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天若有情天亦老

下部 三十一 天若有情天亦老

此後幾天,昭文帝每rì除了不得不處理的事務外,便是到飛雲府上陪他。昭文帝待飛雲自是比飛雲照顧他時體貼多了。飛雲手足俱被密密包紮,不能動彈,飲食起居,昭文帝不假旁人,俱是親手jīng心侍候。飛雲每rì大部分時間都是睡覺,昭文帝便彈琴與他安神催眠,飛雲若是醒時,又天南海北地講些逸聞趣事,逗得飛雲直笑,或是談論些詩文經史。飛雲雖是躺在牀上行動不便,倒一點也不覺煩悶,他辛苦勞累了幾個月,這時才得好生休養,過幾天難得的清淨無憂的rì子。

天氣漸漸寒冷,屋裡早生了火盆,溫暖如chūn。這rì飛雲醒了,擡頭看昭文帝仍坐在身邊,一手支着下巴,正不知想着什麼呆呆出神,臉上卻掛着癡癡的傻笑。斜陽懶懶地照進來,室內的物事都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金sè霞光,顯得分外靜謐。飛雲看昭文帝的樣子,餘暉映着他半邊臉龐,便似已這樣一動不動地守候了自己十年。飛雲突然沒來由的一陣酸澀,心頭也不由自主地抽痛起來。過了半響,方低聲喚道:“皇上?”

昭文帝猛的清醒過來,俯身笑問:“雲兒?”

飛雲道:“你怎麼整rì裡就這樣坐着,也不睡覺?”

昭文帝笑道:“這種時候我還能睡得着?”又緩緩地道:“雲兒,我只想rìrì夜夜守着你,看着你,一輩子也不夠。你不知道,你睡着的時候最乖,安安靜靜,象個可愛的娃娃,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說着輕撫了下飛雲的臉龐,忽然笑容隱沒,嘆了一口氣,“自從你……我最怕去睡覺,總是一做夢便夢到你,醒來卻什麼都沒有……”

昭文帝振作一下,復笑道:“雲兒,這藥用上已三rì了,今rì拆開看看,應全好了吧?”先拉過飛雲的手來,將他手指上的繃帶一圈圈拆開,清理殘藥,等到露出肌膚,兩人都同時“啊”地叫出聲來!但見飛雲纖纖十指,皆如粉雕玉琢一般,沒有半點瑕疵。昭文帝呆呆地看着,一滴眼淚便落到了飛雲的手上。飛雲忙想把手縮回去,卻被昭文帝緊緊攥住。

昭文帝又拆開飛雲身上的包紮,果見上過藥的肌膚皆已完好如初,依然是白如凝脂,細膩光滑,晃得昭文帝有些睜不開眼,卻襯得身前尚未醫治的密密疤痕更加醜陋猙獰。昭文帝連忙拿出藥來,給他前面胸腹、玉莖等處上了,重新包紮好。

以後幾rì,無論飛雲是醒是睡,昭文帝大部分時間都是癡癡地捧着他的雙手,便如捧着世上最貴重的寶貝。過了三天,前面的傷也好了,昭文帝復爲飛雲清洗了身子,趴在他身上從頭到腳翻來覆去地撫摸查看。暗道:他自幼也是習武之人,怎的這肌膚就似玉般晶瑩,絲般柔滑?飛雲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安地扭動着。昭文帝輕輕將他按住,笑道:“我的這膏藥可還使得?古人道‘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可不就是說我的雲兒?”突然發現他腋下肋部還有幾道淡淡的青sè傷痕,不由皺起了眉頭:“這裡還有點痕跡,要是這藥再多一點就好……”卻見飛雲兩道惡狠狠的目光已掃了過來。昭文帝嚇了一跳,再不敢繼續,忙滿臉陪笑道:“好雲兒,我說錯話了,你可莫要生氣……”飛雲聽他確似害怕,心知這皇帝向來一得意就口無遮攔,罷了,今兒就暫且饒他一次……

昭文帝抱着飛雲,輕輕去吻那幾道淡淡的傷痕,身上漸漸地熱起來,yù望蔓延,看那窗戶半開着,便起身去關,瞥見外面天yīnyù雨。昭文帝忙回到飛雲身邊,有點緊張地問道:“雲兒,現下你感覺如何?可還有哪裡痛嗎?”

飛雲笑着搖搖頭:“一點也不痛了,看來真是全好了。”雖說是忍耐慣了,但長久的痛楚一時全消,一身舒爽,飛雲也極是驚喜。

昭文帝方放下心來,又笑問道:“雲兒,那今天下雨,你可還要我陪你?”卻見飛雲堅決地搖了搖頭,接着又聽他輕聲說道:“不。”

昭文帝笑容僵住,臉上瞬間沒了血sè,一腔熱望頓時凝結成冰,一顆心更似墮入了深淵。“雲兒事事都強,如今他這傷痛也好了,自然再不需要自己陪伴照顧,這本該不問也當知道。朕已治好了他,心願已了,也不應再有所求。朕終究是傷他太多,又時常惹他生氣,他不要朕也是合情合理,朕又怎能強求?”昭文帝用力地咬着嘴脣,竭力使自己不要當場就痛哭失聲,聽那外面下起了大雨,一時便想猛衝入雨中。

飛雲語氣平淡,昭文帝知道多求也是無用,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勉強對飛雲笑笑:“那好,雲兒,你且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再也忍不住眼淚,連忙轉身衝出門去。飛雲起身yù拉住他,卻撲了個空。昭文帝衝入雨中,騎上赤兔馬,飛奔出大門。門外的侍衛不知是何變故,未得命令,也不敢去追。

昭文帝一路狂奔出城,直奔到當年和飛雲一起賞雪的靈明山上。那幾年飛雲在成國時,他每每被思念和仇恨折磨得yù要發狂,有時就一個人跑到靈明山上來宣泄一番,這兩年卻未再來過,也從未對飛雲提起。

昭文帝衝到山頂,摔下馬來,抱着一棵大樹便放聲大哭。山頂上寂無一人,只有狂風暴雨鋪天蓋地襲來,他渾然不覺。任冰冷的雨水沖刷,卻洗不盡他滿心翻攪着的悲痛,全身早已溼透,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昭文帝一直哭到夜幕降臨,嗓子嘶啞,淚也似流盡了,仍止不住地嗚咽。他又在樹林裡一陣拳打腳踢,劈斷踢倒了一大片樹木,方纔大叫一聲,倒在地上。這時大雨倒停了,竟又點點地飄起了雪花。原來時令已到初冬,北國的雪,今年卻來得甚早。昭文帝躺在地上再不動彈,任積雪將自己層層覆蓋……

雪下了整整一夜,黎明時分方漸漸晴了,樹木房屋都已全白,遠處卻露出點淺淺的藍sè天空來。昭文帝牽了赤兔馬慢慢地走回城去,細細的雪花仍在空中飛旋飄落。恍恍惚惚中,昭文帝竟找不到回宮道路,轉了幾轉,又來到飛雲府前。遠遠望見一人正站在大門口,披着件白sè貂毛的斗篷,風雪中衣袂飄飄,正是飛雲,走近了才發現他神情疲倦,似是一夜未眠。

昭文帝又是驚訝又是心疼,奇道:“雲兒,大清早外頭這麼冷,你站在這雪地裡做什麼?還不趕快回屋暖着,當心着了涼。”想要抱他進去,伸出手卻又縮了回來。

飛雲淡淡地道:“我在等你。”看着昭文帝,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生氣,嗔怪道:“你昨天連話也不聽我說完就賭氣跑了,拉也拉不住。你那些草包侍衛,估計也沒處尋你,害得我站在這裡,等了你一夜。”

昭文帝突聽他說竟等了自己一夜,大爲後悔自己衝動,又不免疑惑,忙問:“什麼話沒說完?”

飛雲抿抿嘴脣,眼波流轉,帶了幾分戲謔表情,輕輕一笑:“我本來想說,不僅僅是下雨天,以後不管是下雨下雪,還是天yīn天晴,這一生一世,每一天你都得來陪我,若是少了一rì,便當受罰。”瞪着昭文帝,又道:“你昨天竟敢擅自跑了,已缺了一rì,你自己說,該怎麼罰……”

飛雲話未說完,人已被昭文帝抱起:“好你個雲兒!竟然敢欺君,看我待會兒怎麼收拾你!”昭文帝佯怒道,一面抱飛雲進去,一面伸手去哈他腋下,兩人便抱着笑成了一團。

(正文完)

十五此恨難平君知否二十一更能消幾番風雨二十八道是無晴卻有晴十二二十九望帝春心託杜鵑九漁陽鼙鼓動地來十八縱使相逢應不識十二六不記相逢曾解佩十一天亡安得計謀全二十三遲遲鐘鼓初長夜二十身無綵鳳雙飛翼十五此恨難平君知否四溫泉水滑洗凝脂四一劍曾當百萬師十七何事長向別時圓二十六滄海月明珠有淚二十四雲雨無情難管領十七何事長向別時圓十一始是新承恩澤時二十九望帝春心託杜鵑三十不信東風喚不回十九已是懸崖百丈冰二十三遲遲鐘鼓初長夜二十一更能消幾番風雨十九已是懸崖百丈冰二十七相逢一笑泯恩仇十四傾國傾城恨有餘八往事窮追多少恨十六慾將心事付瑤琴二上帝深宮閉九閽十五金盞玉露一相逢二十二倚天萬里須長劍十八山長水遠知何處十七此情無計可消除二十五愁腸已斷無由醉九漁陽鼙鼓動地來二十五他生未卜此生休十浮生長恨歡娛少十八山長水遠知何處十天下英雄誰敵手二十五他生未卜此生休十一始是新承恩澤時十三語不驚人死不休三十不信東風喚不回十四傾國傾城恨有餘二十四卻爲知音不能聽二十二倚天萬里須長劍二十六報答平生未展眉二上帝深宮閉九閽十七此情無計可消除七爲誰風露立中宵二十九望帝春心託杜鵑十五金盞玉露一相逢楔子又是一年春草綠四溫泉水滑洗凝脂二十五他生未卜此生休十一天亡安得計謀全四溫泉水滑洗凝脂八世上英雄本無主二十身無綵鳳雙飛翼八世上英雄本無主六不記相逢曾解佩三天下誰人不識君十三慣於長夜過春時一蓬山此去無多路十一始是新承恩澤時二上帝深宮閉九閽十六慾將心事付瑤琴二但使龍城飛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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