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陽府就在盛江旁邊,盛江貫穿大盛大江南北,每年盛江裡都會吞沒無數條生命或天災或**。而羅毅軒和羅雲楷的埋骨之處就在這盛江之中。屍骨無存。
“……盛江的水其冷,爲何雲楷堂弟卻要如此決絕?”羅馮毅悲聲哀喚,淚如雨下。
因爲他要與他的愛人、他的兄長共死。皇帝望着這波濤起伏的江水,心中喟嘆。事實上,他一直很清楚羅雲楷有着不遜色於羅毅軒的才智,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下令要他節制京中。當然,之所以放心羅雲楷鎮守京城,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羅毅軒跟着他去了邊關,他不怕羅雲楷心有異動,只是,他看穿了羅雲楷對羅毅軒的依戀,卻沒有察覺到他對自己的兄長居然有了那樣的情意。
“人死不能復生,這何嘗不是雲楷心中所念,他……”也算是得償所願。最後的話隱沒在脣中,皇帝看了深不見底的盛江一眼,伸手抓了旁邊曲集捧着的一大疊紙錢撒入江中,“兩位愛卿,你們與朕能做一世君臣,也是天之所幸,如今你們已然離去,朕,以一國之君向蒼天請求,允你們來世……心想事情。”他這是意有所指。
身爲當事之人,以毅軒的智慧,他怕是早就看清楚了雲楷對他的情愫了,否則爲何強拖着油盡燈枯的身體等着他來見最後一面。皇帝嘆息,所謂生不逢時正是如此了,如果,如果,他們不是兄弟,如果,如果他們不是男子,他們就不會落到這樣的地步了。不過,如果沒有這對鍾靈君平秀的兄弟,這個世間,怕又多了幾分無趣了。推己及人,想着那個含羞帶怯拽着他的絕色人兒,皇帝心中微熱——
“妾身想要……名符其實。”女子眉目如畫,眼中波光瀲灩卻透着堅決執着地扯着他……那,算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也是藍田種玉之時……皇帝眼中柔情閃過,一路緩慢走來遊覽轄下湖光山色的帝王——突然有了歸心似箭的心思。
這時候的皇帝卻是不知道,在祁陽府下游不遠處的一處偏僻小山村裡,一個面如冠玉脣角帶着慵懶笑意的青年正俯身握着坐在躺椅上男子的手輕輕喃念着什麼,時不時俯身去吻就那人微微蒼白的脣。那人有着一張同樣不遜色於站起男子的俊美面容,只是面容尚不見絲毫血色,不過從那沁滿濃濃笑意的眸底可以瞧出這男子
愉悅的心情。這兩人分明瞧着是與這小山村分外不匹配的,可是他們身上彷佛有着一種奇特的氣場縈繞在身周似地,給人一種契合的感覺。
……
“……大哥,等了卻了這朝中的紛擾繁雜事後,我們就尋一處誰也找不到我們地方就我們兩個生活下去可好?”
“可以……不過要離爹孃近……”
“大哥,我不恨他們算好了。”
“阿楷,他們畢竟是我們的爹孃,正所謂人死如燈滅,你也該學着放開了。”
“是是是,我聽大哥的,我都聽您的。”
“嗯,這纔是本相的好弟弟。”
“大哥!”
……
回想起那時候他剛剛領了禮部尚書的職銜時與大哥說的話,羅雲楷神色溫和的將羅毅軒腿上的毛毯理了理。這樣,他也算是實現了那時候的夙願,尋找了一處誰也不認識他們的偏僻地方安靜生活,只有……他們兩個,只有,他和他。
“咳咳……”羅毅軒雖然嗓子還有些癢得低咳,卻沒了在京城時肝膽都要咳出來那般嚴重,羅雲楷卻依然是如臨大敵的蹲下身擔憂地仰面望他,“大哥,你怎麼了?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沒……就是被風口灌了下嗓子,”羅毅軒擺擺手,聲音有些大病初癒後的虛弱。
“大哥,你可再不能瞞我些什麼!”羅雲楷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咳咳,你……我什麼時候瞞你了……”羅毅軒有些心虛的說。
“還說沒有?”羅雲楷吊高了眉毛,一臉嚴肅。羅毅軒回看他,語氣平穩的說,“有嗎?”
“你……”羅雲楷是徹底對這個大哥沒轍了,反正從小到大他就沒在他手上討得好去,除了……羅雲楷眼中有了絲絲灼熱,羅毅軒嚇了一跳,若非腿腳還使不上勁,他肯定離現在的羅雲楷遠遠的,“一大早的你發什麼情?!”他怒瞪羅雲楷。眼下羅毅軒是那驚弓之鳥,當初在盛江裡泡了將近一天一夜可謂是九死一生,若非他在關鍵時刻醒來,怕是這笨蛋就真隨了他一起進了陰曹地府了,他瞧着他那副失魂落魄脣白臉青的模樣心中一軟,放鬆了對他的鉗制……誰料他竟然……竟然得寸進尺……羅毅軒想到那沒日沒夜的幾
日,就恨得牙關直癢癢,對羅雲楷也是充滿了戒備。
羅雲楷哭笑不得一臉委屈,“哥……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己的弟弟?”
“……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不是嗎?”羅毅軒咬着牙怒哼,眼下他身上的某個部位還在隱隱作痛呢,可惡!下次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見自家大哥的火越來越往上冒,羅雲楷識相的趕緊轉移了話題,“大哥,聽說陛下現在命人在四處打撈我們的屍體,說是要風光大葬呢。”羅雲楷說得輕描淡寫,羅毅軒卻聽得眉頭緊皺,“那得多勞民傷財?”
“這您到不必要擔心,聽說是祁陽府的百姓自發自組織的,說是……要生見人死見屍……”偷偷瞥了羅毅軒一眼,羅雲楷的語氣裡帶着他們自己也未曾察覺到的不確定,“你,你不會真的回去?”
羅毅軒好笑地斜睨了他一眼,“回去?怎麼回去?你想詐屍嚇人啊?”
“可……可若是有當朝宰輔被盛江之神濯沐重回人間這樣的理由還不夠嗎?”羅雲楷酸溜溜的說。
“怎麼?你都幫我把回去的理由都想好了?”羅毅軒挑眉望向言不由衷的弟弟,“你是真心想要我回去?”
“……你要是實在想……”羅雲楷聲音有些低落,“大不了我繼續陪着你去當我的禮部尚書。”
羅毅軒聽得是又感動又好笑,“沒瞧見哪個當官像你這般不情不願,”搖搖頭,他努力支起身子抱住羅雲楷的腰部說,“你放心,我沒想過回去,如今大盛在陛下的治理下蒸蒸日上,邊關也是形勢大好,相信有慕容冷的坐鎮,那些韃子沒個二三十年的成不了氣候,現在我只想陪着你,還是……你嫌棄我走不動路要你抱着走?”他挑眉,宰輔的威壓顯露無疑。
“小的哪敢啊,”羅雲楷這才疏朗了眉目緊緊抱住了這攬住他腰的英俊宰輔,“小的自然是唯相爺馬首是瞻,您去哪兒小的就去哪兒。”他笑得一臉諂媚。
羅毅軒嗤笑,“那你這不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啊?您這是說誰嫁誰娶啊?”羅雲楷笑着低頭吻上那人的脣。
羅毅軒奮力掙扎了數下,怒哼,“等我好了,有你好看!”
“呵呵……小的隨時恭候。”羅雲楷笑得肆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