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分割世界

安圖恩暗紅色的龐大軀體,拼命鑽入神殿門扉的場景,就像是一隻烏龜正在鑽探冰面的上窟窿,不斷把‘窟窿’撞的碎光四濺。

在這過程中,神殿門扉不斷被它撕裂的向外擴張,就連周圍的空間,都被撐起了一圈圈鼓脹的褶皺。

等這位使徒終於鑽入神殿內部,消失不見的時候,超時空蟲洞內部忽然垂下一道炫目的紫光,彷彿彗星般往卡什尼星的方向墜落。

光芒拉動着長長的尾痕,沿路飛散出無數暗紫色的碎光。

嗤——!

當光芒帶着颶風降落在戰區的時候,被加熱成等離子態的空氣旋轉流動,熾熱的洪流頃刻間朝着四周瀰漫而去;那一瞬間,毀滅一切光流吞噬了戰場的廢墟,滿目瘡痍的龐大首都被這股力量完全剷平。

從遙遠的天外觀察,此時卡什尼母星的表面,伴隨一陣耀眼的紫光,突然出現了一處龐大的環形山;山體噴射的滾滾岩漿,就像是鮮血一樣朝着四面八方輻射而去,迅速染紅了三分之一的地表。

而在爆炸的中心,火焰突然爆炸分裂成呼嘯的光線,顯露出紫光深處的高大身影:

彷彿一排尖刀並列扭曲的頭盔遮蔽半張臉,只露出一枚光芒內斂的左眼;長條形銀色甲片覆蓋的偉岸身軀上,並行分佈着一道道火紅的金屬坑線。身披一件內白外黑的毛裘披風,背後銜接着彎月形帶缺口的金色光輪;一道道細長的黑色帶狀體,自他背後彎曲着向外延伸,彷彿臣僕一般懸浮在空氣之中,簇擁拱衛着他的身體。

使徒,宿命者卡恩。

“……”

他站在環形山的最中心,看到了敞開的神殿門扉,猩紅寶石般的瞳孔微微一縮;整個人隨即前衝着拔地而起,化爲一顆暗紫色的彗星瞬間衝入了門扉深處。

轟隆隆隆——!

伴隨着低沉壓抑的轟鳴,猶如地獄一般佈滿硫磺和火焰的大地盡頭,一輪明亮的青色烈陽驟然間躍出地平線;

以青色烈日爲核心,一圈圈漣漪向四面八方的虛空無盡擴散,所到之處一切事物乃至整個空間就像深海漩渦一般旋轉起來;青色烈日深處,一個擁有四對寬大羽翼的矯健身影,正帶動周身的光芒與能量,朝着神殿門扉的方向疾馳而來。

青色烈陽直貫入神殿門扉的下一刻,巨大的空間豁口變得斑斕褳色,裂痕遍佈,緊接着從結構上再度崩潰開來——豁口的直徑轉瞬間又擴大了一倍有餘。

使徒,天驕普雷。

在這之後,混沌之奧茲瑪,聖戰米歇爾先後進入永恆神殿。

接着是卡西利亞斯、赫爾德、希洛克、巴卡爾、狄瑞吉……就連脫離海洋會虛弱的羅特斯,都在液態鎖水裝甲的保護下,趕赴現場衝入了永恆神殿的門扉。

賽麗亞是最後一個趕到現場的使徒,她和精靈族機械師一同抵達戰區,然後在精靈們集體高歌《紅軍最強大》的歡送旋律中,進入了永恆神殿。

使徒和太初之光的戰爭,他們是插不了手的,同盟軍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守住卡什尼母星,消滅一切支援卡羅索的軍隊!

……

永恆神殿內部,那是一個無限廣闊彷彿宇宙星空的奇異空間,在蔚藍色的天幕背景之中,無數星辰般明滅變幻、循環不息,好似一道道銀河般貫穿中天;

在無數星辰的環繞拱衛之中,懸浮着一本擁有黑色金屬封皮的龐大古書。

長達數百米的金屬封面表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藤蔓花紋,中心處有一個雙眼緊閉,頭髮呈亮色的女性臉龐;看上去柔美知性,像極了太初智慧之神尼梅爾,看到使徒們闖入神殿一瞬間,她隨即張開眼睛。

“偉大意志的分身啊,你們爲何要擅闖太初之光的殿堂?”

女人低沉的嗓音響起,她溫潤柔和的琥珀色眼瞳內,釋放出兩道尖刺般的白光,無聲無息照射在使徒們的身上。

“我們要找卡羅索算賬,沒你的事!”

卡西利亞斯舉起細長的佩劍,正對着星空中的古書,神情猙獰的威脅道:“否則的話,我就把你這本破書給砍了。”

“離開吧。”女人收回目光:“我不能讓你們見到太初之光。”

“那可由不得你!”

說話之間,卡恩猩紅的瞳孔微微一縮,體表金屬坑線浮現出來暗紫色的光芒;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間,無形無質的強大威壓,從他的身上擴散出來,彷彿漣漪般朝巨大的古書方向涌去。

轟——!

龐大的古書陡然震動了下。

女人低下頭去,眼裡流露出悲哀的神色,臉上迅速皸裂出無數裂紋:“自己一半要毀滅另一半,這是宇宙中最大的悲哀。”

就在古書分崩離析的下一刻,一股熾白的能量包裹住了她,迅速逆轉了古書的崩裂,並將她扯入了一處扭曲的漩渦……消失在使徒們的眼中。

下一刻,無盡的光芒籠罩了整個神殿,太初之光的身影從光芒中浮現。

“你們挑選了一個最合適的時機,闖入了我的領域,做的很完美。”他淡淡的說道。

此時此刻,卡羅索還是那套只覆蓋了右半邊身體的銀色盔甲,全身流淌着火焰狀的猩紅紋路,眼中流出中永恆的空寂虛無;腰部以下是漆黑的長袍,長袍被劍柄形狀的裙甲固定,臂鎧和裙甲部位又有黃銅鎖鏈相連。

嗞——嗞嗞嗞——!

太遲之光現身的一瞬間,使徒和他的氣息彼此碰撞,形成彼此排斥的虛空電流,令整個永恆神殿的環境瞬間變得紊亂起來。一半是清淨的光明,一半是深邃的黑暗,光明與黑暗完全對立,碰撞出無數扭曲的空洞。

“然而……你們以爲你們是貝亞娜!?”

卡羅索屹立在無盡的光明之中,身影變得無比高大,俯瞰着黑暗中渺小的十三位使徒:

“她們能挑戰我的權威,那是因爲她們都成長到了完全體,靈魂與肉體完全契合。但是你們呢?除了製造者、宿命者、天驕這三個超過了貝亞娜,其他十位使徒,甚至都沒能持平昔日的貝亞娜!你們有什麼資格挑戰我!?”

造物主的質問,伴隨浩蕩宏音浩瀚直攝人心,恍惚間以卡羅索的身影爲中心,一股至大至偉的威嚴彌天極地,卻不是叫人無法抗拒或不敢抗拒,而是連抗拒之念都無從生出。

音波所經之處的虛空都燃燒起來,烙出一道道半透明的晶體線條,那是構成永恆神殿的基本材質。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庇護所,海博倫星,埃赫塔頓城的王庭。

王宮最高處的瞭望臺上,小艾一襲素白的衣裙,在黎明的光線裡看着遠處漸漸清晰起來的城市輪廓,神色有些恍惚。

戰爭開始了,這是一場異常兇險的戰爭……她生命當中最重要的人,此時正在挑戰宇宙的至高神。

雖然她以前就知道,對方的目標是太初之光卡羅索,遲早會拼個你死我活。但是一直沒有敢深思……或者說,她不敢思考失敗的後果。如果使徒們輸給太初之光的話,對其他人來說最多就是宇宙重啓,但是對她們這些和使徒關係親密的來說,可能是永恆的折磨。

但是今天,小艾鬼使神差的敢於思考後果了,這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因爲她發現真正到了決戰的時候,自己最擔心的事,居然是伊文戰敗死去的那個結局。至於在這個結局中,自己會是什麼下場……她百般思索後得出一個結論——沒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就自殺咯。

那傢伙要是知道自己會爲他殉葬,一定會感動的要死!

在小艾望着城市邊際蔓延而來的金色陽光,漫無目的的放飛自我時;身後步韻平整的腳步聲漸漸靠近,接着傳來一聲清冷的話語,打斷了她的思路:

“每次看到這幅模樣,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胡思亂想。”

“在這種時候,你就不要管着我啦,我就是要胡思亂想……反正我也幫不上忙。”小艾振振有詞的說道。

“誰說你幫不上忙了?”

“啊?我能做什麼?”小艾轉過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另一個自己,茫然的瞪大了眼睛,

“現在還不是時候,我不能告訴你。”大艾歪着頭,一縷銀色長髮垂在她的肩上。陽光中,她那凝脂般的肌膚呈現出一種透明的質感。

“連自己也要保密的人,真是沒救了,你活着太累了。”小艾後退幾步,坐在瞭望臺的長椅上,讓雙腿優雅的交疊在一起,同時用靴跟敲打着地面,發出清脆的節奏。

“如果和你一樣沒心沒肺,關鍵時候就會胡思亂想,那麼我都會替自己感到羞恥。”大艾走到她身旁,瞟了一眼另一個自己的側臉,一絲細軟的銀髮從她整齊的馬尾中跑了出來,在風中起伏。

“是是是,你心思縝密,高瞻遠矚,能力非凡……然而你現在還不是和我一樣待在這裡看風景,什麼都不能做。”覺察到她的視線,小艾隨即嫌惡的撇過臉,毫不客氣的挖苦起來。

“我們需要考慮多個結局……你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定在思考勝利或者失敗吧?”大艾擡起頭,凝視着白晝天空裡的某一處:

“但是我要告訴你,第三種結局的可能性更加高……因爲卡羅索和使徒們的力量對比,其實沒有那麼懸殊。作爲伊文的妻子,我們這個時候,應該爲了第三個兩敗俱傷的結局,做好準備。”

小艾順着她的視線,仰首望向超時空蟲洞的方向:透過龐大的超時空旋渦,她依稀可以看到卡什尼母星的影像,而就在這時,卡什尼母星的一片虛空,驟然爆發出了猛烈的白光。

……

閃電戰實施成功後,卡什尼聯邦昔日的經濟行政中心——卡什尼母星,此時已經被同盟軍完全佔據。

無數機械工兵猶如星際塵埃一般,圍繞着整個恆星系修建防禦工事;龐大的軍團也通過超時空蟲洞不斷涌入卡什尼星,朝着外太空擴張,持續充實和鞏固同盟軍的防禦陣線。

所有人的都嚴陣以待,因爲很清楚,接下來的戰鬥,纔是這場戰爭最殘酷的戰鬥。

而就在突如其來的一瞬間,同盟軍佔領區域的某處虛空,驟然爆發出一團巨大的白光。

頃刻間洶涌而來的光線讓所有人都瞬間失去了視覺。

同時在某種力量的作用下,卡什尼母星的重力變得紊亂起來,漫天瀰漫的硝煙和火苗,如同懸浮般靜止,鋼鐵碎片以緩慢的速度飄蕩在天空裡……而片刻的寂靜過去之後,一聲震耳欲聾的呼嘯轟鳴,從南半球大氣層的方向身傳來,彷彿一顆隕石墜落到了大地上一樣。

緊接着,當刺眼的白光消失之後,同盟軍的監控雷達中……爆炸中心,緩緩浮現出了七顆一模一樣的蔚藍色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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