:“對賽兩隊已經決出,難不成,球場上要有三支隊來比試不成?”

卻聽那騎驢客道:“三支隊又怎麼了?擺三個門不就得了。你們漢人不是還有過三國嗎?”

主持者微微冷笑道:“若是依了你,你也要上場,他也要上場,這球場,只怕裝衆人不下。”

騎驢客怒道:“我就是最後一隊,還有誰敢上場?”

卻聽那邊他一個騎駱駝的同伴冷聲接道:“你跟他辯個什麼,直接命他發球就是了。”

說完,他手一揮,主持者方待答話,卻覺得自己手肘如受重擊,一個控制不住,手中的馬球已脫手飛了出去!

那騎驢客大喜,整個身子跳起來,竟立在那驢背之上,揮起他那根禿杖,就向那馬球擊去。

這一次,那銀鈴猛地鏘然一聲,隨即戛然而止。

只聽那騎驢客大笑道:“這下我們可算有資格了。”

然後他望向那主持者,笑吟吟道:“我說我們就是上場的最後一隊,你現在看看可是?”

衆人一聽鈴聲時,都已訝然擡頭上望。

卻見那馬球一擊之下,竟然擊得馬球與銀鈴俱碎,同時跌落地上。

人人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此時方纔明白爲什麼那騎驢客說自己就是最後一隊。

李淺墨不由心裡唸了一聲:來了!

不用他提醒,耿直、索尖兒與方玉宇也已覺察出不對——難道,這就是李淺墨擔心着的“刑天盟”?看那騎驢羅鍋的出手,以小小木球擊碎銀鈴,果然好功夫!

卻聽那騎驢客衝着崔緹發話道:“怎麼,你們怕了?”

崔緹一聲冷笑。

那羅鍋又問上神策軍中將士:“你們要不敢比,就退下去,我們和那些不知怕的五陵小兒們對上一陣也好。”

——李淺墨早已細心觀察過那撥神策軍來人,只見其中一人,身姿微豐,與衆不同,雖戴了面具,身影似曾相識,心下即知:覃千河說得果然不錯,當今天子果然今日真來打這個馬球了。

只見那人戴了一面最平常不過的渾脫面具,可身姿氣度間,隱隱與衆人迥異。

這身影,李淺墨已見過兩次,當然不會認錯。

天子身側的神策軍,何時怕過人來?

何況今日,天子就在身側,那神策軍中將士聞言,不由一怒道:“誰怕你個羅鍋子,比就比,小心你那背被馬蹄子給踩平了。”

驢背上羅鍋客大笑道:“好,好,好!那就擺門,清場!弟兄們,揮傢伙上了!”

卻聽一聲清銳的聲音喝道:“且慢!”

——這一次開口的,卻是李淺墨。

他眼見得今日果然要出事,自然不能袖手。

李世民今日微服出宮,想來是不想讓旁人知道,所以連覃千河等也未通知,帶來的估計還是當日隨從他與許灞出宮的侍衛好手。

以此陣容,怎當得住刑天盟埋伏好的偷襲?所以李淺墨忍不住高聲喝斷。

只見他驅馬而出,步入場內,淡淡道:“誰說就沒有下一隊?”

他擡頭望向那空中的孔明燈,從容道:“各位沒看見那銀鈴留下的還剩一個把兒在上面嗎?”

衆人擡頭一望,果見孔明燈上還拴着個殘留的銀鈴的懸柄。

可那懸柄極小,如不是眼力好,都看不太清楚。

只聽李淺墨衝索尖兒笑道:“兄弟,給我發一個好球。”

索尖兒聞言,探手入袋,摸出一個球來。他有意顯擺,脫手擲出時,卻用上了學自虯髯客處的碧海鯨波的巧力,只見那粒紅色的馬球在夜空裡一起一伏的飛度,端的其勢難測。

李淺墨喝了聲:“好球!”

他沒用過鞠杖,這時以杖代劍,不用揮法,而是用刺法,一刺就向那馬球刺去。

卻見那馬球一觸即飛,直盯向孔明燈上懸着的那殘存的細小的銀環。那馬球上,李淺墨使上了粘勁,卻見那球一中銀柄,立時附在上面,停了一會兒,竟不跌下。

四周人早看呆了眼,不由轟天價叫出一聲“好”來!

只聽李淺墨笑道:“三隻隊打得,四隻隊也就打得,我們也來湊個熱鬧如何?”

他一語未完,耿直、方玉宇與索尖兒已催馬上前。

和光校場只怕還從沒出現過如此四隊同場的局面,人人只覺得有趣,卻有誰察覺得出此間的風險?

李淺墨知道刑天盟既然來了,以他們刺殺許灞的手段,必然準備周全。

這時敵暗我明,冒然讓天子退避只怕反而不好,只有決下心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地與對方對決。

一時場中四角,果然設置了四個球門。

各球門前,竟有四支人馬騎乘而列。神策軍中,李世民也側身於內。他目光深邃,若有察覺。

李淺墨衝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只聽得鑼聲一響,一場球賽已經展開。

球一發出,“五陵”年少們一馬當先,就來搶頭籌。他們認準了神策軍中人是敵手,動作也俱都先朝神策軍招呼去,要揮杖帶球,直破神策軍一方之門。

李淺墨望着刑天盟中人,卻見薛矮馬竟然不在。

他此時已是何等眼光,自認得出對方來的四人,果然個個都是高手。也不知這些異族豪客們是怎麼聚在一起的,當時不由心下一凜,低聲衝身後吩咐道:“騎驢的和騎駱駝的交給我,耿叔、方大哥、尖兒,你們看着那個騎馬的……”

他知道此時已不是自謙的時候,以耿直、方玉宇與索尖兒三人之力,還不知敵不敵得過對方一人,所以纔不惜託大,如此囑咐。

接着,他與幻少師打了個眼色,讓他提防未出現的人突襲。

卻聽索尖兒在旁邊問道:“那個騎騾子的呢?就不用人防了?”

李淺墨冷笑道:“沒見到五陵領頭的那個嗎?他就是崔緹。他今日前來,必是想在天子面前賣乖討好的,指望憑着球技青雲直上。這小子人品雖差,一手劍術,怕較之李澤底也未遑多讓。一動上手,他自會警覺。所以那個騎騾子的,就留給他去拍馬屁好了。”

他口中輕鬆,卻深知,今日,必有惡戰。說不好,自己一行人,還不知有幾人埋骨於此。

這麼想着,他不由歉意地望了耿直與方玉宇一眼。

耿直明他心意,笑道:“那天子還是一個好皇帝。今日之事,與你無關,不是你叫我,我姓耿的碰上了也會爲他盡力的。總不成這麼叫胡人就殺了我們漢家天子?那回頭我柳葉軍還有何面目見人!”

他們這裡安排已定,一時,只見李淺墨、索尖兒、耿直、方玉宇,各自輕輕策馬,死死盯住了刑天盟中之人。

刑天盟中之人當然也感受到了這番局勢,一時也不便先動。

場間氣氛,一時繃得好緊。

恰在這時,卻聽得四下裡轟然的一聲好,卻是五陵中崔緹得球后虛晃一招,用上了偷襲,一球直向對方門裡電擊而去。

可這一招不巧,那球居然彈上了對方迅速移動的馬蹄,又遭對方鞠杖疾擊,直向李淺墨等人與刑天盟之人中間飛來。

兩下里繃得本來已經夠緊,這時一球飛來,划動了兩下人馬之間緊繃的氣息,雙方都再憋不住勁,一時只見鞠杖橫飛,都衝那馬球擊來。

索尖兒與那騎驢的搶快,兩人同時揮杖,向空中那球擊去。

方玉宇與耿直夾護索尖兒身後。

恰在這時,只見那騎駱駝的來客又肘一動,肘間隱隱已有暗器飛出。那暗器指向分明就是神策軍。

李淺墨一見之下,空中鞠杖連揮,已打飛了那兩枚暗器。

那騎駱駝的一不做,二不休,就已向李淺墨奔來。

旁觀人等,再沒想到這場球賽居然會如此火爆。後來的兩隊,一球未擊,彼此間已動上了手。且那鞠杖揮向的還不是球,而是直接朝人身上招呼。

空中只聽得一聲悶響。

那木製的鞠杖如何禁得住兩個高手的用力,齊齊折斷。卻見那個騎騾子的這時一杖已向李淺墨後心偷襲而至。

李淺墨杖斷之下,隨手將杖柄就向後方擲去,空中只聽得破風聲響,然後,鏘然一聲,李淺墨已經出劍。

他出劍時,後方騎騾客已避過他一擲,緊跟着出了兵器。

但見兩道白芒一閃,場間看客已驚呆在那裡。李淺墨從馬上躍身而起,一柄吟者劍,已罩住了騎馬與騎駱駝的兩個異族劍者。

那騎騾子的他分明會過!

那就是曾在玄武門城樓與他對戰過的那個高麗刺客!

只見那人面具之下,仍透出細長細長的雙目,雙眼擠成了兩條縫,那縫兒像煞了刀光。

而那騎駱駝的,手向懷中一掏,一柄流星錘,就直衝李淺墨撞來。

恰在此時,那騎驢的乘客也圖窮匕首現,放棄鞠杖,一手忽掏出了柄匕首,一手卻擲出了一條軟繩。

索尖兒畢竟學藝日淺,他今日所仗的,沒有其他兵刃,竟就是那根鞠杖。

不過,他這柄鞠杖卻是定製的鑌鐵杖,暗夜裡看不太出來,只見他一杖就衝那騎驢客砸去。

這小子生性悍猛,竟對那套向自己的索,刺向自己馬兒的劍不聞不問,情知對方藝業遠強於自己,一出手,仗着自己的鑌鐵杖長,就與對方死拼上了。

他身後的耿直與方玉宇不由肚裡一聲苦笑,只有代索尖兒一人接對方一樣兵刃。

適才,李淺墨囑咐他們三人合力盯住那個騎驢的,三人哪怕情知許灞就折在對方這些人手下,心下未免還是有些不服。這時對上陣,才知那騎驢客的可怕處,只見他一匕一索,軟硬兼施,竟使得個矢矯如意。耿直與方玉宇合力,竟還有些吃他不住。

那騎驢客面臨三人合攻,索匕之外,竟還騰得出腳來,一腳就向索尖兒鑌鐵杖踹去。

索尖兒只覺得虎口一熱,鞠杖險險沒有脫手。

但近兩月來,他從虯髯客手下獲益良多,不全是一味逞勇鬥狠了。手中一套“瘋波杖法”已亡命的施爲起來,他對自己全無護衛,只仗着耿直與方玉宇相護,手中鐵杖,瘋了似的,直向對方要命處招呼去。

那騎驢客一腳踹中後,忍不住“咦”了一聲:

“東海虯是你何人?”

他見識極高,一眼已可看出索尖兒的師門來歷。

索尖兒是什麼人,這時仍不忘佔對方便宜,哼了一聲道:

“是你師祖!”

那騎驢客不由大怒,忿道:“好心問你一聲,你道我怕那虯老兒嗎?今日廢了你,我再找那虯老兒算賬,問他怎麼教徒弟的!”

卻見那騎着一匹瘦馬的,頭戴狻猊面具之人一聲不吭,這時驅馬就向神策軍隊中撞去。

李淺墨已身陷兩大高手夾攻之中,這時脫身不易。

只聽他忽衝崔緹喝道:“刺客!”

他不願驚動衆人,但情知一喝之下,崔緹必然心知肚明。今日場中,如不是預料到天子會來,他這個五姓門下第一少年好手,以他的驕傲,怎麼會隨便來打什麼馬球?

崔緹果然一驚。

李淺墨這一喝,不只點醒了崔緹,更是喚醒了神策軍中的侍衛。只見他們聞聲之下,已勒馬團團把李世民護住。

崔緹一驚之後,就是一喜。

——許灞一死,他眼熱這個位置,今日前來,就是聽得王子嫿的消息,說是聖上可能出現在這個馬球場,他精擅馬球,當時就打定了主意,特意前來,要在聖上面前露一手。此時發覺還有刺客,那豈非更好?

只見他身形一躍,就自馬背上躍起。

他號稱五姓族中第一快劍,這名聲可不是虛的。五姓高手,就算李澤底,心裡對他怕也不免懷有幾分忌憚。這時他一劍刺出,從空中撲擊,直向那瘦馬客擊去。

他有意賣弄,這一劍,端的快如電光石火,而風姿雋逸。

旁人不知,他這一招劍式,名字就叫作:娉婷!

李淺墨一掃眼間,已見得崔緹一劍娉婷如畫,清韌嫋娜。

他當時不由怔了下,場中之人,唯有他知道崔緹的這段故事,一時不由感慨叢生:這姓崔的小子,用情不可謂不深,卻用心何其太忍。

李淺墨自己也是精修劍術之輩,知道一劍之創,其間所凝結之心血,必然不是假的。

他身受兩大高手合圍,受此感應,猛然發覺自己,竟多出了“姽嫿”之意,那卻還是那日異色門中,與東施等對戰時,從壁間圖畫中,悟出來的劍法。

他的心中,不由猛地念起了耿鹿兒。

……鹿兒,你的傷勢可好了嗎?

他突然後悔這幾日忙忙亂亂,兼後害羞,又因爲被異色門所拒,竟沒有闖進去探望探望耿鹿兒的傷勢。

可一念之下,他心頭卻又一驚:自己此時心頭浮起的,竟不止僅有耿鹿兒,卻還有吳鹽、那個異色門主,還有柘柘……甚或,還有珀奴……

難道,這《姽嫿書》中,竟還另藏的還有什麼玄機不成?

一念及此,他劍勢中的姽嫿劍意越來越濃,那劍勢世所罕見,所以圍攻他的兩大高手不由都是一奇。心道,這交手的小子,一出手似是羽門的路數,怎麼突然間會雜有這種綺旎深豔的劍式?

李淺墨心中卻疑懼不止,只覺得那《姽嫿書》,自己私下裡確實曾細細參習,但斷料不到,一旦施爲,心中卻越來越深地念起那異色門主的影子來。

這時他擡頭一望,卻見崔緹也正一臉驚詫地望着自己。然後,兩人虧得有面具罩着,否則只怕會見到各自臉上都是一紅。

他們兩人心頭各泛起少年心事。手下雖未放慢,卻未料得,忽有沉沉銳銳的聲音傳來。及至發覺,那銳聲已近在耳前。

李淺墨暗道了一聲:不好!

那聲音,分明是來自薛矮馬的大羽箭與破陣弓!

薛矮馬分明埋伏在暗處。

以他的功力,索尖兒佈下的暗哨如何發現得了他。

只見他得機出手,一片箭羽就呼嘯而至,那沉沉的就是弓弦之鳴,那銳響的就是大羽箭發出的鳴鏑之聲。

那一片箭雨,卻是直罩向李世民所在的神策軍而來。

薛矮馬弓箭之力,發箭之快,李淺墨曾經兩度見過。如今,他的腿上還留着三日前的對決之傷,累得他此時跳躍不便。

這時一聞絃聲,已覺不好。

神策軍中人這時雖團團把天子護住,但未料到會有這等強弓硬弩的偷襲,轉眼之間,就已有數人中箭。

一人中箭之後,猛然躍起,一跳就跳到了天子的馬上,合身一壓,就把天子壓住,全壓在自己身下面。其餘之人,各逞刀兵,舞起一片刀光,拼力護住所有縫隙。

未料到李世民虎吼一聲,竟硬生生從壓着自己的護衛身下掙脫開來,伸後一摘,已摘下了馬鞍側的雕弓,張弓搭箭,一箭就向那大羽箭來處射去。

當今天子可是馬上皇帝,自己也是弓馬健者。

他猛然發威,引弓還擊,雖聲勢遠無那大羽箭來勢之盛,李淺墨也不由看得心中一震:這個天下屬他,果非無因!

卻聽不遠處樹叢中傳來一聲薛矮馬的大笑:“天可汗倒還不愧爲天可汗!”

李淺墨與崔緹都心急救駕,無奈都被身邊敵手死死纏住。雖各自聳身躍起,卻不得不面對臨身的白刃。

轉眼間,薛矮馬的第二輪箭雨已經襲來。

好在,神策軍訓練有素,這時隊形不亂,已護着天子在慢慢後撤。

李淺墨叱聲叫道:“你們撤,我斷後!”

沒想到崔緹喊出的竟是同樣一句:“你們撤,我斷後!”

只見李世民在一衆神策軍侍衛的護持下,已慢慢後撤。

李淺墨與崔緹也終於搶得機會,搶在斷後的方位。

對面,刑天盟中,瘦馬客、駱駝客、與健騾客三大高手聯手對他們發動攻擊。

兩個少年高手聯手反擊,可他們要面對的不只是面前的刑天盟三大高手,還有那突襲而至的第三輪大羽箭。

兩個人一時個個緊咬牙根,知道今日之勢,如不頂住,那隻怕就會釀就天下亂局。

好在崔緹快劍,名不虛傳,李淺墨一把吟者劍,也磨礪日久,雙劍聯手,足擋得住對方一時。

可李淺墨眼角,忽閃過了一輪他永生難忘的刀光!

——他的心底,不由也忽生絕望。

大食王子、阿卜!

——那是阿卜的新月斬。難道,這個大食王子,竟也加盟了刑天盟?李淺墨與他對戰過,知道,以他這樣的蘊勢一擊,除非許灞生還,護衛天子身邊,憑那些神策軍中侍衛,是斷斷抵敵不住的。

他猛然面臨選擇:是捨身忘死,不顧眼前的白刃近身,也要救他叔叔一命?還是不得不放手?

可就算救得了這一刀,救下後,自己不死也必重傷,卻又於事何補?

但他是答應了覃千河的。

——君子重諾、自當捨身以赴!

就在他要輕生一護時,卻見校場邊沿,猛地一片水光泛起。

他眼角餘光驚絕地發現,是幻少師!他雙掌按碎了手中的水晶更漏,一大片水光漫天而起,然後只見木姊與魍兒娉婷而起,兩個飛身擊刺,在大羽箭的箭雨間劈出了一條路。

然後,就見幻少師竟在那片漫天的水影裡抽出一把刀來。

——水中刀!

他執着這把水中刀,身形如霧如電,順着木姊與魍兒劈開的路,一刀就向新月斬已臨天子頭顱不到尺許處的大食王子後背劈去!

不可能!

李淺墨直覺得不可能。他從沒想到幻少師還有這等將幻術與刀術融合得天衣無縫的好功夫。

那他爲何此前哪怕生當艱險,也未曾一用?

卻聽得阿卜一聲慘呼,身上的白袍後背上,衣衫盡裂,鮮血飛迸。

這一招,他也未曾料到。

在幻少師的迭番示弱之下,他已一向小視這個粟特王子,再沒料到他會在關鍵時對自己發動了致命的一擊。

眼看着阿卜被幻少師一招重創,勉強提着身形倒退,在空中騰挪三數丈後,終於不支倒地,或恐一招即已斃命。李淺墨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世上,果然無處不詐!

卻聽幻少師此時清聲道:“天可汗御下西粟特永世不二之臣畢國賤藩入質藩王子畢慄前來護駕!”

十一夜合歡二十一捉刀人一樗蒲局十二異色門二落星野九柳葉軍八索尖兒二十八百王孫十六連雲第四十二馬球會三十六玄武門二十三大食殺七亡國花四十一刑天盟十尺蠖劍二十八百王孫第6章 輔公袥第10章 長天刺第1章 宗令白第1章 宗令白三十四蒼天笑八索尖兒三十一觀天下十四嗟來堂三十六玄武門三十八犯鬥劍十一夜合歡第4章 談容娘四參合莊六虎之倀四參合莊十醜怪盟十三鐵姻緣第2章 東西市三十六玄武門三十三鷸蚌爭第10章 長天刺三響馬劫二十三大食殺三十九吳鹽兒序言二十三大食殺三十八犯鬥劍第6章 輔公袥第1章 宗令白第5章 太僕寺二十三大食殺十一夜合歡第11章 風角戰八索尖兒二十二幻少師二十八百王孫四十三水中刀十八喜喪逢二十八百王孫第1章 宗令白十七嗟來堂十九枇杷女二十車馬客三十吐火羅一新豐炙三十一觀天下二十二幻少師十一夜合歡第8章 息王子二十九春衫碑四十三水中刀三十三鷸蚌爭第12章 在水方十八喜喪逢九柳葉軍六虎之倀序言二十四麥田戰第4章 談容娘一樗蒲局三十五權柄賭十五判然訣第6章 輔公袥十二異色門三十六玄武門四十二馬球會五華麗緣三十一觀天下三十五權柄賭五華麗緣五華麗緣四天羅卷第3章 肩胛骨二十九春衫碑第2章 東西市三用舍刀十二異色門二十一捉刀人第6章 輔公袥一新豐炙三十五權柄賭十醜怪盟第6章 輔公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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