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生意很好,即使在這個衝突頻發的區域,依然保持着有錢就賺的務實經營路線。
奧比拉全息電視臺正播放對普丁克先生的專訪,身爲時政專欄評論家的他一向措辭尖銳。他的粉絲很多,因爲多數人都喜歡這種敢怒敢言的風格,對着風度翩翩衣冠楚楚的政客們提出最爲尖銳的問題,這樣更能激起普通民衆的認同感。
人類總是這樣,一面期待着完善,可另一面又希望有人將醜陋的負面信息披露出來。
時政批評家採訪完了,自然而然還是要回歸到總統就職的正題上來。
“很高興能聯邦貢獻力量,這是全聯邦兩億民衆的心聲……”
酒吧角落裡幾個青年中突然摔起了灑瓶:“這簡直就是屁話,他們有統計過反對的人嗎?瑪達聯邦幾億人沒錯,可我所知的人都沒投票的。聽着,沒有人可以可以隨意代表我們!”
他們的話猶如在滾開的油鍋裡倒了一瓢水,小小的空間裡頓時沸騰起來。本以爲他們會憤憤然離去,但並非如此,畢竟總統就職是個大事兒,就算你不支持但至少也不能錯過了這儀式的現場直播。
瑪達聯邦到底會不會因爲這個人的上臺就有些改變呢?誰都很好奇,聽聽新總統到底向兩億民衆許下什麼樣的承諾,這可是聽衆最多的謊言。
從賓絲卡尼卡街到藍殿,短短的路途中處處警戒森嚴,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士兵和警察佈滿城市的角落。長長的總統車隊在嚴密守衛下開向藍殿,準備舉行就職典禮。
喀加特郊外一輛黑色kh商用混合動力車正向西嶺峽谷急馳。與喧囂的城裡相比,這兒顯得異常安靜,安靜到些詭異。道路兩邊是濃密的松林,風吹過時有大團的落雪不時掉落在車頂,發出撲簌簌的聲響。
車後座有個金髮青年,身形有些消瘦,淺灰色西裝配着暗色條紋的領帶,彆着金黃的胸針。或許那真是是純金的,從色澤上來判斷可能性極大。相貌英俊,眉眼間滿是桀驁之色,嘴角掛着有些不太相稱的微笑。兩眼放出炯炯的光,靜靜地盯着前方,手裡緊緊抓着那黑色公文包。
柏油路的盡頭被一扇巨大的黑色鐵門阻斷,車緩緩停下,圓球狀的攝像頭伸過來,對着車裡探視一圈兒,門才緩緩打開。門後延續着路面,只是與門外顏色不同,而且路面上冰雪被仔細清掃過。
kh商用混合動力車向前開去,繞過一片被大雪覆蓋草地和小樹林,停在莊園中央的白色別墅前。
青年下車,擡頭看了看天,深深地吸一口冰冷空氣,然後快步擡階而行。
門被推開,他走了進去,濃濃的暖意立刻融去了他身上點點雪花,很快在他西裝上出現薄薄的一層水霧。
“主人在等你。”一個面色陰冷的男管家接過他的外套。
青年沿着旋轉的樓梯走上樓,對牆上掛的那些價值連城的名畫視若無睹。
二樓的書房很大,巨大的書架擺滿厚重的硬皮書。房間裡沒有開燈,窗外的雪光將屋子的一半烘托得有些清冷。可另一邊的壁爐裡卻燃着木柴,火光閃閃忽明忽暗,映出片片交錯的光影,空氣裡散發着深深的菸草濃香。
屋角的全息電視正在直播新總統的就職儀式,正對全息電視有張老式的古董沙發。
銀髮微亂的老者裹絲質睡衣斜身靠在沙發裡,面無表情地盯着全息電視畫面,手中的菸斗時不時閃也微弱的紅光,隨即有白色的煙霧騰空而起。
青年推開門走了進來,先看了看全息電視,然後看了看老者。
“時間正好!”他微微一笑,快步走到老者身前,躬身低語:“諸事順利!”
老人沒有擡頭,只是靜靜地說了兩個字:“坐吧!”
藍殿東大廳安靜異常,時間彷彿停下腳步隨同人們一起屏息等候。
在白色閃光燈中,現任總統老布萊克緩步走到一旁,面色沉靜地呆立在那裡。屬於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他知道自己此時需要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庫勒微微一笑衝他點點頭以示謝意,仔細地整了整衣角分步上前。臺下的小布萊克臉上掛着硬生生擠出來的笑容,這是一場失敗者必須參加的勝利者加冕儀式,可現實就是這麼殘忍。
庫勒走到講臺中央,在**官面前停下來。
“我謹莊嚴宣誓,必將忠實執行聯邦總統職務,竭盡全力恪守和捍衛聯邦憲章!”
面對聯邦**官,庫勒右手按着古老《葛利斯神法》,左掌掌心向前,面色莊嚴地宣誓。
誓詞並不長,這幾十個字幾百年從未改變,而改變的只是人,最不可理解的是他要念的誓詞比副總統誓詞短了許多
一旁邊的老布萊克並不太在意新任總統在幹什麼,自己目前在正式的權力序列中已經只是總統的備選角色,而且還要在下一屆時勝出纔有可能。
如果不能想辦法讓總統出點兒意外,那麼他以後的日子只能遠離總統光芒,躲在陰暗的角落裡直到終老。
講臺中央的庫勒收回放在《葛利斯神法》上的右手,代表着他的宣誓完畢。雷鳴般的掌聲打破莊嚴的沉寂,閃光此起彼伏異常炫目。
庫勒微笑着向臺下揮手,看着興奮鼓掌的人們,冥冥中彷彿有人在耳邊輕語:“從此刻開始,你將是葛利斯星球上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同時又有一絲難以察覺的不安閃過眼底,另一個聲音及時在腦海邊響起:“但也是葛利斯星球上最危險的人之一。”
“總統先生!恭喜您!”**官伸出右手。
“謝謝**官!”庫勒回過神來,緊緊握住**官的手,輕輕感受了一下後背居然已經有些溼意,那是微微的冷汗。
歡呼聲再次響起,新總統轉身而向所有在場的人致敬。臺下燈光依舊閃動。
街角那間酒館裡人們在舉杯暢飲,全聯邦上下均是一派喜慶之景。
別墅二樓那個金髮青年與老者並坐在壁爐前的沙發中,兩眼死死地盯着爐火,隨着火光的跳動,人的嘴現出淡淡的笑意。