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們幾個以正在排練節目爲藉口,在排練室裡玩,有個小孩來叫我,說是地質隊開吉普的司機在找我。我想肯定是要拉着我出去玩,就急忙跑了過去。
見了我後,那司機問我,這個地方哪裡有黃羊、草鹿或其他動物,說是要去打獵。實際我也不知道哪裡有這些東西,但聽大人說過。大人們好像說,四眼泉那兒就有黃羊、草鹿、獐子。因爲這些動物要喝水,它們每晚或天剛亮時就會去四眼泉那兒飲水。司機一聽四眼泉有獵物,馬上就興奮了。他問我四眼泉在什麼地方,我就告訴了他。不過,我又告訴他,那裡除了這些獵物,狼和哈(當地把瞎讀作ha)熊(棕熊、黑熊)也去那裡喝水,如果碰上可要倒黴,接着我就把狼和熊的兇狠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我對司機說:“狼可厲害了!一去就是一羣。你知道狼羣裡有隻叫狽的狼嗎?狽既聰明又兇狠,它是狼羣的領導。因狽的前腿比較短,不善行走,它就把前腿搭在狼的後背上,由狼輪流馱着它行走。每當遇到動物或難題時,狽就會給狼羣出主意,並指揮狼羣攻擊其他動物。你們不害怕嗎?”這些事都是大人們告訴我們的,我又拿到這裡賣給了這個司機。
司機說:“小傢伙,那都是傳說,不是真的。”
我回答說:“就是真的!有的大人還看到過呢!他們說打狼要先打狽。如果你先打了其他狼,狽就會把嘴貼在地下大叫一聲,然後仰起頭,對着天長嚎起來。那時,四周所有的狼都會過來幫助它。時間不長,幾百只狼甚至上千只狼就奔跑着圍了過來,按照狽的命令展開攻擊。到那時,幾個人根本對付不了這麼多的狼,最後就會被狼吃掉。”
司機有些半信半疑:“頭一次聽說,狽還這樣厲害,不過,我們有車,坐在車上,什麼樣的狽也沒辦法。”
“還有哈熊呢!”我說:“哈熊更厲害!哈熊頭頂上長着長長的毛,毛遮着眼睛,看不清遠處的東西,可它的鼻子很厲害。如果你站在順風處,它就可以聞到你的味道,順着味就可以找到你。如果你站在頂風處,風就會把哈熊頭頂的毛吹開,這時它就能很清楚地看到你。看到你後,哈熊就會‘哇’的一聲撲上來。到了你跟前,它一下就站起來了,伸出前爪,‘啪’的一下就把你的腦袋扇掉一半,然後它就坐在你身上,張開大口開始吃你的肉,太可怕了!”
司機笑起來:“這小子!越說越玄!故事編的不錯!”
我急了:“纔不是我編的!是大人告訴我的!你要是一槍沒把哈熊打死,就算是把哈熊的腸子打了出來,它也會從地下扯起一把草,把傷口塞住,然後就一步步向你走來,不弄死你它就不會死,弄死你後哈熊才死!”
司機聽了後“哈哈”大笑起來,沒接我的話。我接着說:“哈熊就一個弱點,它的胸前長了一撮白毛,長白毛的地方就是它的心臟。要打只能打那裡,一槍過去,就可打中它的心臟。只要打中了心臟,哈熊就站不起來了。你的槍法準嗎?不準趁早別去!”
司機又笑了起來:“這點說的還算靠譜,告訴你吧,我是神槍手,瞄哪兒打哪兒,哈熊要是遇上我,它就算是倒黴了,我會讓它有來無回!小傢伙,其實哈熊是很傻的!傻得要命!你看看我的槍。”說着司機舉起了一支卡賓槍:“這槍是美國造,解放軍繳獲過來的,很厲害!遇到哈熊,我就‘突突突’來個連發,就是有一羣哈熊也會倒在我面前。哈哈!到那時,咱們就連着一個月吃熊肉!熊肉那個香!解饞!再燉幾個熊掌,熟了後拿在手裡,‘咔嚓’、‘咔嚓’地啃,啊!好吃!大補!”
說到這兒,我看那司機往肚裡嚥了一口口水,我也擦了一下嘴。
司機看了我一眼:“天星,我怎麼看你像個膽小鬼?”
“我纔不是膽小鬼!”我馬上反駁司機。
“那你怎麼盡長狼和哈熊的威風,滅自己的志氣?你是怕它們!”司機臉上帶着狡黠的笑。
我站了起來:“我纔不怕它們呢!你要是給我一支槍,我現在就去打它們!”
司機撇了一下嘴:“給你一支槍你就敢去?我纔不信!讓你帶路去四眼泉你都不敢去!”
“誰說的!誰說我不敢帶路!你啥時去?我就給你帶路!我纔不怕!”我幾乎喊了起來。
司機拍拍我的頭,又伸出了大拇指:“小子!好樣的!有種!今天咱們吃過下午飯就出發!別害怕,開我的吉普去。咱們在四眼泉等着那些獵物,打住後,給你分一份哈熊肉,到時拿回家去,你爸爸還不高興死!你吃過晚飯就來找我,咱們去打獵。”
“我能帶其他小朋友嗎?”我想找個做伴的。
司機用手戳了一下我的頭:“鬼小子,是想找個伴吧!肯定是想帶黃曉雪一起去!”他們都知道黃曉雪每天都和我在一起,我點了點頭。
司機說:“可以!到時你帶她一起去!”
“打到獵後,能給黃曉雪分一份肉嗎?”我也想讓黃曉雪得到一份。
“那當然!只要你想給誰,就告訴我好了!”司機很大方。
回到排練室,我偷偷把黃曉雪叫了出來,告訴她我要帶她去打獵。
可是,黃曉雪聽了後說:“我纔不去呢!怪害怕的。你也別去!小心狼吃了你!”
黃曉雪這樣一說,我挺生氣:“我是跟人家說好話才讓帶你的,如果你不去,我就不理你了!”
看我這個態度,黃曉雪用腳踢着地下的石頭,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她才說:“我媽肯定不讓我去,她不同意我就去了,回家肯定捱打。”
她這樣一說我就沒了主意,從我內心來說,不願意讓黃曉雪捱打。這樣一想我就說:“那你就別去了,到時打到獵,我讓他們給你分一份肉,他們已經答應我了。”
黃曉雪說:“你也別去了,你就不怕捱打?你爸爸會打你的!”
我說:“我不怕!打就打!”
黃曉雪沒吭聲就走進了排練室。
我進屋後又把胖翻譯、四和尚叫了出來,告訴了他們要去打獵的事,他倆一聽就嚷嚷着要跟我去。我對他倆說,到時要快些吃晚飯,我會在機耕隊等胖翻譯,讓四和尚在職工家屬院門口等我們,車到了的時候坐車一起走。
我們三個回到排練室後,我發現黃曉雪不見了,可能是在我們三個人在外面說話時出去解手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黃曉雪從外面走了進來,她就像是沒看見我一樣,就直接走到了藍菜花、狐狸精和白骨精跟前。我看看小夥伴都在這裡,正準備招呼大家唱歌時,突然發現我媽媽站在了排練室門口,她在那兒給我擺手,意思是讓我出去一下。
出了門後媽媽說:“你是想找死吧!”
我說:“咋了?”
媽媽說:“你看看你自己,還沒棵蔥高,就想去打狗熊?不要命了?”
我問媽媽:“是誰說的?”我已經想到了是黃曉雪去告的狀。
“你別管是誰說的,有沒有這回事?”媽媽又問我。
“又不是我一個人去,是和大人一起去。他們帶着槍呢!還有汽車,到時我不下汽車,野獸吃不了我。”我回答媽媽。
“那也不能去!”媽媽瞪起了眼睛。
“我已經答應了人家,不去不行!男子漢要說話算數!”聽了媽媽的話,我找了個男子漢的藉口。
聽了我的話,媽媽笑起來:“真是個男子漢了啊!你答應幫媽媽洗碗,我怎麼沒見你洗過一次?怎麼說話不算話?”
見媽媽揭了我的短,我有點惱羞成怒:“我就去!你不讓我去我非去!”
媽媽氣得正想罵我,胖翻譯、四和尚跑出了屋。他們對媽媽說:“讓天星去吧!我倆也要去,沒有事的阿姨。”
媽媽聽到他倆也要去,很吃驚,急忙問:“你們的爸爸媽媽同意你們去?”
他倆回答:“我們還沒給家裡說。”
媽媽一聽就說:“星星啊!是你要帶人家去的吧!到時他倆出了危險,人家可是會讓你去給人家當兒子的!兒子,不能去啊!”
可我還是要堅持去,媽媽氣地說:“好吧!我去告訴你爸爸,看他讓不讓你去!”
說完媽媽就氣走了。
回到屋裡後,我發現黃曉雪正用餘光看我,便喊了聲:“黃曉雪,過來!”可她裝作沒聽見。
我走到了黃曉雪跟前:“裝啥裝?我叫你呢!”
黃曉雪看着藍菜花對我說:“叫我幹啥?”
我說:“你出來,我給你說件事。”
她看了我一眼:“你就在這兒說吧!有啥事?”
我扭頭走到了門口,站在那裡看着黃曉雪。僵持了一會兒後,藍菜花看我拉着臉,用手捅捅黃曉雪,她這時才朝門口走來。
出了門我就問黃曉雪:“是你給我媽說我要去打獵吧?”
聽了我的話,黃曉雪把頭擡了起來,好像是在看比她低的東西說:“嗯。”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媽?你不想去也別去告我的狀呀!”我生氣地說。
“……”她沒理我。
“告狀精!”我見她不說話,就更生氣了。
“誰是告狀精?我也不想讓你去!”黃曉雪的話音高了起來:“要是狼把你吃了咋辦?”
“你就是告狀精!狼吃不吃我跟你有啥關係?以後少管我的閒事!告訴你!你再這樣,我以後就讓你當我的媳婦,累死你!”我有點氣急了。
黃曉雪哭了起來:“我就不當你的媳婦!人家是好心不得好報!李天星你沒良心!你……”說着話她就往屋裡走去。
我也正想回屋裡,見我媽帶着胖翻譯的媽媽朝這兒走來。見狀我急忙進了屋,把胖翻譯、四和尚叫過來交代了一番。
不一會兒,胖翻譯的媽媽就在外面叫他,我和四和尚跟了出去。
胖翻譯的媽媽指着他開門見山地說:“不許去打獵!敢去就打斷你的腿!”
胖翻譯裝作很委屈的樣子說:“我也沒說去打獵呀!我纔不去呢!”
他媽媽說:“真是好孩子!不去就好!咱們不去啊!讓星星自己去!”
“誰說我去了?我也不去!”我好像是對胖翻譯她媽說,實際是對我媽說。
我媽一聽也高興了:“就是!誰說我們去了?我們也不去!”媽媽說完還不放心:“真的啊!星星,咱們也不去啊!”
我說:“您放心吧!我不去!剛纔是說着玩的。”
這一下我媽和胖翻譯他媽真放心了,這才說:“好好唱歌,晚上咱們做好吃的。”兩人放心地離開了。
待她們走遠後,我告訴胖翻譯和四和尚,一會兒就回家,一人偷兩個饅頭,拿上饅頭後就去地質隊,然後去打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