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沒有絲毫猶豫地答道:“是的。”
“不過一個女人而已...”
“鬼城裡是男女平等的，裴煥少爺。”幽幽的燈火下，侍女眼裡泛起寒光，“我有責任保護每個客人的隱私。”
裴煥氣的險些窒息。這女人好囂張！不就是欺負他剛成爲乾爹的兒子沒幾天嗎？
“好...你可以，你叫什麼名字，是伺候哪位哥哥的？”
侍女眉毛一挑，第一次露出了面癱以外的表情——輕蔑：“回少爺，我叫舒窈。還有，裴少爺，我要提醒您，我與裴家是僱傭關係，不是主僕關係。想必您沒有忘記，這鬼城是以實力爲尊的吧？”
裴煥猛地瞪大了眼睛，滿眼的難以置信，這女人在威脅他？
“你...”
還沒來得及發作，裴煥的話就被人打斷了。
“舒窈？好名字！”
舒窈身後的門突然開了，夏紀微微笑着，走了出來:“舒窈糾兮，勞心悄兮。真是妙極了！”
裴煥剛想呵斥這個打斷他說話的人，話到嘴邊卻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
好生魅豔的女人！
不得不說，夏紀本身那雙鳳眼就給她賺足了魅惑的氣息，死後不再壓抑的本性也讓她的眸裡多了幾分張揚。再加上純白的漢服上點綴的些許烈紅色，整個人宛如從彼岸花叢中走出的妖精，愣是讓裴煥看直了眼睛。
聽到夏紀的話，舒窈緊繃着的眉角放鬆了幾分：“多謝。”
夏紀剛想聳肩，就想起自己身上正穿着漢服，不適合做這個動作，只好衝舒窈眨眨眼：“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夏紀。”
她真是不想聽舒窈一口一句小姐了...
舒窈輕點了一下頭，突然，她上前一步幫夏紀理了一下佩帶。
“啊，謝謝。”
夏紀微微有些臉紅，她在房間裡隱約聽到外面的爭吵聲，就急急忙忙把衣服套在了身上，沒來得及看就跑出來了。
“很好看。”舒窈突然出聲肯定了夏紀的審美，夏紀的臉更紅了些。
一旁的裴煥覺得自己要炸了，這兩個女人當着他的面打情罵俏！徹底把他無視了個透！他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乾爹，讓乾爹把她們的靈魂扔進烈火裡燒上七七四十九天！
“裴少爺。”舒窈側身將夏紀護在了身後，她可沒錯過裴煥剛剛那一瞬的癡迷，“奉勸您不要再打夏紀小姐的注意，夏小姐是陪着那位顧雲大人一同前來的。”
顧雲？誰是顧...
等等...不會是那個...
夏紀眼看着舒窈甩出了顧雲的名字，然後這個殺馬特少爺就僵在了原地，果然顧雲很有實力啊。
舒窈不再看他，衝着夏紀微微俯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夏小姐請。”
夏紀目不斜視地從裴煥身前走過，沒施捨給他一個眼神。
她可全都聽到了，這個男人想在她換衣服的時候破門而入，還好被舒窈攔了下來，畢竟她現在一點武力值都沒有，只能警惕再警惕，卻無法防範。
“謝謝你，舒窈。”夏紀瞧着腳步依舊不疾不徐的舒窈，心裡莫名踏實了些。
“不客氣。”舒窈淡淡地回答。
之後兩人一直無話，夏紀本着少說少錯的原則，儘量降低存在感，而舒窈似乎本就不是多話的人，所以兩人一路上再沒半點交流。
這次似乎走了別的路，夏紀緊緊跟着舒窈的步伐，走出城堡，拐進了禮堂的後門。
“夏紀小姐。”舒窈突然開口，但並沒有回頭，“以後在這種危險的地方，最好不要輕易說出自己的本名。”
夏紀疑惑地眨眨眼，爲什麼？
“鬼城裡有很多邪術，只一個名字就可以讓人求死不得。”
夏紀抖了抖：“那，你剛剛也跟那人說了名字...”
“我無妨。”舒窈絲毫不在意的樣子，卻突然加快了步伐，“儀式要開始了，我們得快些。”
夏紀點點頭。
待兩人到會場時，賓客都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這會場着實不小，建築方式有些像古羅馬的鬥獸場，是一個倒扣的圓臺形設計，側面是一個個小隔間，隔間向着中間場地的一側是透明可視的。
舒窈準確地將夏紀帶到了顧雲所在的隔間，然後微微鞠躬，離開了房間。
顧雲正坐在桌前慢悠悠地喝茶，看見夏紀的衣裝打扮，眼睛一亮：“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啊，也不虧我等了你這麼久。”
夏紀已經習慣了他的調侃，沒搭理他，而是眼神瞟向門外，當發現舒窈就站在他們房間門口，她才微微鬆了口氣。
不知道爲什麼，舒窈給她一種格外安心的感覺。
“……回神了。問你呢，怎麼回來的這麼晚？”顧雲放下手裡的茶杯，示意夏紀坐在他對面。
“碰到了個殺馬特，耽誤了。”一不小心，夏紀就把心裡的吐槽說了出來。
顧雲略帶笑意地看了看她：“看來你沒吃虧啊。”
夏紀蹙緊了眉，語氣帶着隱隱的擔憂：“我是沒什麼事，但是那位侍女爲了袒護我，頂撞了那個人，不知道她會不會有事。”
夏紀沒有看到舒窈結咒的畫面，自然不知道其實舒窈的實力很強。
“舒窈啊，她你不用擔心。”顧雲竟然也認識舒窈！
“你這是什麼眼神。”顧雲給夏紀也到了杯茶，推到了她眼前，“兩千年以前，舒窈也是這鬼城名氣響亮的人物，她當初頂的壓力可不比你現在小。”
夏紀將茶杯端在手裡，她用眼神催促着顧雲快些講，她着實好奇得很！
“別急。”顧雲端起茶杯輕抿一口，不緊不慢地講道，“其實舒窈她也是在奈何橋遇到兩境的天才人物。”
看到夏紀疑惑的目光，顧雲微頓了一下：“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境是什麼。嗯，你只要知道，舒窈的潛力很高，並且可以直接升到綠級就對了。”
“那，她升了嗎？”
“嗯。”顧雲點頭，“她到鬼城第二天就升了綠級。”
夏紀心裡一緊，那豈不是...
“沒錯。”顧雲惋惜地搖搖頭，“只是升了等級，沒有學習過咒術、體法，又沒有了白級命牌保護條例的庇護，舒窈那些年過得很慘。”
夏紀捏着茶杯的手指都有些泛白了:“後來呢？”
“後來她磕磕絆絆到了藍級，就遇見了瓶頸。嘛，畢竟藍升橙是萬里挑一的難度。”
夏紀有些發怔，這就是所謂的天妒英才？
顧雲拿茶杯輕輕碰了兩下夏紀的臉：“別發呆了，那種情況下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蹟了。”
“那後來呢？”
“後來？我也不清楚，有人說她找了個隱蔽的地方修煉，也有人說她被富豪包養了，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不是如此。”顧雲眸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夏紀點點頭，端起茶杯，無意識地喝了一口，然後眼睛唰地亮了，輕聲讚歎道：“好喝！”
顧雲對夏紀的反應很是滿意：“他們知道我愛玩些古人的東西，特意準備的，還不錯吧。”
這何止是不錯啊，夏紀在陽間甚至都沒喝過這個品種！
“茶倒沒什麼特別的，不過這煮茶的水很有講究。”顧雲又開始了科普小講座，“這煮茶用的水，是忘川河裡的水。”
夏紀突然想起，青曾經說過，地府有四大奇物。
“黃泉路的花，忘川河的水，孟婆的湯，奈何橋的鬼。”夏紀喃喃地道。
“對。”顧雲衝夏紀杯中的茶努了努嘴，“這茶有凝神、清心的功效。”
夏紀點點頭，剛想張口說什麼，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
顧雲放下茶杯，輕聲道：“終於來了。”
他手一翻，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把羽扇。
羽扇微微帶着點紅色。
夏紀疑惑地歪歪頭，見顧雲站起身來，也趕緊站了起來。
“請進。”顧雲朗聲道。
門緩緩打開，一個體型微胖，身着一身黑紅色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門外，滿臉笑意地衝顧雲拱手：“顧雲公子能蒞臨寒舍，寒舍蓬蓽生輝啊。”
顧雲面帶微笑地拱手回敬：“哪裡哪裡，裴先生家有這等喜事，我怎能不來捧場？”
“哎呀，外界傳言果真不虛，顧公子當真是一表人才，實力非凡！如此偏偏玉郎，不知我那逆女是否有榮幸...”裴敬朗聲一笑。
顧雲臉上笑意不減：“多謝裴先生好意，我暫時無意娶親。”
裴敬看了兩眼夏紀，一臉瞭然地笑了：“原來如此，是我眼拙了。”
夏紀被他看得發毛，扭頭一看，顧雲竟自顧自地扇着扇子，一點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或許是夏紀的眼神太過熾熱，顧雲猛搖了幾下：“裴先生，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朋友，夏紀。”
“裴先生，初次見面。”夏紀微微躬身。
她可不像顧雲有實力傍身，這種清平白結交大腿的機會爲什麼不要。
裴敬仔細打量了兩下夏紀，露出了笑容：“夏小姐氣質出塵，這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非同常人。我聽聞夏小姐在過奈何橋的時候連遇兩境，不知是否進行過天賦測試？”
夏紀呼吸一滯，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就知道抱大腿是有代價的！這就有來試探的了！
顧雲笑眯眯地接過了話頭：“裴先生忘記我在鬼城裡是做什麼的了嗎？”
裴敬一愣，趕緊拱手致歉：“瞧我這記性，顧公子本身就是天賦測試的負責人嘛，自然會辦的妥妥的。”
顧雲搖着扇子惋惜地嘆氣：“可惜啊，我這朋友只是普普通通的白級罷了，看來那奈何橋也是會失誤的啊。”
聞言，裴敬不禁脫口道：“這怎麼會...啊啊，嗯，也是有可能的，再精密的儀器也會有疏漏的時候嘛。”
夏紀鬆了口氣，又驚訝於裴敬的態度。
顧雲臉上依舊是毫無縫隙的笑容：“裴先生所言極是。”
裴敬剛想繼續說些什麼，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插了進來。
“乾爹！就是這個女人！就是她對我使用了咒術！您可一定得幫兒子出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