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黑衣人說的,這是雪花妃的父親,就算今日奚月在這裡筋疲力盡而死,她也不會放棄輸送妖力的。
半個時辰又很快過去了,缸裡的蠱蟲因爲吃的多,一個個原本只有繡花針那麼細,現在已經有手指那麼粗,蠕動的時候讓人一陣一陣的犯惡心。
到這個時候,大長老已經徹底的相信了奚月所說的話,親眼看着家主手指傷口中掉出這樣噁心的東西來,他還有什麼話說?他相信,如果是其他人,是絕對找不到這樣的方法,來醫治家主的。
若是奚月沒有來到雪家,恐怕家主已經被這些紅蠱蟲給吃得一點不剩了。
奚月的雙手開始顫抖起來,整個身體也在顫抖,好疼,這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疼痛!可是,不能放棄,放棄了,雪家家主的性命也就完了!
這是一種讓施功者經脈逆流,血液倒轉的藥物,自己是什麼時候中的招呢?奚月緊緊的皺起眉頭來,驀地腦海裡掠過一個清秀的臉龐。
“茶!”她驀地睜大了眼睛,是那個小丫鬟!
沒想到她風奚月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居然會讓人在入口的東西里下了藥!
也怪那茶香太過濃郁,讓他一時半會沒有分清是什麼的香味。
“奚月,怎麼了?”雪花妃一直注意着奚月的動靜,現在見她滿頭大汗,驀地叫出一個“茶”字來,忍不住開口問道。
奚月扭頭看了一眼雪花妃,蒼白的面容上浮現了一絲笑意,她淡淡的道,“我沒事,你父親就快好了。”
話畢,不再說話,轉頭專心致志的看着前面的雪家家主,努力逼迫着那些紅蠱蟲出來。
雪花妃看着奚月越來越痛苦的臉色,一張白皙的臉色也有些蒼白,難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正想着,父親手上最後一團紅色絲線也爬了出來,剩下的就是一些鮮紅的血液跟着流出來,而缸裡的紅蠱蟲已經有了半缸,依舊在不住的啃食着那些動物的肉。
奚月收回雙手,在身前迅速結了一個印,扭頭道,“把左邊那個藥拿過來。”
雪花妃照做,看着奚月將藥餵給了父親,又雙手結印輕輕拍在了雪家家主的太陽穴上,源源不斷的妖力以及火神之力再一次出動,驅散着那兩團黑色氣霧,這一個過程又持續了一個時臣。
等到奚月閉眼睜開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
此刻的她臉上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若不是意念還在苦苦支撐,恐怕早已經昏迷了過去。
奚月輕輕喘了口氣,她能夠感覺得到,身體裡所有的力氣所有的妖力,所有的火神之力,在這一刻已經全部枯竭,又一掌拍到了雪家家主背上,“嘔!”
雪家家主噴出一口鮮血,在這一刻倒了下去,而身後的奚月,也在同一刻昏迷了過去。
“奚月!”這是奚月聽到雪花妃最後的一聲呼喚,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意識已經完全不見了。
“已經好了嗎?”一邊的大長老看着奚月停下,有些激動,他們的家主快要回來了嗎?這麼想着,連忙轉身出去叫人。
不一會兒,四長老以及雪家會醫術的各個大夫都進了來,伸手拿起雪家家主的脈搏仔細感覺起來。
良久,有人眉毛一挑,“不錯,已經完全好了,手臂上的紅絲線也不見了,這姑娘果然厲害!”
“既然好了,就過來看看她!”雪花妃此刻很憤怒!如果不是這些人是爲了自己的父親,他都很想狠狠揍他們一頓!
奚月毫無血色的躺在自己懷裡,那蒼白脆弱的模樣,讓他不由得想起了瓷娃娃,此刻的她,可不就是一個瓷娃娃,好像一碰就碎。
幾名大夫身子抖了抖,扭頭一看,纔看到雪花妃擔憂的臉正看着懷裡的奚月,頓時大驚,“難道奚月姑娘發生了什麼?”
其中便趕緊有人上前來,也顧不得男女之嫌,伸手探上了奚月的脈搏。
絲絲微弱的脈搏跳動在手指上傳來,讓聽的人皺了皺眉,良久,那人放下奚月的手,面色凝重。
“怎麼樣了,老陳?”旁邊的另一名醫生拍了拍老陳的肩膀問道。
“你們先把脈看看,我怕我看錯了。”老陳皺眉說道。
又有人上前來探了探,良久與之前的老陳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這位姑娘,情況不太樂觀。”說話的是後來這位大夫,他皺着眉頭,似乎在思慮該怎麼說,“這一次對雪家主的療傷,耗費了她十分巨大的心力體力,妖力,這本就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事情,而這個姑娘又似乎服下了不能使用妖力的藥物,導致經脈逆流,血液倒轉,此刻全身上下都受到十分強大的損毀,恐怕……”那人說到這,頓住了話。
雪花妃蒼白着臉,每聽一句,就覺得自己的心多痛了一分,等那名大夫全部講完,自己已經全身都在顫抖!難怪她面色如此蒼白,幾乎透明,原來在這一個過程當中,她一直忍受着這樣的痛苦!
當她說她沒事的時候,雪花妃就十分擔心了,可是她依舊強忍着疼痛,將他父親救了回來,如果當時他阻止的話……是不是就會有好的結果?
“恐怕什麼?”他聽到了自己顫抖的聲音。
“恐怕活不了多久了。”那大夫嘆了口氣,說出了這句話。
雪花妃驀地覺得渾身一疼,摟着奚月的雙手狠狠地顫抖起來,“爲什麼?爲什麼!”
如同孤獨野狼的最後叫喚,讓衆人對雪家家主活過來的喜悅瞬間又成了哀傷……他們從未看到過少主是這個樣子的!他歷來最不喜歡和人觸碰,可是現在懷裡卻抱着這個名叫風奚月的女人,他從未在人前失態,可是現在臉上的表情,直讓人心碎。
這就是愛情嗎?屬於雪花妃的愛情?衆人不禁想着,原來少爺不是不喜歡女人,只是恰巧還沒遇到喜歡的罷了。
門口,一道水紅色的身影輕飄飄的走到了人羣外圍,目光穿過人羣看進來,落在了雪花妃抱着奚月的身上。
奚月蒼白失血的模樣讓孔燕維眼睛一亮,頓覺心曠神怡,但看到雪花妃心痛欲絕的模樣時,心裡又是“咯噔”一下,花妃哥哥,他真的如此喜歡這個女人嗎?
不過,再怎麼喜歡也到此爲止了!這個女人如今這樣,將再也不會醒過來了,花妃哥哥,從今往後,你是我一個人的!孔燕維雙眸中流露出勢在必得的光芒,隨即悄然的離開了人羣。
“花妃,我們已經用人蔘吊住了她的氣血,你先將她放下來,我們再想想辦法?”一名雪家大夫拍了拍雪花妃的肩膀勸道。
雪花妃木然的搖了搖頭,雙手攬着奚月,眸子裡不知不覺的流出了一滴淚水。
“若是知道她會因此沒了性命,我……”他聲音沙啞的開口,卻說不出口剩下的話。
若是知道,難道他就忍心讓自己的父親失去性命嗎?沒有奚月的救助,自己的父親就會死的啊!
“奚月,你不要死,奚月……”雪花妃伸手輕輕撫摸着奚月的臉頰,動作溫柔無比。
什麼討厭觸碰,在自己愛人的面前,怎麼會有這麼無理的條件,他想給她最好的一面,即便不能擁有她,也依舊想給她最好的呵護。
一夜很快就這麼過去了,雪花妃靜靜地抱着奚月坐了一夜,天亮的時候,奚月的雙眸緩緩的睜了開。
“花妃,你怎麼在這?”她的聲音很小很輕,若不是雪花妃一直看着她,恐怕都有些沒注意到。
她的雙眸有些疲倦的赤紅,嘴脣乾燥,全身癱軟無力,似乎就連眨眼,也要耗費她極大的力氣。
“奚月……”雪花妃有些心疼,手緊緊的握着她的手。
“嗯。”奚月緩緩的勾起脣角,“我……可能活不了了,即便……我是鳳凰,即便,我是火神,花妃,原來一個人面對死亡,是可以這麼平靜,只是……”一個眷戀的面容出現在腦海裡,“只是,夙夜,我沒能親口跟他說一句,再見,他還在受苦呢。”
“不,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奚月,一定有辦法救你的,對吧?你告訴我,就算再困難的辦法,我也會去努力,會去爲了你,努力的奚月!”雪花妃搖頭,看着奚月的眼神,充滿了心疼,這樣的女子,怎麼能就這樣去了呢?還有多少人爲之心疼?
“沒辦法。”奚月淡淡的開口,“經脈逆流,血液倒轉,我又強行運功,現在全身上下,五臟六腑皆有損傷,根本不能夠痊癒,況且那一碗茶當中,還蘊含着邪族的毒氣,現在已經跟隨損傷侵入到身體的各處,能有什麼樣的辦法將它們一絲一絲清除乾淨呢?”
“茶?什麼茶?”雪花妃驀地驚道,之前就聽奚月說過一次茶的事,怎麼現在又提?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在來給家主療傷之前,曾喝過一杯丫鬟送來的茶,據說是大長老派來給我的丫鬟,不過如今看來,應該是個喬裝打扮,意圖殺了我的人吧。”奚月淡淡的道,似乎在說事不關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