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南的一個平靜的小山村裡,有一戶人家,世代靠居住在大湖西側,以打魚爲生,聊以湖口。
因爲不識字,又指着大湖爲生,便以“胡”爲姓。小山村糧食產的不多,時常看天吃飯。遵循天地法則,魚也打得不多,沒有涸澤而漁,故而人丁繁衍不旺。
一日,村裡一戶叫胡有福的漁家來了一位道士,來時便道“恭喜恭喜啊”,胡有福身材矮小,臉色黝黑,長年在湖上打魚,真個是船上的“黑又黑”,也沒有出過遠門,沒啥子見識,就知道下苦力討生活。
胡有福家裡就兩口人,一個是他,一個是跟着過苦日子的髮妻。
夫妻兩個在村口有三間茅屋,夫打魚,妻織網,耕作幾分薄田,日子也還過得去。
不過,他們婚後幾年楞是沒有生一兒半女,不過也沒有老人急催,夫妻兩個沒有心急火燎的,但是現在忙完了手中的活計後,兩人四目相對,李家長張家短地閒聊,無語的次數越來越多,像是少了一點什麼。
這日,道長的到來倒是爲胡家帶來了一點生氣。
胡有福嘿嘿笑着,望着道長不知說些啥好,心裡想別是道長沒有找到農家借宿,說說好話哄哄人,好將就着住上一晚,以前也碰到過這樣的事。
“你們是有福啊!”道長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胡有福和他的髮妻,道。
“你臉上有顆痣,你臉上也有顆痣。”道長很無聊,指着面前夫妻兩的臉說道。真是無語,胡有福兩口子臉上是有痣,誰都曉得啊!當年就是這樣,他們才拜上天地的,別人是有緣人成眷屬,他們是有痣人成一對。
“師傅,我們夫妻哪有什麼喜事,倒是能抱上個娃娃就好高興的。”胡有福婆娘一直躲在後面,聽到道長充滿激情的叫喊,心裡勾起了無限的希望。
人都是喜歡聽好話的,胡有福一家二人也不例外,日子明明過得緊巴巴的,還是希望喜從天降1
道士行走江湖多年,大事小情通嘵不少,哪裡沒有看出面前的夫婦已經信了大半了,看來今日真人要當個座上賓了。
道士搖頭晃腦,掐指四顧,唸了一些個連自己也不懂的咒語後,回頭看胡家當家人,說;
“今日你家的大喜事就應在村東頭大樟樹之下!”隨即便不再言語了,顧自垂頭打座,半晌無語無言。胡有福咋叫都沒有應聲。
“師父哎,您先喝口水。”有福婆娘嬉笑着,衝當家的擠擠眼,端來一碗涼開水。
道士眼睛微眯,端過海碗,一口水喝過,迅即就噴了出來,大喝:去去去,還不去東方,更待何時?
胡有德嚇了一大跳,心理是滿腹狐疑,這個老道,不就是外面來的強人?還是發了瘋癲了!
有德看看婆娘,悄言:你盯着他,我去喊叔伯弟兄來。
過不多時,道人被幾個年輕力壯的村民圍住了。
幾人逼道人離開村長,道長卻不理會,還在打坐。叔伯弟兄看看胡有德,胡也沒有注意。一個年紀大點的出言,將他拎到湖裡餵魚得了!道士反駁,我是修道之人,將來是要飛昇天界的,你們不要害我仙家的法體。
幾人見他開口講話,閉口開口地仙家仙家叫着,沒有真信,也不敢不信,於是押着他往村東頭的老樟樹林行去。
小山村的東邊是一片大的樟樹林,幾千棵數百上千年的參天大樹,或獨樹擎着巨大的華蓋,默然無語;或三木抱團,你擁我擠。村民視參天古樟樹如同神靈,保護大樹條款記入族規,大樹也護佑着當地的民衆一代代地繁衍生息。老人樂在樹下“盤古”,小孩愛在樹下游戲,更多的人則喜在樹下休憩、聊天、集會等。
傳說胡家的女兒被縣衙的一位都頭相中,想擇日取爲己有,在一日下過聘禮後,也不管女方收不收,直接要帶回姑娘,不想胡家女快速跑進樟樹林,躲了起來,結果都頭帶人進去一天也沒有搜到,臨了曉得了樟樹林是胡家村的保護神,也怕了,便丟下狠話,灰溜溜地回去了。一月後,都頭在與當地一個潑皮爭鋒吃醋時,不幸平地跌了一跤,就此一病不起,後來就一命嗚呼,那個潑皮也吃了官司,依靠老婆的親戚在京做一小官,才保住一條小命,發配外地了事。
樟樹林後來就成了附近鄉民的崇拜對像,初一十五就有來拜樹的,不燒香,不放鞭炮,就是在樹林前跪拜再拜,周圍的治安環境也好了很多。
今天,來了這樣的一位瘋癲道士,衆人拿他沒有其它的辦法,道士不是講在村頭有喜事嗎?正好借村頭的樟樹林試試道士的本事。
胡有德和叔伯弟兄擡着瘋癲道士來到樟樹林,問了句:你是走還是留?道士還在一味裝得道高人模樣,就是不開口。
衆人按照合計好的注意,把個老道拋入樟樹林後,便圍在樹林的周圍,僅留出一條通向村外的小路,意圖防止老道再出來害人。
“牛鼻子!”大家在外圍看着,還不時罵上一句。
牛鼻子在裡面不作聲,一句話也沒有。到了晚上,衆人互相打了一下招呼就回家了,明天還有明天的打魚、除草等等農家的活計在等着呢。那個像牛鼻子沒事找事。
翌日,胡家民衆看到樟樹林邊有老道的道袍,有些殘破似乎是被拋出,後被野獸糟蹋過的樣子,有些血液在其上。
但是野獸近幾年沒有見到過,不會是有野物在原來的地方呆不了了,遊走到小山村,結果同老道偶遇?
村民也不管了,還有好多的家事、農事要做呢,今個恰逢十五,有的是外村的人來拜樹,牛鼻子和似乎存在的野獸那裡敢大白天跑出樹林害人?就是跑出來也會被圍觀,發出的大聲響,遠近都聽得到。
在接近晌午的時候,外村的鄉民也都散去了,在胡家村裡有親戚的也被喊去吃飯了,家家戶戶都升起了裊裊炊煙。坡上的上胡家的伢崽調皮,爬上院裡的大樹,邊想今天下午到哪裡能掏到鳥窩,邊等家裡喊吃飯。
伢崽也是習慣性地朝東邊看了看,發覺那邊奇怪的一幕。
老道瘋癲是胡家村公認的,在樟樹林裡呆了一夜,中午時分瘋狂地跑出樟樹林就表現得更瘋狂了。
老道光着腳,高聲大叫着,好像在追趕着什麼,臉上和身上沒有好的皮膚,被掛得絲絲傷痕,紅色的血液染紅了衣衫,寬大的道袍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道袍興許是趕不上老道的瘋狂速度,才被甩脫的吧?
老道前面沒有什麼,他卻是追得瘋狂,真是老道要瘋,神仙也拿不住!
胡有德的婆娘來喊拜神樹的姐姐,好一起回家吃點粗茶淡飯,今天家裡特意煎了一條白魚,煮了乾飯,想想都讓人流口水。要知道,平時都是喝稀的!
有德婆娘走到樟樹林,正好遇到了發瘋跑步的老道,婆娘便向一邊躲,但是老道又追向這邊;婆娘躲向另一邊,老道又追向這邊。
老道邊喊:不要跑!給貧道站住!
婆娘哪裡見過這樣不要臉的牛鼻子,心裡打抖,腿上使勁,帶着老道就是一路狂奔!
最終胡有德的婆娘一個不小心,絆在了樹根上,翻身栽倒,感覺肚皮上有東西侵入,一陣痛楚傳來,後面婆娘就不省人事了,她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