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運兵,那麼就要做長途跋涉的準備。
上面的通知已經正式下來了,盛行遠和韓睿都在出行之列。
張帥的事情又被頭頭們關在辦公室裡討論,他苦着臉,蹲在韓睿身邊,沮喪道:“韓睿,你說我是不是沒戲了?”
“怎麼可能?”韓睿坐在盛行遠的牀上,拿着一張紙寫寫劃劃。“你別想太多,行遠和班長不是給你說情去了嗎?”
“你說是不是我太差勁了?”
韓睿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都在師部比武中拿了名次,哪裡差勁了?”
“可爲什麼不讓我去呢?”
“連裡不是還需要人留守嗎?他們也不見得就比別人差!”
“可是……”張帥手託着下巴,眼巴巴看着韓睿道:“我真想跟你們去草原。”
“哥倆說什麼呢?”連志國笑眯眯地走了進來,一人給了一個西紅柿。“吃吧!”
“志國哥你真好!”張帥接了西紅柿,笑了。
“拿着幹什麼,趕緊吃啊!”連志國拉了個小板凳坐下,催促道。
“我吃不下。”一想到不能隨隊出行,張帥的腦袋又耷拉下來。
“哎喲,你吃不下東西可稀罕了啊!”連志國奇怪道:“爲啥啊?”
“這次演習有你的份兒不?”韓睿問道。
“有啊,我們炊事班也是連隊的一份子啊!”連志國理所當然道。
“張帥這事還懸着呢!”韓睿解釋道:“我跟他說別擔心,高班長和行遠都去開會了,再加上陸班長也能幫着說合說合,我覺得問題不大。”
“嗯。”連志國點點頭,附和道:“你今年出了多大的風頭啊,怎麼會不行呢!再說你又不在炊事班,有什麼不妥當的。”
不提炊事班還好,一提炊事班,張帥稍微放下的心又高高地提了起來。“我就怕連長記恨……”
話音剛落,就被連志國和韓睿聯手捂住了嘴。“小聲點兒!這話能說嗎?”
“唔……唔……”張帥被動地點點頭。
見他好像明白過來了,兩個人才放開了手。
“對不起,我又說錯話了。”張帥乾笑道。
“算了,當着我們倆說什麼都沒關係,在外人面前要小心一點。”韓睿無奈道。
“我知道了。”
盛行遠和高建國據理力爭,甚至用上了團報的事做威脅,才保住了張帥的演習名額。
“連長,對不住啦!”等吳韜簽了字,盛行遠才嬉皮笑臉地給他道歉。
“對不住老子有個屁用!我就怕他弄巧成拙闖出更大的禍事來!”吳韜沒好氣道。
“您至少也得給個機會嘛,當兵三年連個演習都沒參加過,以後退伍了也沒臉見家鄉父老啊!”
“扯淡!只要平平安安過了這三年,誰管他有沒有參加過演習!”吳韜不悅道:“字我也簽了,別在這絮叨了!”
“謝謝連長!連長辛苦!”
“滾!”
盛行遠一路興高采烈地回了宿舍,張帥還在那兒發愁呢!
“張帥!準備行李吧!這次演習你和大家一起去!”盛行遠大聲道。
“真的?!”張帥一下子從板凳上蹦了起來,眼睛瞪得溜圓。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嗯?”盛行遠故作不悅道。
“謝謝盛哥,謝謝盛哥!”張帥激動地語無倫次,撲上去就在盛行遠臉上吧唧了一口!
“你!”韓睿先跳了起來。
“我去告訴志國!”張帥一溜煙跑了。
盛行遠捂着臉站在原地,無辜地瞅着韓睿。
還不擦掉!韓睿瞪他。
是!趕忙拉起袖子狠狠蹭了兩下:領導,您滿意沒?
韓睿哼了一聲,低頭繼續寫寫劃劃。
“寫什麼呢?”見衆人的注意力都轉移了,盛行遠腆着臉湊到韓睿身邊。
“我看看有什麼要注意的事沒。”韓睿頭也不擡道。
“沒生氣吧?”
韓睿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轉頭看看沒人注意他們,纔在盛行遠腰上擰了一把。“神經!”
經過一段時間的準備,戰士們在一個黃昏登上了遠行的列車。
爲了隱秘,也爲了秉承部隊一貫的傳統,這次他們坐得是“棚車”,也就是俗稱的悶罐子。
既然叫悶罐子,那可真是悶啊……沒有照明,沒有水,當然更沒有牀。
衆人上了車,一開始還挺新鮮,好奇地左看右看。
可是再瞠大雙眼也看不到什麼,因爲裡面什麼都沒有。
“有什麼好看的!”一排長叫道:“少喝點水,把屎啊尿啊都給我拉乾淨!等車一開,想解手那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不會吧?”有人驚呼。
“怎麼不會!晚上車門不開!聽明白沒?”
“聽明白了!”
一時間,呼啦啦都下去撒尿了。
“這一路可難熬了。”韓睿一邊放水一邊道。
“你怕什麼,還有我呢!”盛行遠衝他擠了擠眼。
“幹嘛呢?”一把拍掉某人要摸過來的手,警告道:“老實點!”
“我本來就很老實啊!”盛行遠拋了個媚眼。
“哥!哥!”
“張帥,你他媽尿完了再動地方!”老牛吼道。
“啊,哦……”張帥停住腳步,等尿完了,抖乾淨小弟弟,才急忙火燎地跑到盛行遠跟前。
被他如此沒大腦的行爲搞得哭笑不得,盛行遠無奈道:“找我有事?”
“哥,我晚上跟着你吧!”
“爲什麼?”盛行遠有些遲疑道:“不是分好位置了嗎?”
“沒有的,”張帥低聲道:“老兵都把好位置佔了,新兵我也搶不過……”
韓睿氣得踹他一叫,道:“連個新兵蛋子都搶不過,你還混不混了?”
“我……”張帥可憐巴巴地瞅着他。
“不準這樣看人!”韓睿一把揪起他的衣領,道:“跟我來!”
豪氣地登上車,拉着張帥找到自己的位置,韓睿看着預定位置上的揹包,一腳就踢了開去。
“你的揹包呢?”韓睿回頭問。
張帥怯怯地把自己的揹包舉了起來。
“放下!”
張帥乖乖地放下。
幾個新兵就在一邊看着,對着集團軍格鬥第二名,屁都不敢放一個。
“你們有什麼問題嗎?”韓睿居高臨下道。
衆人搖頭。
“我就在對面,有事你叫我。”對着張帥說完,韓睿帶着強大氣場走了。
張帥目送着他的背影,眼裡寫滿了崇拜。
“登車!”指令一下,還在外面放風的戰士們一個個都跳了上來。
清點完人數,又交代了一遍注意事項,隨着喀拉一聲,車門關閉了。
“好黑啊!”有人驚叫。
“留在自己的位置,沒事就閉眼休息。”排長命令道。
盛行遠和韓睿窩在一個小窗口下邊,攤開棉被一條鋪着,一條蓋着,大大方方地擠在一個被窩裡。
“冷不冷?”車門一關,整節車廂只有四個小小的窗口能通風,一般來說這幾個地方都是大家必搶的風水寶地。而盛行遠和韓睿的資歷在那兒,所以不用他們說,新兵們也會自然而然地把位置讓給他們。
車廂不準有明火,所以大家就在黑暗裡說話,韓睿靠在盛行遠的懷裡,眯起了眼睛。“冷倒是不冷,就是有點吵。”
“沒辦法,就這個條件。”盛行遠動了動胳膊,讓他枕的更舒服些。
“嗯。”韓睿輕哼一聲,摸索着在盛行遠嘴邊吻了一下。
“再來一下。”盛行遠低聲道。
“嗯啊……”旁邊的老牛突然哼唧了一聲,兩人轉頭去看,也看不清楚,只得出聲問道:“老牛你怎麼了?”
“我沒事,就是覺得硌得慌。”老牛鬱悶道:“鋪了下面就沒上邊蓋的,蓋了被子就沒下面鋪的,難受啊!”
“你和朱哥擠一擠不就好了。”盛行遠大聲道:“我和韓睿就擠着呢!”
“你們那感情深厚的,我們能比嗎?”老牛哼道:“朱勇那腳臭的!”
“去你媽的!”朱勇使勁踢了老牛一腳:“老子沒脫鞋!”
衆人鬨笑聲一片,老牛被朱勇拽了一把,“半推半就”地擠了一個被窩。
“怎麼樣,牛哥!新婚洞房的滋味不錯吧?”有人起鬨道。
“哎喲,有媳婦兒的感覺那是相當好啊!”老牛大大咧咧道:“來來,有願意跟哥擠一個被窩的,我也不嫌棄!”
“都老眉磕磣眼的,誰要你啊!”朱勇一把把人踹了出去,道:“你再給我說一遍,誰是媳婦兒?”
“那什麼……外邊這麼冷,盛小子又不肯讓我鑽他們被窩,娘子……”老牛可憐兮兮道。
“嗯?”朱勇話音裡透着不悅。
“牛哥,朱哥姓什麼?”韓睿突然出聲道。
“姓朱啊!你腦子被門擠了?”
“姓朱就對了!都說豬八戒背媳婦兒,你偏偏要他當媳婦兒,他能樂意?”
一語驚醒夢中人,老牛眉開眼笑道:“豬哥哥,夫君……”
“哼!”朱勇的話音明顯軟了。
“原來你是計較名分問題啊!”老牛掀開被角爬了進去,諂媚道:“在奴家心裡,您就是天上有地上無的最佳夫君啊!”
“嘔……”車廂裡一片乾嘔聲。
有人叫道:“牛哥,您饒了我們吧!”
“切!”老牛不屑道:“你們是嫉妒我們夫妻恩愛!”
“他們哪裡有我們恩愛。”盛行遠附在韓睿耳邊,低聲道。
韓睿他的氣息弄得耳根發癢,不禁往他肩膀上蹭了蹭。
“怎麼啦?”盛行遠親親他。
“沒事。”韓睿伸手圈住他的腰,手頑皮地從他的腰際摸了下去。
愛人的手在自己身上肆虐,盛行遠聽着戰友們笑鬧的聲音,列車滑過鐵軌咣噹咣噹的聲音,呼吸越發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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